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喬終究還是逃了出來,但斷後的虎賁軍基本上全軍覆滅了,而郡兵,在得知龍遊縣城,中平郡城被太平軍占領之後,他們連逃亡的心思都沒有了,絕大部分,直接投降了洛一水。


    而當康喬千辛萬苦的逃迴到龍遊縣城的時候,他看到的龍遊縣城之上,仍然高高的飄揚著烈火戰刀旗,所有的犧牲都白費了,陛下,終究是沒有打下龍遊縣城來。


    失望的康喬一屁股坐在浸滿鮮血的戰場之上,堂堂的八尺漢子,盡然就坐在哪裏號淘痛哭起來。


    “康統領!”一隊騎兵從遠處奔來,在康喬身邊翻身下馬,圍了上來。卻是虎賁軍騎兵。


    看到虎賁騎兵,康喬想要站起來,卻是雙腿發軟,與洛一水一場激鬥,又一路逃亡而來,到最後,幾乎完全是靠著一股子毅力支撐趕到了這裏,然而,巨大的失望卻將他最後的希望也擊碎了,隻覺得渾身空空蕩蕩,再也沒有一絲兒的力氣。


    兩名士兵走過去,扶在他的腋下,攙扶著他站了起來。


    “陛下人呢?”康喬低聲問道。


    “統領,因為攻擊不利,現在全軍退守到附近的南屏山了!”士兵低下了頭,聲音幾乎不可聞。


    “怎麽會這樣?”康喬聲音有些顫抖,有宗師壓陣的虎賁,居然連一個小小的龍遊也拿不下麽?


    “統領,對方的高手太多,還有宗師在內裏,而且,他們的戰鬥力並不比咱們虎賁軍差!”士兵道。


    “你說,太平軍的戰鬥力,並不比咱們虎賁軍差?那可不是他們的主力。”康喬聲音大了起來。


    “統領,你看這滿地的屍首,咱們真是拚了命啦!”士兵無奈地垂下頭。


    吳鑒在喝酒,坐在簡易的帳蓬裏,他一杯一杯地喝著酒,一邊喝,一邊咳嗽著,一場大戰之後,虎賁軍沒有占到絲毫便宜,到了末了,竟然連龍遊縣城的城牆也沒有摸到邊兒,便不得不退往南屏山。


    而他,與他的士兵一樣,也沒有拿下賀人屠,時間對於現在的吳鑒來說,每一刻都是一種煎熬。


    “陛下,康統領迴來了!”帳簾一掀,兩個士兵攙著康喬出現在吳鑒的麵前。


    “陛下,末將,末將全軍覆滅,僅以身免。”康喬跪倒在地,嗚咽道。


    吳鑒擺了擺手,示意士兵們出去,伸手將康喬拉了起來,“沒有什麽關係了,即便你在後麵頂得住洛一水的攻擊,我在龍遊縣城,也無法擊敗敵人。”


    “陛下!”康喬臉色悲戚。


    “好啦,不必多說啦,來,康喬,陪我喝酒。”一伸手,將酒壺拿起來,仍給康喬。


    與南屏山上的悲悲戚戚淒淒慘慘不同,在龍遊縣城之中,卻是一片歡慶。為了防止虎賁軍乘著夜色偷襲,太平軍全都駐紮在城牆之上,一堆堆火燒得極旺,將城牆周邊照得一片透明,歡聲笑語不時地從城牆之上,隨著風聲,遠遠的傳開。


    他們成功地頂住了虎賁軍的最強的一次攻擊,而這種攻擊,烈度隻會越來越低,以後的每一戰,強度都會逐漸降低,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敵人的戰鬥意誌也會愈來愈低,因為,在他們的身後,身側,正有另外兩支軍隊向著他們逼了過來。


    “明天,該我出城去打了。”城樓之中,陳家洛看著野狗,道。今天如此規模的混戰,野狗居然連一點傷都沒有帶,相比其它出戰的人,可就顯得相當紮眼了。陳家洛清楚,這與野狗練的功夫有關,在他看來,野狗現在簡直就不像是一個人了,一身肌肉,隻怕堅逾鋼鐵。


    “我還頂得住,明天,仍然我上,城外的可是硬骨頭。”野狗笑道。


    陳家洛眼睛一瞪,“野狗,你什麽意思,你是說我的猛虎營比你的蒼狼營差嗎?別忘了,在蒙山大營的時候,也就是前個把月你占了上風,後頭,你可沒有得著什麽便宜。”


    野狗嘿嘿一笑,“陳兄,戰場和訓練場可是兩迴事,你的猛虎營沒打過什麽硬仗呢!”


    陳家洛一滯,野狗說得是實話,蒼狼營雖然也是新組建的,但以原敢死營為骨幹組建的蒼狼營,在戰場經驗之上,的確要比他的猛虎營豐富許多。


    “野狗,明天還是讓家洛上吧,蒼狼營今天打得苦,也需要修整,另外嘛,猛虎營如不磨練,永遠也無法獲得經驗,不經曆風雨,如何能見彩虹?”坐在一邊的劉老太爺微笑著道,“太平軍的每一支軍隊,都必須要有強大的戰鬥力是不是?”


    劉老太爺發話,野狗還是要給三分麵子的,“既然老太爺都這麽說了,那明天就讓猛虎營去城外列陣迎戰,不過陳兄,狗日的虎賁軍的確是很強悍的,不管付出多大的犧牲,都一定要將他們最猛最烈的第一波衝擊頂下來,接下來那就要好打得多。而且萬萬亂不得。”


    陳家洛點了點頭,“這個我省得,今天我在城牆之上,一直便在觀察你的指揮作戰,頗有所得。”


    野狗大笑:“原來偷師來著,你這得給我敬拜師酒,否則就是剽竊。”


    “想得美!”陳家洛嘿嘿一笑,站起身來,“走吧,咱們去看看賀大師的傷勢,說起來今天這一戰,首功可得記在賀大師身上,要不然吳鑒以宗師之力,配合他的部隊衝過來,咱們可還真是頂不住。至少,沒有現在這麽輕鬆,說不定你,我,早就被吳鑒殺了。”


    “這倒說得是。對了,看過賀大師,咱們再去瞧瞧和尚那傻媳婦,我操,第一次見這麽生猛的女人,居然硬撼奔馬衝擊,便是宗師也頂不住如此持續不斷的衝擊啊。”


    野狗一說,陳家洛也想起了白日裏餘秀娥的作派,也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於將軍,我們去看看,這城上你照應一點。”陳家洛揚聲向著另一頭的於超道。


    “諸位放心去吧,這裏有我呢!”於超笑著,提著刀走向城牆,“我先去轉一轉。”


    賀人屠的狀況看起來就比所有人都要慘得多,白日裏所穿的那件衣服,此刻幾乎已經成了布條,此刻正被賀人屠用釘子釘在牆上,而賀人屠則端端正正的坐在這件破衣服的對麵,出神地看著這件已變成絲絲縷縷的衣物,身上,一圈一圈的繃帶將的身上纏了一道又一道,上麵血跡宛然。


    白日裏,當吳鑒意識到,不拚命,決然沒有機會的時候,賀人屠立刻便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不過吳鑒的發狠,卻將他以為自己早已消磨幹淨的戾氣給生生的逼了出來,一場大戰,他被創無數,卻也讓吳鑒最終不得不無功而退。


    因為,吳鑒還不想用他的重傷換取賀人屠一條命。他終究還是更愛惜自己一些。


    這一戰,對於賀人屠來說,至關重要。盤膝坐於床上,看著那些絲絲縷縷的布條,白日裏的戰鬥情形正在眼前一幕一幕的掠過。


    隔著窗戶,劉老太爺瞥了一眼賀人屠的樣子,衝著身後兩人擺了擺手,陳家洛與野狗兩人湊近看了一眼,三人便悄悄地退開,此時,賀人屠絕對是不歡迎他們的。


    “走,瞧瞧那傻婆娘去。”野狗道。


    “那是你嫂子吧?”陳家洛嘻嘻笑道:“你這聲傻婆娘要是傳到她耳朵裏,我估計等她傷好後,你就得見她便繞道走了。”


    野狗哼哼道:“我可不是和尚那種見了女人就邁不開道的家夥,我可不怕她。和尚真是沒有出息,夫綱不振,當真是敢死營的一大恥辱,對了,這家夥一直便是我們敢死營的恥辱。”


    三人說笑著走近和尚夫婦居住的小屋,還隔著老遠,便聽見了和尚憤怒的咆哮聲:“你這個傻婆娘,二貨,蠢豬,我跟你怎麽說了,這是打仗,不是比武較技,你麵前的是千軍萬馬,不是街頭一群混混?你偏不聽,劉老太爺武功比你高吧,都還繞著打,你倒好,麵對麵硬幹,這下可好,躺下起不來了吧?”


    剛剛還在說和尚夫綱不振,便聽見了和尚的咆哮,野狗咦了一聲:“奇了怪了,這家夥今天還真勃起了啊?了不得,走走,聽聽餘秀娥那傻婆娘怎麽收拾她,我敢打賭,下一刻,和尚這家夥就得跪到床頭去。”


    野狗話音剛落地,屋內就傳來了餘秀娥嬌媚到骨頭裏的聲音:“相公,我錯了嘛,你別生氣好不好?我再也不敢了好不好?人家不是沒有打過這樣的仗嗎?哎喲,相公,我這兒又疼了,你快來給我摸摸。”


    聽著這媚到骨子裏的話,即便是劉老太爺這位老家夥,也是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你輸了!”陳家洛輕笑道。


    野狗一怔,卻是腆著臉道:“是啊,我輸了,怎麽樣?咱們有什麽賭注嗎?沒有吧?”


    這迴輪到陳家洛發怔了,半晌才道:“不要臉,野狗,你可真無恥,我瞧你才該是敢死營第一恥辱。”


    “不要臉是敢死營的傳統。”野狗昂著頭,理直氣壯地道。


    “走吧走吧,我看這個時候,他們都不需要我們的慰問,咱們還是去城頭坐著吹吹風更好。”劉老太爺笑著轉身便走,陳家洛與野狗對視一眼,也是趕緊跟了上去。


    的確,這個時候去敲門,未免太煞風景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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