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長星聽完伍悅一番話不由陷入了沉思,他眯縫著眼睛靠在軟墊上,久久沒有說話,一旁的伍悅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但是又不敢打斷他的思考。


    “是...特別難嗎?”等了許久,伍悅實在有點憋不住了。


    賀長星歪著腦袋看了他一眼,“嗯,還好吧。”


    伍悅鬆了口氣,小心的問道“那你能做得了嗎?還是說這事根本不靠譜?”


    “做是可以,”賀長星歎了口氣,“隻是......”


    看他仿佛有許多難言之隱的樣子,伍悅也不好再多問什麽,但是不問又覺得鬧心,於是也跟著陷入了沉默。


    賀長星看了他一眼,像下定了決心一般,他長出了一口氣緩緩的道,“今天太倉促了,要不然明天吧。”


    伍悅頓時眼中一亮,“真的?這麽說你答應了?太好了!我該怎麽報答你啊!”


    賀長星苦笑了一下搖搖頭,“什麽報答不報答,小事一樁而已。”


    伍悅感激的看著他,誠懇的道,“這件事肯定很為難,否則你也不會這樣了。要說之前都是小事我相信,但是這次絕對不是。廟裏要是超渡個死人,怎麽也得要個萬八千的,而且還都是蒙人糊弄事。所以這次說什麽我也不能讓你白忙活了。”


    賀長星撓撓頭,無奈的道,“你在說什麽啊。”顯然伍悅沒搞明白重點,隻是單純的以為程序繁瑣,自己才不願意管的。其實。。。


    伍悅認真的說道,“反正這次,你要再不收錢,我就跟你急了。”


    “哎,迴頭再說。等事情弄好了咱們再商量。”賀長星擺了擺手。


    “那好,反正就算之後你開出天價,大不了我慢慢還你。”伍悅笑道。“剛才你是說明天。對吧?”


    “天價...”賀長星嘿嘿一笑,然後正色道,“如果你之前跟我說的沒有差錯,那麽這個儀式必須在深夜進行,最好是在子時。”


    子時!伍悅心裏一動,前幾天夜裏。他夢到李輝的那一次。當時他說的最後一句話自己死活想不起來,而賀長星這一句提醒了他,他猛然想到。李輝說的就是,“子時超渡我升天。”


    想到這裏,伍悅連連點頭,然後他小心翼翼的追問道,“那個,我在一旁看著,沒問題的吧?”


    賀長星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子時,正子時,你知道是幾點吧?”


    伍悅點點頭,“知道啊。不就是夜裏十二點嗎。”


    “你確定你要旁觀?現在可不比夏天,而且那時候陰氣極旺...”賀長星好心的提醒他,言下之意。就是現在數九寒冬。你不在家裏好好睡覺,跑到這裏湊什麽熱鬧。再說,你這招鬼的體質,萬一把你嚇著了,我又要麻煩。


    伍悅一愣,心裏也是有些打鼓。誰不想在家縮被窩裏暖暖和和的睡覺啊,這不是沒辦法嗎,要不是李輝親口要求,他才不願意大冬天的夜裏往外跑呢,再說了,賀長星是不怕這些東西,可完了事迴家的時候,就隻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伍悅使勁咽了口唾沫,無奈的道,“我這不也是沒辦法嗎,他說想讓我送他最後一程。”


    賀長星聞言挑了挑眉毛,若有所思的道,“那隨你吧。你要是非來不可的話,明天晚上十點左右,到我這裏就可以了。”


    伍悅翻著眼睛想了想,“我下班就過來,然後咱們還能一起吃個飯。”


    走出笑緣居,伍悅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他迴頭看了一眼那破舊古樸的牌匾,心中一陣感慨。正在此時,一陣小旋風夾雜著碎沙細石,從他身後席卷而來。說來也奇怪,這陣怪異的旋風在他身邊停留著盤旋了幾下,才帶著嗚嗚的風聲唿嘯而去。


    伍悅明白這是李輝已經知道了消息,他默默的歎了口氣,現在在他也應該安心了吧。又一陣冷風吹過,刺骨的寒意直灌入他的領口,伍悅不由縮起了脖子,“好冷啊...”他叨念了一聲,便加快了迴家的腳步。


    一路上,他滿腦子都是替李輝招魂超渡這點事,一半是期待,一半是感慨。賀長星之前口口聲聲說的因果,他覺得自己也似乎懂了一些。


    正是因為之前有“李輝對他好”的因,才會有現在“自己不遺餘力的幫忙”的果,正是因為之前“李輝有帶他來過笑緣居”的因,才會有“現在可以幫得到他”的果。嗯...應該是這樣吧。雖然有點像廢話,不過伍悅卻覺得自己突然懂了點什麽。


    或許真的如賀長星所說,誰對誰好,誰對誰惡,冥冥中都是因果所致吧,那是不是現在自己也正在為將來種下一個“因”呢。


    想到將來,他便不可避免的想到了林笑笑。


    這幾天她在做什麽呢?也太沉得住氣了,從吵架那天開始算,今天都第三天了!她怎麽一點音信也沒有啊!都是之前把她慣壞了,要不然她也不會像現在這樣不講道理,這也應該算是“因果”吧。伍悅皺起眉頭,心中一陣煩亂,可平心靜氣的想一想,這幾天自己也沒主動聯係她啊。


    “算了,男子漢大丈夫,不就是跟那小丫頭低個頭服個軟嗎?有什麽了不起的,哼!一會到家就給她打個電話,要是她態度良好,這件事就算過去了,滿天的雲彩也算是散了,可以既往不咎。要是態度不好嘛,”伍悅歎了口氣,無奈的尋思著,“那就隻能想辦法先讓她態度變好,然後再既往不咎了...”


    說起來,林笑笑這幾天的日子也並不好過。


    自從三天前的中午,伍悅負氣而走,兩個人算是把吵架的程度又上升到了一個全新的等級。這次兩個人都認真的考慮到了“分手”這個沉重的話題。


    隻不過伍悅想的“分手”,是彼此有一段冷靜的空間,以便找到更美滿的相處方式。而林笑笑就不一樣了,她不想分手,哪怕隻是一段時間。也不願意。


    因此她提出的“分手”,隻是表達憤怒和不滿的方式而已,是威脅也是害怕。她在威脅要和伍悅分手的同時。也正恐懼這件事會真的發生。因此她才以退為進,索性自己先說出來,讓伍悅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可她萬萬沒想到,伍悅不但沒什麽表示,還一連三天音信全無,就跟人間蒸發了一樣。難道他是真的生氣了。而且生氣到要分手的地步嗎?


    笑笑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她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不去想有關伍悅的一切,但無論做什麽,她的精神始終無法集中。就連思維也隨時都會切換到他身上,不管是看電視玩電腦,還是吃飯喝水,就連睡覺都算上,總有一根神經不受控製的在想,在琢磨,在思念。


    “你給他打個電話不就可以了。”那個聲音不止一次的說著。


    “我不要!”笑笑倔強的任性著。“他為什麽不先打給我?”


    “你不理他,就會有別人理他。你不怕?”那聲音冷冰冰的。


    “我不信他這麽快就找別人。”


    “是嗎?”那聲音一陣冷笑,“你忘了那次測試,你也忘了之前發生過什麽了嗎?如果他真的像他說的那樣愛你,那他會這麽久不理你?會對你說分手而無動於衷嗎?”


    “......”


    “自己想想吧!你給他打電話,隻是向他妥協。但是你不理他。就意味著失去他!孰輕孰重,你自己難道心裏不清楚嗎?”


    “我知道!但是就算我妥協。他真的會迴頭嗎?會像原來那樣,一心一意的對我?”笑笑反問道。


    “就算不能得到他的心,至少能得到他的人!”


    “人在,心不在,有什麽意義呢?”笑笑心中一陣淒苦。


    “難道你想都失去嗎?你以為他會像你一樣的吃不下睡不著?別傻了!這時候他也許正開開心心的跟別的妹子吃飯聊天呢!”


    “不,不會的...”笑笑猶豫起來。


    “不會?哼哼。你怎麽始終不肯承認,他已經不是你一個人的了呢?他身邊那麽多姑娘呢!如果不是樂在其中,他可能這麽久都不理你?”


    “這...”


    “他三天沒理你了,你還不明白?他以前會這樣嗎?不會吧。現在為什麽會?很簡單啊,因為他不在乎了,他早就有別人了!你還傻乎乎的等他迴心轉意嗎?”那個聲音冰冷生硬,不帶一絲憐憫。


    笑笑被它說的心如死灰。她不願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不再是他的唯一了。


    被背叛的感覺充斥著她的內心。不安,憤怒,嫉妒,傷心,焦慮,猜疑,怨恨,種種負麵的情緒匯聚在一起,如同一條兇狠貪婪的毒蛇。而現在,這條毒蛇已經高高的揚起了頭,嘶嘶的吞吐著信子,隨時準備撲向軟弱的受害者。


    笑笑覺得自己幾乎要崩潰了,如果她心中的恨意化成火焰,恐怕伍悅早就被燒的連渣也不剩了。


    她閉著眼睛,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數不清的噩夢死死的糾纏著她,一個個恐怖混亂的場景在她身邊揮之不去,恍惚間,笑笑看到伍悅就站在眼前,正當她要唿喚他的時候,卻看到伍悅身邊還站著一個女孩子。


    伍悅神情怪異的看著笑笑,似乎在說“你怎麽來了?你來幹什麽?好討厭,真多餘...”,他緊緊的攥著女孩的手,極度厭惡的對笑笑道,“滾開,我不想再見到你。。。”


    笑笑驚得目瞪口呆,不可能,這不可能!她尖叫著衝過去,想分開他們緊緊握在一起的手,但是那女孩卻轉過臉冷冷的對她咧開嘴。


    她看不清那女孩的臉,隻能看到一張毫無血色的大嘴突然在眼前咧開,一條細長的血紅色的舌頭猛然伸出來,纏繞在她的脖子上。


    那條舌頭越纏越緊,幾乎勒斷了她的氣管。因為窒息,笑笑覺得自己的眼睛向外凸出,喉嚨咯咯作響,她伸出手,想向伍悅求救,而他卻隻是一聲不吭的冷冷的看著。就在她覺得自己的身體達到了極限,馬上就要一命嗚唿的時候,一陣熟悉的鈴聲在耳邊響起。


    她的全身劇烈的顫抖了一下,隨即恐怖的景象竟如雲霧般消退下去,笑笑從噩夢中驚醒。她全身無力,心髒猛烈的跳動著,窒息的感覺清晰而強烈,她恐懼的伸出手捂住喉嚨,艱難的咳嗽了幾聲。


    鈴聲依然執著的在枕邊吵鬧著,她翻身抓過手機,一個熟悉的名字立刻出現在屏幕上,——“伍悅”。(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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