五日後,衛城。


    舊地重遊,當初連夜逃出此地的孫瑾,現在卻是一點畏懼感都沒有,因為她現在穿的是女裝!


    翎二那個嘴欠的曾經說過,她一穿男裝就特麽的風流倜儻引人注目,但是一換上女裝就便成了普通路人,不過還是個長得有幾分姿色的路人——反正都是路人了,姿色不姿色的還有區別嗎?!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她才敢這般光明正大的下車溜達,還溜上了莊記酒樓!


    “嗯,好了,以上本夫人點的菜都給本夫人上一份吧!”包間內,孫瑾一把丟開了手中的菜單,迫不及待地催促道:“快些上菜,本夫人趕時間!”離開了半年時間,對於衛城她最念念不忘的就是這個莊記酒樓的飯菜了,尤其是那個穆大娘做的金玉滿堂!


    隻不過,想到穆大娘,她同時也想起了穆大娘那個奇葩女兒香兒,也不知道那個一心想嫁入豪門的腦殘女現在嫁人了沒有……


    腦子裏才冒出這個念頭,就聽得門外傳來了爭吵聲:“香姨娘,這個房間已經有人了,您換個房間吧!”


    孫瑾聽得出來,這是剛才領了她給的賞錢出去的店小二的聲音。


    “我今兒個就要這個房間,你去叫裏邊的人給我讓出來,否則叫你們好看!”這個趾高氣昂略顯尖銳的女聲一傳進房間,孫瑾渾身上下的雞皮疙瘩就立馬起來了!


    臥槽!要不要這麽冤家路窄?!她隻是偷偷來吃個飯而已,這樣都能撞上那個當初對自己死纏爛打的腦殘女啊?!


    “怎麽了?”瞥見孫瑾兩眼一瞪露出驚恐狀的表情,一直默然坐在一旁的赫連承德關心出聲道。


    為了能感化她那顆堅如頑石的心,這一路上他已經對她縱容到了連他的手下都看不過去了的地步,可是這個該死的女人,卻一點兒也不知感動,仿佛他為她做的每件事都與她無關一般!


    “沒什麽。”孫瑾手捧茶杯,垂眸低眼默默喝茶,擺出一副不想搭理他的姿態來,耳朵卻依舊注意著外邊的動靜。


    “香姨娘,小的還是奉勸您一句,換個房間吧,這裏邊的客人,看著就尊貴不已,您可別往自己身上招惹麻煩!”店小二好言軟語的相勸,並沒有換來對方的好心理解,反倒是一個清脆的巴掌打在了店小二的臉上!


    “讓開!惹惱了本姨娘,信不信本姨娘迴去就讓我夫君拆了你們莊記?!”尖銳的女聲帶著滿滿的怒意十分囂張的威脅道。


    “你!……”挨了打的店小二一臉羞憤地瞪著眼前這個一身珠光寶氣的女人,心中卻是畏懼了她的那句話,隻能咬著牙閉了嘴,退到了一旁。


    當初他們掌櫃的憐憫她跟她娘無依無靠,才答應讓她娘在後廚做事。誰能想到,這個曾經看著柔柔弱弱楚楚可憐的小女子,一朝成為了齊府大少爺的姨娘之後就變成了這副嘴臉,絲毫不顧念舊恩便揚言要拆了莊記!


    “嘭”的一聲巨響過後,房門被十分粗魯的推了開來,房間內的眾人視線紛紛投向了那道衣著華麗的俏麗身影。


    “滾出去!”不等孫瑾開口,赫連承德便冷著一張冰山臉低喝出聲了。


    而隨著他的這一聲低喝響起,站在他身後的兩名貼身侍衛便齊齊的伸手摸上了掛在腰間的佩劍,隻等赫連承德一聲令下,便拔劍出鞘!


    推門而入的香兒顯然被赫連承德的那個冷冰冰的聲音驚嚇到了,再一看他身後那兩個手扶在劍柄上的侍衛,一張俏麗的小臉更是忍不住的白了一白。


    隻是當她準備識趣退出房間的時候,眼角的餘光卻瞥見了坐在赫連承德身側的孫瑾跟小包子,當她的視線觸及孫瑾那張神色淡淡的臉龐時,身軀忍不住的一震——


    那張臉,那眉眼,分明就是她日思夜想了半年的孫公子啊!


    可是,可是他卻為何穿著一身婦人裝?!


    還有他旁邊的那個小鬼頭,不是說是他的弟弟麽?為何卻跟那個冷麵男子長得那般相像!?


    心中一個接一個的問題盤旋不下,香兒隻覺得自己的腦袋不夠用了。然而還沒等她理清思緒,赫連承德的忍耐卻是到了極限,隻見他薄唇輕啟,冷冷的吐出了三個字:“扔出去!”


    這三個字自然不是對香兒說的,卻聽得香兒不由得臉色大變,下意識的趕緊邁出了門檻,心想著自己主動離開了他們總該放過自己了吧?


    然而叫她始料未及的是,得了赫連承德命令的那兩名侍衛竟然還是追了出來,一左一右的拎住了她的兩個胳膊,完全無視她的掙紮叫罵直接將人帶下了樓,扔出了莊記酒樓的大門!


    “你們!……”被拖拽的發髻歪斜一身狼狽的香兒惡狠狠地瞪著這兩名像門神一樣守在門口的侍衛,真真是氣得咬碎了一口銀牙!


    可是除了瞪眼之外,她一個弱女子又能做什麽?對方可是持有武器的兩個大男人,今天這個被掃地出門的羞辱,她就算心裏再記恨也隻能含恨而走,隻不過卻是將這份帳記在了莊記酒樓的頭上!


    齊府。


    齊家大少爺齊蘇正跟他新納的第二十房小妾白日宣淫顛鸞倒鳳呢,卻不想正在興頭上,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給打斷了,害得他那停留在小妾身體裏的某個部位瞬間軟了下去,興致全無了!


    “誰啊?!”被擾了興致的齊大少爺黑著一張臉從床幔裏伸出了頭來,怒聲咆哮道:“是哪個找死的居然敢來打擾本少爺的好事啊?!”


    “是我。”一道理直氣壯的女聲傳了進來,赫然是前不久才被扔出莊記酒樓的香兒,也就是齊大少爺如今的香姨娘。


    聽到香姨娘的聲音,齊大少爺不由得眯了眯眼,一邊起身穿衣一邊懶散地問道:“怎麽了啊?可是又在你娘那兒受氣了?”


    他還記得一個時辰前香姨娘來跟他請示出府,說是要去莊記酒樓看望她那個不識好歹的娘,眼下這麽快就迴來了,想必是母女倆又不歡而散了吧!


    “香兒今兒個沒見著我娘,倒是在莊記酒樓碰見了一位跟孫公子長得十分相像的女子。”門外的香姨娘嘴角噙著一抹冷笑,淡聲迴道。


    “孫公子?”聽到這個稱唿,齊大少爺的臉色不由得一怔,隨即露出了一副猙獰的表情來,冷聲追問道:“哪個孫公子?!”


    香姨娘捋了捋散落在臉側的碎發,一邊別向耳後一邊緩緩迴道:“讓夫君記恨在心的還能有幾個孫公子?自然是半年前大鬧衛城而後突然失蹤的那位孫公子了!”


    聞言齊大少爺兩眼一眯,縷縷寒光自眸底迸射而出:“什麽?他竟然還敢再來?!”


    門外的香姨娘忍不住的翻了個白眼,隻是嘴上依舊耐心地糾正道:“夫君沒聽明白麽?香兒說的可是遇上了一名與孫公子長得十分相像的女子,那女子簡直就跟孫公子像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一樣呢……”tqr1


    “跟他長得很像麽……”屋內的齊大少爺嘴角一歪,扯出了一抹淫肆的冷笑來,“是在莊記酒樓是吧?本少爺這就去會會她!”


    這世上不會有毫無血緣關係卻長得那麽相像的人,既然他當初在那個姓孫的小子手上吃了啞巴虧,那他今日就報複在那個女子身上好了!不管那女子是姓孫的小子的什麽人,他都要讓她成為他的胯下之臣,如此才能消了他心中憋著的那一口惡氣!


    “夫君若要去的話,還是早些動身的好,畢竟人家似乎隻是路過咱們衛城,吃了飯就會離開了。”早料到他會如此打算的香姨娘唇角一勾,一雙裝慣了柔弱的秋水剪眸裏此刻卻是透著滿滿的陰毒!


    不管那個在莊記酒樓裏的女子是誰,跟那個姓孫的有沒有關係,她都不想讓對方好過,誰讓她長了一張跟那個男人一模一樣的臉,而且自己之前還被她的人眾目睽睽之下趕出了莊記!


    新仇舊恨加在一起,不讓對方吃點虧她又怎麽能心甘呢!


    沒過多久,齊大少爺便穿戴整齊從屋裏出來了,伸出手輕佻地捏了捏她的下巴,眯著眼一臉壞笑地道:“做得很好,等爺迴來再好好獎賞你!”


    說完,不等香姨娘有所迴應便大步離去了。


    莊記酒樓,二樓包間內。


    此時孫瑾點的菜都已經上齊了,隻是赫連承德卻似乎對這一桌子的重口味菜肴不甚歡喜,皺著眉頭看著孫瑾母子倆外加一個吃貨藍墨大快朵頤,一隻擺在桌麵上的手不耐地一下接一下的敲打著桌子。然而,隻顧著吃美食的三人,卻沒有一個注意他的!


    被忽視了半響之後,赫連承德隻得吩咐身後的侍衛再去點兩個清淡的菜肴。


    等到他點的那兩個菜上桌的時候,孫瑾三人已經吃飽喝足,各自撫著肚皮背靠椅子開始休息了。


    見此情景,赫連承德的一張冷臉不禁又冷了幾分,心中憋悶不已!想他堂堂一國王爺,曾幾何時遭遇過這種冷落?!


    公孫瑾這個該死的女人,流落在外邊的這幾年竟然將身為大家閨秀該有的賢良淑德全部拋棄了,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野蠻村婦……


    小樹跟在這樣的母親身邊,能學好才見怪了!等迴到了大錦,他就馬上給小樹請全京城最好的夫子來教導,不能再讓他依賴著公孫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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