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泉宮,某僻靜宮室。


    “足下此言何意?劉季不是在鴻門嗎?何故又問在下?”審食其在得知蕭公徵來意後一臉的震驚。


    蕭公徵微微一笑,“鴻門那個是假的,項王早已知曉。”


    “啊?”審食其陡然一驚,但是想到呂雉信心滿滿的說項羽殺不了劉季,就忽然明白了其中緣由,真的劉季還在鹹陽,項羽在鴻門又如何殺的了呢?


    “審食其,你還真是色膽包天啊,劉季就隱藏在鹹陽暗處,你竟然還敢去找呂雉私通,你就不怕劉季把你給撕了嗎?”蕭公徵每每想到此事都覺得項王真乃神人也,審呂二人私通這種秘密都能被項王知曉,劉季可都還被蒙在鼓裏呢。


    審食其尷尬一笑,“蕭公子莫要取笑在下了,吾與雉兒真是兩情相悅日久生情。呃,敢問足下,既然項王知道了鴻門那個劉季是假的,為何不以此為借口發兵攻打鹹陽呢?”


    蕭公徵抹了下鼻子,把頭探到審食其耳邊低聲說道,“大軍攻打容易打草驚蛇,未必擒得住劉季,但若是派人暗中刺殺劉季,把握就大多了。鹹陽這邊的真劉季一死,鴻門的假劉季自然就變成真的了,劉季死也白死,懂了嗎?”


    “嘶……”審食其倒吸了口涼氣,如此一來,等於是項羽不費吹會之力就除去了功勞甚大的政敵,而且還半點都沒得罪那些跟隨劉季的將士,天下人也說不出項羽的不是來?


    “審食其,這可是你立功的絕佳機會,隻要你能查出劉季所在之處,將來項王一統天下,你便是新的沛公,封地就在沛縣,屆時你就是光明正大把呂雉娶過門都沒人敢說閑話。”蕭公徵循循善誘。


    審食其唿吸漸漸急促起來,緊接著麵露猙獰之色,“多謝項王封賞,此事包在鄙人身上,不過劉季必然藏在極為隱蔽之處,尋常方法可能無法得知,需要蕭公子暗中配合在下才行,待會蕭何還會來找呂雉,正好是天賜良機!”


    ……


    此時,劉季關中的各部兵馬正在準備撤軍事宜,盡管有些人不願意離開關中。


    奚涓就是其中之一,他甚至都不願意離開楚國,所謂故土難離就是這個道理了。


    他本打算跟隨劉季滅掉暴秦之後便迴家侍奉老母,然而暴秦雖滅,沛公卻執意要與項羽爭奪天下,甚至不惜為此冒險前往鴻門。


    其實,沛公決定前往鴻門解釋誤會的時候,奚涓並不讚同,但他卻和其他人一樣並沒有站出來反對。


    因為項羽實在是太強大了,而且暴秦已滅,正是論功行賞安樂享福之時,何必非要去爭那個天下呢?早點天下太平不好嗎?


    更何況,那些劉季身邊的股肱之臣都沒有反對,他又哪來的資格呢?


    奚涓雖然是劉季的舍人,從很早就開始跟隨劉季,但他在軍中卻是名聲不顯,也沒有什麽話語權,功勞不比樊噲差,但地位卻和樊噲有天壤之別。


    甚至於剛來不久的韓將信都被拜為了上將軍,可他卻連個郎中官職都沒混上,依舊是樊噲的副將。


    樊噲一個屠狗的屠夫懂什麽兵法?還不是全靠他來統兵,嗬嗬,奚涓每每想到此處心裏都不舒服,但卻又無可奈何,誰讓樊噲是劉季的親戚呢?


    這迴好了,樊噲跟隨劉季去了鴻門,怕是想迴來都不太容易嘍。


    不久前剛剛從鴻門傳來了沛公的命令,說關中王之約勝利者乃是項羽,沛公的軍隊要在明日撤出關中。


    關鍵是與沛公命令同時到達的,竟然還有項羽的請帖,要在鴻門夜宴封賞沛公諸將,這就是赤裸裸的從沛公軍中挖人啊,甚至於是在兼並沛公的軍隊!


    沛公已然失去了爭雄天下的資本,沒有關中富庶之地,何以對抗項羽百萬雄兵呢?


    奚涓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去鴻門赴宴,畢竟他就算死心塌地的跟著劉季,將來也未必能落個好下場,更何況連劉季自己都身在鴻門自身難保了。


    在項羽的請帖之後,奚涓又先後接到上將軍韓將信和蕭何的兩道命令,讓他即刻整軍準備出征,明日子時全軍開赴漢中。


    顯然,若是赴約鴻門就不可能再去漢中了,反之亦然,隻能選擇其一了。


    要知道漢中那個地方可不比關中啊,而且離楚國家鄉更遠了……


    奚涓心裏明白,不管他最終如何決定,該做的準備還是要做的,即便是要去鴻門赴宴,帶著兵馬過去和獨自一人過去,那可是天差地別。


    於是乎,全軍都行動起來準備撤軍事宜,而奚涓則是利用這段時間,繼續思考到底該不該拋棄沛公轉投項羽。


    “報!啟稟將軍,上將軍派人通知各部將領前往甘泉宮大殿議事。”軍兵忽然來報。


    “本將軍知道了,汝先下去吧。”奚涓嗤笑一聲,這是韓將信和蕭何著急了啊,派人都跑去鴻門嗎?


    “喏。”軍兵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奚涓喃喃道,“樊噲不在的時候,鄙人才算是個將軍啊,萬一樊噲死在了鴻門,自己可以接替樊噲的位置嗎?絕無可能啊,沛公麾下的人才太多了,又怎會想起我呢?”


    恰在此時,帳外又來了好幾個軍中的將官,都是家在楚地之人。


    “爾等既然來了,何故徘徊在外呢?”奚涓大聲說道。


    “將軍。”眾人齊齊拱手。


    “爾等前來所為何事啊?”奚涓問道。


    幾名將官互望一眼,其中一人站出來問道,“敢問將軍,項王可是邀請了我軍將領前往鴻門論功行賞?”


    “不錯。”奚涓暗歎了一口氣,這種事果然是瞞不住的啊。


    “懇請將軍率領吾等前往鴻門,吾等家眷皆在楚國,實在不想遠走蜀地啊。”眾將官齊齊參拜。


    奚涓皺了皺眉頭,“不是前往蜀地,是前往漢中。”


    “將軍你還不知道?此事軍中都已經傳開了,沛公涉嫌利用降將在鹹陽圍殺項王搶奪關中王,又涉嫌與子嬰同謀把守函穀關拒項王大軍入關等罪名,項王一怒之下已經封了沛公為絕河侯,並且要把封地定在蜀地啊!”


    奚涓心中一凜,想去蜀地必然要經過漢中啊,蜀道之難天下皆知,真若是去了蜀地,自己再想見家中老母恐怕都難了。


    奚涓終於明白這些將官來找他的原因了,都是不想去蜀地的,此時項王在鴻門設宴就是最好的機會啊……


    “軍中將士對此事是何看法?”


    “吾等參軍是為了報仇滅秦,現在暴秦已滅,自然皆如我等想迴家鄉了,哪怕將軍不帶他們走,恐怕也會有不少人逃離此地的。”


    “既如此,那便傳令下去,大軍開赴鴻門,咱們一起迴家!”


    “喏!”眾將官一臉喜色,分頭行動傳令去了。


    奚涓做出前往鴻門赴宴的決定之後,終於長長的出了口氣,沛公啊,對不住了!


    然而,這僅僅是劉季大軍之中的一個縮影,甘泉宮大殿議事的良策到底還是晚了一步,反倒幫助那些猶豫不決之人迅速下定了決心前往鴻門。


    劉季這次即便不死,最多也隻能混個蜀王,更可能就是蜀侯或絕河侯,那還跟他混個屁啊!


    楚國的兄弟,咱們走!


    投靠項王去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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