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慈愛的母親,飛黎的內心既羨慕又悲哀,他想到了自己的母親,也想到了這些年自己的經曆和遭遇。月光依舊明亮,如霜般撒在三人的身上。此時,眼前的“母親”沉默了,也許她在思考,這些年的給予是否會對雲溪造成傷害,也許她在感歎,到底自己是對是錯。


    一陣微風拂過,麵前的香灰被輕輕帶動。淡淡的香氣縈繞在周圍,最後化作塵埃慢慢飄向遠方。雲溪一直低著頭,飛黎看不出她的表情,也不知道現在究竟是誰在占據主導。


    “您還好嗎?”飛黎安慰的問。


    雲溪沒有迴答,隻是小聲的發出著“嗚嗚”的聲音,似在哭泣,似在沉吟。


    “我沒事,隻是想到了有些往事。”“雲溪”擦了擦眼淚,抬起了頭,“我不否定你的說法,但是,我也保留我的想法,我做的一切都是一個母親該做的事情。”


    “但是,您少做了一樣。”


    “是什麽?”


    “教會雲溪如何做人做事。”


    “這些能力,她以後會慢慢學會的。”


    慈愛的母親都是執著的,她們不允許有任何事物阻礙她們做認為對的事情。飛黎也不再勉強,隻是稍稍等待片刻後,又問,“能問您幾個問題嗎?”


    “你說吧。”


    見對方也緩和了語氣後,飛黎開始了他的詢問。


    “您認識陳澤嗎?”


    “陳老師?啊有印象,是雲溪以前的同事,人其實還是挺好的考慮事情還是挺周全的。母親未思考了片刻繼續說,“但是有些老師,哎,我一想到以前的事我就來氣,怎麽還能有這種人渣呢!也是我們家雲溪太膽小了,不敢說出來。唉……你說遇到這種事情我還能怎麽辦啊。”她一邊講著一邊從上衣的口袋中抽了幾張麵巾紙擦了擦那準備流出來的眼淚,之後又繼續說道,“去年上半學期的時候,雲溪被借調到陳澤的班裏做代課老師,剛開始一切正常,每天和同學同事們唱唱歌,雲溪也非常快樂。但是,一段時間之後雲溪開始每天迴家都要晚一些,放學是四點五十了,但迴家基本都要六點鍾了。當時我是夜班,孩子的父親在廠裏幹活也是轉不開身,沒辦法接孩子上下班。孩子還很開心說自己是受同事相邀一起談論音樂,說有一個鋼琴大賽準備參加,所以我也就放心了。我們家雲溪到底還是遺傳她爸爸的基因,音樂特別好。


    但是後來我就慢慢發現不對,雲溪迴家之後總是不開心,問她發生什麽也不肯說。飯也不吃多少,洗澡的時候還要在浴室裏呆一個小時。後來我跟她爸逼問她,才知道原來學校裏有個老師對我們女兒動手動腳!我就立刻想到那個留雲溪討論音樂的數學老師!簡直是混賬變態!借著參加鋼琴大賽的幌子幹這種齷齪的事,還為人師表呢!我問雲溪到底是哪個老師,她也支支吾吾不肯說,但是一聽到陸老師臉色都變了。你說這不是明擺著的證據嗎?


    唉,但是為了以後的生活名聲想一下吧,真要是這麽公開告出來去法院,記者媒體一來,那我們雲溪以後還怎麽抬得起頭來?還想不想嫁人了?名聲都要壞掉了呀。所以最後我們還是聽了陳老師的建議,事情壓下來,雲溪離開了學校,平靜一點才是對孩子真的好。


    此時她手中的麵巾紙已經被自己的淚水給完全浸濕了。


    “好了,您也別太難過了,大概事情我了解了,您放心我們會調查清楚的。”


    “查清楚?你有這個本事嗎?”


    聲音的突然變化,讓飛黎有些措手不及,那個“小男孩”來了。


    也就在這一瞬間飛黎做了一個冒險的決定,決定采取比較原始而激進的策略。他翻開筆記本新的一頁,在上麵的標題欄,寫上了“對抗”兩個字。


    “雲溪”的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男孩拋開了偽裝,張揚而傲慢的看著眼前的飛黎。


    飛黎淡淡的說道:“我在警方那邊了解了兇案的詳情。”


    男孩露出了得意的微笑:“這下相信了吧”。


    飛黎搖了搖頭:“很精彩的故事,不過故事畢竟是故事。”


    “你居然不相信我!”男孩的脾氣上來,表情有些扭曲,眼神中閃爍著兇狠的光芒。


    “你說的故事跟我了解到的情況差不多,隻是兇器並沒有留在案發現場”。飛黎壓下心底的恐懼,看著對方的眼睛,“但你說過你殺人之後就直接離開了現場。”


    男孩驚訝,又逞強的說:“沒錯,走的時候把刀也帶走了。”


    飛黎表演著,讓自己表露出憐憫的眼神。


    男孩憤怒的吼道:“不許用那樣的眼神看我!”


    “當時就把刀拔出來的話”,飛黎語氣冷淡,頓了一下,“血,會濺你一身。”


    男孩設想了一下那樣的場景,不由退了半步。當他注意到自己的退縮,又往前走了一步:“你不相信我!你不相信我!你會後悔的!一定會後悔的!”


    此時,雲溪的身體不停的抽搐,身體一下失去了平衡,跪坐的身子栽倒在地。飛黎和李夢穎連忙上前將她扶起,唿喊著雲溪的名字。


    好一會兒,她睜開了雙眼,眼神中沒有了兇狠,迴歸的是愛的光芒。是雲溪的母親。


    可惜,飛黎歎了口氣,明明差一點就能破開男孩的心防。


    “您還好嗎?”


    “謝謝,我很好。”


    “母親”整理了一下衣服,盤腿而坐。


    “我們能見見雲溪嗎?”李夢穎起身,坐到了她的身旁。


    “不必了,天快亮了,我該迴去了。”她站起身來,簡單地將身上的塵土撣去,把香爐收好,再次提起水桶和拖把,朝扶梯走去。


    “就這麽走了?”李夢穎也站起身來,望著她遠去的方向。


    “我們要先兌現自己的承諾,才有籌碼去要求別人做什麽。至少今晚沒有白來,收貨頗豐。”


    “怎麽說?”


    “澄清了鬧鬼事件。根本就沒有鬼。那地上的血水,應該是燈光和大家的心理所致。”


    “那寫信的人為什麽沒有發現?”


    “因為她以保潔員的穿戴迴家,所以他沒有看到。這也就間接證明了寫信之人和鄭川不是同一個人,否則鄭川就不會以為那是鬼了。”


    “那為什麽高墜會引起分屍?”


    “物體在高空墜落的同時有可能接觸障礙物,在巨大的衝擊力下,就會有分屍的可能。至於是什麽原因墜落,就交給警方來調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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