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婦人在情緒波動了一下後,便平靜了下來,低頭看了一眼繈褓中的兒子,一滴淚掉落到了孩子的臉上。


    “王,王將軍,我,我把辰兒托,托付給您了。”


    王安點點頭,“你放心,他會平安的長大的。”


    婦人的臉上扯出一抹笑意來,“謝謝。我叫許蘭,是甫家的兒媳婦兒,甫家是山下村的大戶,在鎮子上不光有鋪子,家裏頭還有上百畝的田產,在這十裏,八鄉的都是數得著的,咳咳~,嘔~”


    她又嘔出了一口血,醫護兵一臉焦急的摸著她的脈,看向王安,微微的搖了搖頭,嘴巴說了個快字的口型。


    王安明了的頷首,對許蘭引導的問道:“來村裏殺人放火的是什麽人?是甫家的仇人嗎?”


    許蘭搖搖頭,“不知道,這個月的初七,是村裏一位長輩六十大壽,我公公年少未發跡之前曾受其大恩,於是便早早的去縣裏請來了戲班子,已經在村裏唱了兩天了。正日的晚上,又在村祠前的空地上,請來了全村的老少吃壽宴,大家耍到了子時,方才散了。”


    她講著講著,唿吸又急促了起來。


    王安的一隻手撫上了她的後背,“大妹子,得罪了。”


    有了王安渡入的真氣,許蘭的麵色好了些,氣息也沒那麽急促了。


    她繼續講道:“大概是快五更天的時候,辰兒餓醒了,我起身給他喂奶,他爹也跟著起來方便。就在這個時候,我們聽到了外麵有哭喊聲和慘叫聲,他爹打開房門,看到村子裏已經是火光一片了,連我家的前院和公婆住的主屋都燒了起來,他爹將我們娘倆拉到書房,藏進了這裏,就慌忙跑了出去,他,他就再也沒有迴來。我放心不下,便找了出去,剛跑到連廊那兒,就迎麵撞上了那些賊人,我隻好轉身往迴逃,等關上書房的門,拖過桌椅抵到門上時,我,我才發現我流,流了好多的血~”


    她又喘了起來,可王安的真氣再也沒有用了,於是忙再次問道:“看清楚是什麽人了嗎?”


    許蘭的眼中充滿了恐懼和滔天的恨意,“是,就是那個戲班子裏的人。”


    “知道他們的名字嗎?特別是那個班主的?”王安蹙著眉頭,又問道。


    “聽辰兒他爹喊過,那個常班主,還有什麽大喇叭,小烏龜,騾子什麽的,反正沒個完整的名字。對,對了,戲班子來的第一天吃晚飯的時候,我婆婆還對公公埋怨過這麽一句話,‘你這個人啊,心也真大,咋半路上遇到的,就給領村子來了呢?我咋瞅著,那些人的眼神不正呢。’”


    說完這幾句,許蘭的眼神開始渙散了,剛剛還能勉強的抱著甫辰的,這會兒她已無能為力了,王安將孩子抱到了自己懷裏。


    趕緊又問了一句,“那在我們來之前,你聽到過外麵有什麽動靜嗎?”


    許蘭連輕輕的搖頭都無能為力了,斷斷續續的吐出了幾個字,“沒,沒,有,辰,辰,拜~”


    ‘拜托’都沒有講完整,癱倒在了榻上,醫護兵探了探她的頸脈,“王營長,許大姐死了。”


    甫辰似是感應到了什麽,嗚哇嗚哇的哭了起來,或許是之前哭太久了,聲音嘶啞,還很弱。


    王安是哥哥帶大的,沒哄帶過比他小的孩子,還是這種嬌弱的似是用點力就能傷到的嬰幼兒。他憑著記憶,學著旁人那般,嘴裏發出哦哦的聲音,手臂輕輕地搖晃著。


    小家夥不知是哭累了,還是被他晃暈了,終於閉上眼睛,皺著眉頭睡著了。


    醫護兵在暗室裏找出幾件大人的衣袍,將小甫辰尿濕的繈褓換了下來,又在外麵包了一件薄的,在王安的幫助下綁在了自己懷裏。


    他們剛出甫家,派出的兩個傳令兵剛好奔了迴來。


    “王頭兒,村後那邊的確有人,但不是劉老他們,而是一夥躲在山上的流民,是看到村裏的火光,才下山過來的,他們從火裏撿了些還能吃的豬羊,正用火又烤著呢。”


    “那些人呢?”王安往他倆身後看了一眼。


    “已經押過來了。”


    不大會兒功夫,莊七劉五那兩個小隊將那人押到了甫家院子外。


    點燃幾束火把,男女老幼的都有,約摸二十來個人,瘦得個個皮包骨頭仔,身上的衣物都快被扯成布條了,此刻全嚇得畏畏縮縮的,恨不得抱成一團。


    王安沉著臉問道:“你們都是哪兒的人?各處都迴耕快一年多了,你們為何還不還鄉去?”


    那些人推出了一個老漢,“官,官爺,俺,俺們這三家都是北州同順縣塋丘人士,三年多前,跟著逃亡的鄉親往南邊來了,可俺們因為天黑走岔了路了。後來,在這深山裏,找到了一處滴水的岩洞,活到了現在。那個,之前天上下了雨,山上的草木返了青,俺們,俺們的日子才好了些,也想過迴鄉的,可是在這裏雖然危險,但隻少能打獵,比,比俺們那兒好太多了。”


    “哦?這話,我就聽不大明白了,在你們老家至少能耕種吧?咋還不如這野人般的生活呢?”王安問道。


    “迴,迴官爺,俺們村上的地都是關財主家的,每年除了交田租,田稅也得俺們這些佃戶負責,再加上別的稅收,俺們這一家子從生到死都是吃野菜湯活命的,別說肉了,連田裏種的粟米都沒嚐過味兒呢。像俺這麽大年紀的,在村裏頭都少有的很呐。”


    馬三問道:“大叔,您貴庚啊?”


    老漢用手比劃了一下,“三十有九了,捱過今年,就四十了,比俺爹俺娘都長壽咧。”


    “啥?真的假的?”馬三指著他身後年輕些的,“兄弟,你幾歲了?”


    那漢子靦腆的一笑,一張口,牙都掉了好幾顆了,“俺是老二,二十四了,俺家大姐要是還活著,應該二十五了。”


    將士們看著這對跟他們的年歲差不了多少的父子,心裏都有點兒堵得慌。


    古代人成親早,最大的原因就是為了盡快的繁洐,不想斷了血脈的傳承吧?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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