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虛四聖”的三爺天玄真人脾氣火爆,與鳳哥兒話不投機就要動手,就在一場大戰一觸即發的關鍵時刻,一個渾厚的聲音自旁邊的黑暗處響起:


    “阿彌陀佛!道爺且慢動手!貧僧到了。”


    天玄真人大吃一驚,他沒料到此時有人介入,更不知道來人是誰,不由後退一步,甩臉觀瞧。


    然而這個聲音,對鳳哥兒來說並不陌生。不但不陌生,簡直可以說是非常熟悉。“天啊,怎麽到處都有他。”她鬱悶的望著天歎氣道。


    一直沒敢說話的玄合也是長出一口氣,他並不希望這兩個老道在這裏跟鳳哥兒打起來,在他心裏,這兩人雖然厲害,但究竟是不是那女魔頭的對手,他心裏並沒有把握,更何況上次的事情之後,他的心境也有所轉變,甚至已經開始反感一闕利用伍悅對付笑緣居了。


    天玄和青玄各自往後退了一步,抬頭尋聲觀瞧。隻見一個大約六十多歲的和尚急匆匆趕過來,胖和尚滿臉笑容,走到幾個人中間,高誦佛號,“阿彌陀佛!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看來貧僧來的正是時候,哈哈哈。”他轉過身,對著兩個老道笑道,“二位道爺,別來無恙啊。貧僧普渡有禮了。”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這個名字怎麽這麽耳熟?兩個老道來不及多想,便連忙還禮,“無量天尊,貧道天玄。”


    “貧道青玄。”


    青玄看著眼前的笑眯眯的大和尚,“普渡,好耳熟的名字,哎呀,該不會就是那個瘋瘋癲癲,神出鬼沒的瘋僧普渡吧?他來這裏幹嘛?莫不是他和妖怪有勾結?如果真是那樣。那事情可就麻煩大了!不管怎樣,先聽聽他的說法,不到萬不得已。最好不要跟他有衝突!”想到這裏,青玄一笑。“久仰佛爺大名,不知您有何指教啊?”


    大和尚普渡一笑,“阿彌陀佛,二位道爺且熄雷霆之怒,先聽我把話說完。”他迴頭看了一眼衝自己吹胡子瞪眼的鳳哥兒,道,“看來道爺有所誤會,鳳姑娘雖然牙尖嘴利。不過絕非大惡之人。令徒侄至死,確實別有隱情啊。”


    “喔?那您的意思是...”青玄拉了一下正要發怒的師兄,向前跨出一步。


    “二位道爺隻聽一家之詞,便斷定是非,未免有些草率了,據我所知,‘雲虛四聖’心性清明致遠,潛修道術數十年,練得神通無數,”普渡淡淡的笑道。“既然如此,道爺何不運用道術,潛查事實真相呢?”


    “這!”天玄一愣。“佛爺這話的意思是?”


    “道爺聰明一世,自是明白貧僧的意思。”普渡迴頭看了一眼鳳哥兒,繼續道,“雖說正邪兩道向來勢不兩立,不過是非曲直自在人心,就算是降妖除魔,匡扶正道,也要明辨是非,總要讓人落個心服口服不是?”


    鳳哥兒聽聞不由一皺眉。雖然知道這老和尚是站在自己這邊,不過總覺得聽起來那麽不舒服。可不等她說話,玄合在一邊接口道。“大師說得真是金玉良言啊,兩位老前輩,咱們今天來,也隻是想探明一闕道長有沒有濫用道術,別的事情,咱們是不是從長計議?”


    普渡的意思很明白,兩個老道也不傻,可讓他們相信徒侄並非死於妖魔之手,也實在有些困難。二人神通廣大,在玄合找到他們,訴說孫世存遇難經過的時候,青玄就已經隱約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他潛入玄合的記憶探查徒侄遇害的經過,得到的信息便是,徒侄立功心切,不聽指揮擅自行動,因此慘遭妖怪毒手。


    而今天,這大和尚話裏話外的,分明就是想說,自己沒有搞清真相,難不成,這事情背後還有隱情?青玄素來謹慎,此時事實不清,強敵當前,一旦打起來誰輸誰贏尚在兩可之間,更何況,這老和尚實力頗深,敵友難辨,萬一他臨陣倒戈,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普渡見兩人沉默不語,臉上表情更是幻化莫測,於是也不急著開口,隻是不慌不忙的站在當場,笑嗬嗬的看著他們不言語。


    鳳哥兒最不喜歡這種語言戰,要打就打,不打就走,磨磨唧唧的說個完沒完了的,真是煩死人了。鳳哥兒搖搖頭,“真麻煩,你們聊著,我先走一步了。”說著她轉身對天玄道,“喂,我可不是怕你,既然你們要聊天敘舊,我就不打擾了,你要是認準了是我害死你徒侄,盡管來找我就是了,我奉陪到底。”


    天玄真人有心阻攔,可不等他開口,鳳哥兒已化作一道白光衝天而起,眨眼間變成一隻白色的長尾大鳥,她在半空中盤旋了半圈,便頭也不迴的飛入夜幕。


    看著她消失的身影,普渡長出一口氣,這祖宗可算是走了,他對兩個老道低聲道,“二位道爺,不是貧僧長她的威風,剛才要真是動起手來,恐怕二位討不到什麽便宜啊。”


    “你這話未免太小看我們了!”天玄怒道。


    “道爺別生氣,”普渡笑嗬嗬的道,“就算真要爭鬥,現在這個地方恐怕也不妥吧。道爺此行的目的既已達到,何必要節外生枝呢。”


    “是啊,老前輩,我們先迴去吧。”玄合一個勁的搭下茬。


    青玄打稽手道,“無量天尊,佛爺的心意貧道謝過。不過對於我們徒侄的事情,我們決不會善罷甘休。待我們查出兇手,施以懲戒之時,希望佛爺不要阻攔才是。”青玄話中有話,直指普渡與妖怪有染。


    “不但不阻攔,貧僧還會祝您一臂之力。”普渡笑嗬嗬的點頭。


    “既然這樣,我們先告辭了,咱們後會有期。”天玄打稽手,和師弟,玄合三人一起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剛才還熱熱鬧鬧的空地,轉眼間就剩下普渡一個人。大和尚轉頭看看伍悅住的單元樓,感慨道,“一個常人,竟受到如此關注,你是何其幸運,又是何其不幸啊!”他搖搖頭,歎息著自言自語,“因果輪迴無人可解,一切皆是因你而起。哎,恐怕還會有人因此送命啊...”


    鳳哥兒迴到笑緣居的時候,正看到賀長星愁眉苦臉的坐在茶室裏,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怎麽了?”鳳哥兒款款的走進來,坐在他對麵。


    “到底出什麽事了?你們怎麽沒一起迴來?”賀長星鬱悶的問道。


    “沒什麽事啊。”鳳哥兒用指尖玩弄著發梢,“一闕指示那些小雜毛,打開了鬼門,放出一群小鬼嚇唬伍悅。前幾天不是新來兩個老家夥嗎,他讓我去跟他們打打交道。”她說著,往裏麵看了一眼,“他還沒迴來?”


    “迴來了,”賀長星低聲道,“他一迴來就進去了,還不讓我跟過去。”


    “喔?”鳳哥兒有點吃驚,“他說什麽了?”


    “什麽都沒說啊!”賀長星撇嘴,一臉委屈,“他就看著我,哼了一聲就走了,我想跟過去,結果他說,‘別過來,外麵呆著’,我就沒敢過去啊。”


    “還有你不敢的!”鳳哥兒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我看他麵色凝重,就沒敢惹他。”賀長星解釋道,“看他那模樣,我以為出了什麽大事,害得我白擔心一場。”


    鳳哥兒低著頭想了想,“說起來,今天替那小子解圍的是普渡,那老和尚也是被他叫去的,而且,他還先我一步到的呢。”


    “等等,你是說,今天是他叫你去的?不是護身符的感應?”賀長星一愣。


    “不是啊,他說那兩個老家夥今天會出現,讓我探探他們的底細。”鳳哥兒搖搖頭。


    “而且,他還叫了普渡?”賀長星又問。


    “對啊,”鳳哥兒白了他一眼,“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囉嗦。”


    “普渡還替伍悅解圍?”賀長星不理她的抱怨,繼續道,“這麽說,他早就知道,今天伍悅有危險了?”


    “好像,是這樣。”鳳哥兒點點頭,“不過這有什麽問題嗎?”在她心裏,古月言無所不知,別說知道伍悅今天有危險,就算知道他什麽時候要死也不新鮮。


    “問題是沒有,可是,”賀長星沉吟著,“你什麽時候見過,他對一個普通人,這麽上心過?”


    “見過啊!”鳳哥兒不以為然的笑道,“當初對你,不就是這樣嗎?”


    賀長星惱怒的瞪了她一眼,“這不一樣。再說,今非昔比,他...”


    “吃醋啦?”鳳哥兒不懷好意的嘿嘿笑道。


    “哼!”賀長星扭過頭,看著漆黑的窗外陷入了沉默。鳳哥兒則半靠在軟墊上,半眯著眼睛,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而此時,在幽暗密室中的古月言,身穿一身白色華服,顯得隆重而莊嚴。他還是那副清幽平淡的表情,隻是眼中多了幾分虔誠和尊敬。


    古月言雙手輕輕挑起一道紗幔,露出一個黑色的亮漆木櫃。櫃門打開,卻看不到任何東西,隻見裏麵霧氣繚繞,仿佛通向幽深恐怖的未知世界。


    他恭恭敬敬的向後退了幾步,點上三根形狀詭異的香後便倒身下拜,竟對著空櫃子行了最高的禮拜儀式,三拜九叩首的大禮。他行過大禮,便盤膝坐在櫃前,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霧氣深處。


    櫃中刮來陣陣冷風,夾雜著低沉的雷聲,由遠而近轟轟而來。古月言的眼中顯出一絲興奮,很快,那對血紅色的瞳孔中,便映出一個高大的影子。


    “非約定日將我喚到人間,古月言,你可知罪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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