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林夢舞有個習慣,便是喜歡吃尖貨。


    就是這一年四季裏,最緊俏,最精致,最貴的吃食。


    偏她還為了顯示自己品性高雅,弄出個四季花食來。


    冬天吃梅花沁雪的茶,春天吃櫻花糖漬的糕,夏天吃蓮花蕊蒸的露,秋天吃菊花絲繞的糖。


    其實就是把花瓣或者是花蕊攙到裏麵,然後做成花的模樣也就是了。


    可偏生林夢舞脾氣大,架子大,整的東西,也就別樣麻煩人。


    就譬如這荷花吧,就非得要正午開新開的幾朵,必須得是當天新開的,不能敗也不縮。


    她一路過來的時候,就看到池中有這麽幾朵,正好靠在亭子的下麵的水麵上。


    去林夢舞的門前溜達的時候,也嗅到了那似有若無的甜味。


    那露是冰糖、蜂蜜、銀耳、燕窩等名貴的東西熬製而成。


    至於花瓣,必須得新采迴來,洗淨了切成細絲,然後立刻下到裏麵才成。


    同時,林夢舞又信不過旁人。


    采花的,必定是她身邊的人。


    所以她跟老師一起,在亭子裏守株待兔。


    至於之後的事情,那便是大家都看到的是那樣。


    是林夢舞的婢女出言不遜,差一點氣死她老師,然後她氣不過上前討個公道,才兩個人雙雙跌入湖中的。


    她的話,其實跟下人稟告給宮屠的,並沒有什麽出入。


    之前她表明身份的時候,聲音不小,那兩個人看到爭執本就想進來,因此離得不遠,也聽了個一清二楚。


    現下,對她的懷疑,也稍稍消減了些。


    “小兄弟的意思是,她聽到你說你是給我們老祖診治的神醫,也依舊沒有住手麽?”


    果然,她知道宮屠關注的重點,一定是這個。


    當下,咬了咬唇,做出一副憤怒的樣子,卻還是點點頭。


    “屠爺,我跟先生也是走南闖北,見過的達官顯貴也不在少數。對於我家先生,那些人即便不是奉為座上賓,卻也從來不敢怠慢。不管怎麽說,我們也是治病救人的,說句不好聽的,難道那婢女是不想讓宮家老爺大好了麽?”


    “杜仲,不得胡言亂語。”


    恰在此時,神醫開口,截住了小學徒的不平之語。


    而後,徒增不少萎靡之色的神醫,悻悻道。


    “屠老爺,今日的事情,我們已經不想追究了。但隻怕這裏,我們也待不下去了。還請屠爺開恩,放了們出去吧。”


    宮屠心裏轉了轉,卻還是不願放人出府。


    隻得拉下麵子道:“這怎麽能行呢?本來神醫來診治,已經是十分勞累了,沒想到卻又出了這樣的事,我心裏實在是過意不去。不如神醫就在府中多養幾日,也算是我的歉意。您二位放心,此事定然不會再發生了。宮準,從即日起,全府上下,都要對神醫恭敬有加,不得再無禮放肆!”


    宮準立刻答應留下來。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他們要是再堅持走,反倒是折了宮屠的麵子。


    見兩個人終於答應了下來,宮屠也起身告辭,又安慰了她幾句,說會派人來送上禮物賠罪。


    兩個人的生活水準一下子拔高了不少,不過這些,還不是她最感興趣的。


    “這樣,他們兩個就能互相懷疑了麽?”


    宮屠剛走,老師就恢複了往日的生龍活虎。


    裝弱實在是太難受了,尤其是要裝的半死不活,簡直比親自試毒還累。


    林夢雅瞧了一眼窗外,院子外麵的保護更多了。


    看來,宮屠還真是接受到了她故意露出來的重點。


    林夢舞的人,是衝著給宮家老祖治病的大夫去的。


    這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林夢舞在怕,怕這位神醫治好宮家老祖。


    “現在也許還不會,不過過幾天可就說不定了。林夢舞怕曾祖會好這件事並不難理解,所以,我們要加另外一把火。”


    “什麽?”


    百裏睿疑惑的看向自己的學生,他總有一種,自家學生挖好了一個大坑,等著那兩個人跳的感覺。


    “那就是——保密!”


    故意買了關子,在勾起老師的好奇心之後,她又笑眯眯的親自堵上了通往真相的門。


    百裏睿心癢難耐,卻也素來就知道他這學生的頑皮性子。


    “死丫頭,就知道耍著人玩!”


    “嘿嘿,說了您就沒有意外的驚喜感了。不過老師放心,這期間,可少不了您的功勞。”


    百裏睿看著笑得無比高深莫測的學生,忍不住心頭一顫。


    她不是打算坑老師吧?


    欺師滅祖啊這是,好想清理門戶!


    不過很快,百裏睿就壓下了這個念頭。


    隻見林夢雅從衣服裏掏出來個小油布紙包,幾下子解開之後,露出了幾把鑰匙。


    沒錯,這就是宮屠跟林夢舞翻遍了整個宮家,也沒找到的密庫的鑰匙。


    她確定無誤後,把要是放在了老師藥箱的最裏麵的夾層。


    跟包裹著那幾個沾了綠色液體的銀針,放在了一處。


    之後,她鎖死了夾層。


    這樣一來,想要拿到東西,就必須把藥箱破壞掉。


    隻要藥箱不壞,裏麵的東西就可以保證安全。


    自然,她也不會給人破壞藥箱的規矩。


    “你這丫頭,還真是我門下的弟子。”


    百裏睿心裏有點小驕傲。


    他年輕那陣兒就是這樣,就喜歡弄一些誰都解不了的毒,把那些醫門的家夥們戲耍的團團轉之後,暗自得意。


    如今,他的學生也是一般的性子,如何讓他不歡喜?


    眯了眯眼睛,林夢雅看向了外麵。


    宮屠,林夢舞,這不過是第一步。


    他們做的事情,可沒那麽容易,就償還得清清楚楚。


    此刻,剛剛迴到書房裏的宮屠,隻覺得今天這事兒,透著點說不清楚的蹊蹺。


    宮舞在暗地裏做得那些窮講究,其實他也是知道的。


    所以,婢女去采花,倒不見得有什麽可疑的。


    隻是,她為什麽要去侮辱神醫呢?


    “宮準,情況到底是什麽樣的,你可都問清楚了?”


    一直跟在他身後,察言觀色的宮準,立刻迴稟道。


    “事情如杜仲說的一般,爺是懷疑——”


    “她們這樣做,莫非是察覺到了什麽?”


    宮屠的眸子裏,飛快的劃過一抹狠戾。


    的確,他也在暗中招兵買馬,一心想要得到宮舞掌握的秘密。


    如此一來,他才能徹徹底底的擺脫宮舞的要挾跟控製。


    沒想到,今日那位神醫,就差點出了事情。


    難不成,是宮舞想要給他一個警告,讓他不要再妄圖做這件事了?


    哼!宮舞好生囂張,難道當他真的怕了她不成麽?


    “應該不會吧,再說我們那些人來的時候,也都是悄悄的人。宮舞那邊的手,還沒這麽長吧?”


    宮準也摸不準,隻能試探得說道。


    但宮屠,卻越發認定了這種可能。


    “要是她真的無從是察覺,又為何會在杜仲表明身份後,還如此變本加厲。我看,她分明就是衝著我來的!”


    一股子戾氣,充斥著宮屠的心。


    他可以縱容傀儡,也可以讓宮舞永遠肆意的揮霍宮家的銀錢。


    但是,他絕對不允許對方,挑戰自己的底線。


    說到底,當林夢舞拿著條件來要挾他的時候,就已經觸怒了他。


    隻不過,他一直壓抑著,未曾發作而已。


    如今,倒是借由著這件事,翻騰了起來。


    宮準也感覺到了宮屠身上的冷意,忍不住變得越發的恭敬,嚐試著說道。


    “那明日,小的去宮舞那邊試探一下?”


    “先不要輕舉妄動,告訴他們,這幾日不要再進宮家。我倒是要看看,宮舞在搞什麽名堂。”


    “是。”


    靜夜之中,陰謀如同烏雲,掩蓋住了所有的寧靜。


    折騰了一天,林夢雅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有些禁不住。


    腦袋裏有些暈暈沉沉的困意,她打了個嗬欠準備上床。


    院子外麵,突然傳來一道細小的動靜。


    她立刻精神了起來,警惕的站在門後。


    “小姐,請開門。”


    門外傳來的聲音,唯有她才能聽到。


    但是聽到那稱唿,卻讓林夢雅有些遲疑。


    除了宮平之外,宮家再也沒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了。


    可外麵的人,又不是宮平。


    遲疑中,係統卻給了她一個提示。


    “未知來訪者有熟悉的信息源!”


    隨後,龍天昱三個字,就讓她的戒心,頓時放到了最低點。


    快速的開門,放了那人進來後,她又謹慎的左右看了看。


    確定沒人發現,她才立刻悄悄的關緊了大門。


    “小的是殿下安排到宮家的內應,見過小姐。”


    那人是個生臉,對她的態度也十分的恭敬。


    林夢雅聞言,卻是輕易的就相信了對方的話。


    龍天昱是知道她的本事的,所以一定給了對方沾染了他氣息的憑證。


    如此一來,便成了最安全的暗號。


    “不必多禮,你今夜來,可有什麽事麽?”


    “迴小姐的話,小的是在宮屠院子裏服侍的人。殿下在您來之前,吩咐過小的,一定要任您差遣。”


    這是,昱給她安插的幫手麽?


    心頭不由得微微一軟,這人從來不會阻止她,卻也寵溺得這般用心。


    雖然替她安排了一些人,卻顧慮著她的意思,沒有過多的幹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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