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澤暢一杯熱茶潤喉,原本茶的清香對於現在的扈澤暢來說品出的隻有苦澀。扈澤暢將茶杯隨意地放在桌上,濺出的茶水將他的袖口打濕,然而他卻輕輕甩了甩衣袖,焦慮不安讓他已經對這些細節不再在意。距離案發到現在已經五天的時間了,從原本的勝券在握到現在的惴惴不安,扈澤暢的雙手已經抓不到任何的抓手,這讓他的內心沒有用任何安全感。“咣當”的一聲金屬的撞擊聲讓他的渾身一顫,尋聲望去隻見一把飛刀帶著一張紙條插在牆麵之上。扈澤暢快速開門尋去,卻沒有見任何人影。扈澤暢取下飛刀上的紙條,刺眼的黑墨如同魔鬼一樣揪住了他的心。


    “事情已經敗露,午時十裏亭見。”


    秋後的午時燥熱明顯削弱了很多,但是扈澤暢還是滿頭的大汗,他顧不得汗水如注,快馬趕到了十裏亭。當他下馬之時卻發現,亭中早已有人在此等候,此人一身黑衣,正背對著扈澤暢。


    “你為什麽還在這裏?不是已經讓你離開了嗎?”


    “離開?哼!我現在還走得了嗎?能在此見你一麵已經是冒了極大的風險,原本完美的計劃沒想到竟然功虧一簣,現在沈懷恩查得緊,你讓我如何離開?”


    “那你想怎麽樣?”


    “我需要一筆錢。”


    “不是已經給你了嗎?”


    “哈哈,你給的那些錢還不夠我喝兩頓酒的。那幾個錢和你以前的承諾可相差甚遠啊!”


    “哼!你想怎麽樣?我已經為此失去了我唯一的兒子。能給你錢就已經是格外開恩了,我沒有將你扭送官府已經是很不錯了。”扈澤暢強忍著內心的悲痛,少頃,一聲歎息,“這樣,我再給你一百兩黃金,你自己另謀出路吧!”


    “哈哈,怎麽有點兔死狗烹的意味?一百兩就想打發我了,我要是把你的事情都抖摟出來,你的性命恐怕都難保了,到時候就不是一百兩的事情了。”


    “你不要逼人太甚,你能有今天完全是我在這青縣給你鋪的路。你在青縣幹的那些事情還不都是我給你擦的屁股,這次我的計劃本來非常完美,能一舉擊垮何家,本來大家都皆大歡喜,沒想到卻因為你的失誤讓我痛失璉兒,這筆賬我還沒跟你算呢!”扈澤暢亮出了袖口中的暗器。


    正當扈澤暢準備出手之時,隻覺得背後有一股力量襲來,扈澤暢連忙迴身抵擋,卻怎奈對方速度太快,胸口被重重地一擊,頓時覺得心口憋悶,翻倒在地。再看涼亭中人已經迴過身來,卻是沈懷恩。


    “扈澤暢、趙晗,你們還有何話講?”大堂之上,劉明身前的驚堂木拍得格外響亮。


    “大人,草民不知大人所指何事,草民隻是去十裏亭轉了一圈,就莫名其妙地被帶到這大堂之上,實在不知道要講什麽?”


    “哼,旁邊之人你可認識?”


    “當然認識,”扈澤暢提高了嗓門,做出激動的表情,“大人請為草民做主,此人就是殺害我兒的兇手,請大人明斷。”


    “兇手?哦,扈老爺是如何得知的?”


    “哦,我也是今天剛剛知道,還請老爺明斷。”扈澤暢重重地磕頭施禮。


    “扈澤暢,不要再做無謂的抵抗了,趙晗多年來都是你的鷹犬,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你授意的,包括眼前的這場兇殺案。”


    “大人真會說笑,虎毒不食子,我怎麽會殺害自己的兒子?”


    “因為扈璉的死完全是個意外,你的最終目的隻是針對何家。”沈懷恩從凳子上站起,隨意地在堂中行走著,手中的折扇也已經打開,扈澤暢的額頭也已經慢慢滲出了汗水。


    “大人,我請求傳喚證人上堂。”沈懷恩抱拳,恭恭敬敬的施了禮。


    “是誰?”


    “前朝將軍何明的副將林衛平。”


    “傳林衛平。”


    隻見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被小童攙扶著走上了大堂,簡單的行禮之後,沈懷恩將老者讓到了自己的座位之上,後又轉頭問向扈澤暢,“這位老人扈老爺可認識?”扈澤暢低頭不答,沈懷恩繼續講述,“這件事恐怕還要從前朝說起。”


    “前朝末年,君王昏道,戰亂頻發,百姓多遭戰亂之苦。我朝軍隊所向披靡,很快占領了全國大半的城池,太宗皇帝深感百姓疾苦,在攻下城池之後,對百姓毫無侵犯。一時間多個城池不戰自降,很快,軍隊便兵臨青縣城下。當年的守城將軍是兩位異姓兄弟,一位是何明,一位是扈堯。”沈懷恩看向已經變了臉色的扈澤暢繼續說,“那位扈堯就是你扈澤暢的父親。


    當時,二人一個主戰,一個主降,因此產生了很大的分歧。何明認為,現在大勢已去,再抵抗下去,受苦的終究是百姓。然而扈堯卻認為,忠義是為人臣子最基本的準則,不管君王如何,決不能不忠。爭論無果之後,扈堯擅自帶兵應戰,結果一場戰役下來,扈堯的軍隊損失慘重。然而,扈堯卻毫不在意,誓死也要守住城池。何明再次找扈堯商討投降的事宜,沒想到被扈堯卻拔劍相向。何明心中為了百姓,無奈之下將扈堯的人頭奉上,開城投降。”


    “懦夫!懦夫!何明就是個懦夫!麵對利益,他放棄了自己的信仰,”扈澤暢忽然抬起頭來,緊繃的麵容上,一雙眼睛怒視何政,“所謂一臣不保二主,我扈家三代忠良,卻不想毀在自己人的手中,劉大人,你說他們該死嗎?我扈澤暢有錯嗎?”


    “可是當年的何明在投誠之後也隨你父而去,所有的怨恨也應該隨著何明的死而結束了吧?”沈懷恩看向林衛平,老者已經默默地流下了眼淚。


    “結束?沈先生,當年殺害父親的人可不止何明一人啊!還有何明的兒子何隋。”扈澤暢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你知道什麽叫度日如年嗎?戰爭結束之後一直到現在,我一直在尋找機會伺機報仇,趙晗就是我培養的勢力。我培養趙晗並縱容他的一切行為,以至於百姓對他早就恨之入骨,即使最後有什麽狀況,所有的怨恨也不會降臨到我的身上,借刀殺人是最好的殺人方法。在我得知雲溪和何政的愛情之後,我覺得我的機會終於來了!”


    “沒錯,然而最後,親情、愛情也成了你稱手的殺人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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