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被囚禁的那些天裏,偶爾也會有溫情的時刻。


    她有時候畫完畫心情好的時候,也會給他們兩個一點好臉色。


    這種時候,想要獨占她的心情就會壓過那種晦暗的情緒,他們兩個就會在友善的比比劃劃之下決定誰來單獨陪著她。


    她依稀記得那天應該是跟喬奢費單獨相處的。


    他沒有用她最為抗拒的幽冥魔形態。


    那雙亮晶晶的眼睛在長久的動作之後蒙上朦朧的水汽,銀質的耳環蹭在她敏感的耳骨邊上,像是親吻一樣廝磨著雪白的皮膚。


    其實他隻有笑起來才會顯得那張臉很柔和很乖巧。


    平時麵無表情的時候,線條分明的眉骨,高挺的鼻梁,濃墨一般的眉眼,都會給人一種不近人情的冷漠感。


    但他幾乎從來不會對她有這種神色,看著她的目光永遠都是溫柔的,渴望的,像是她從來不願意接近的,叔叔家裏養的那條有三個腦袋的大狗狗一樣。


    所以她在顫抖的時候摸摸他的頭發,想象那隻已經記不清模樣的狗是不是也會是這樣的觸感。


    大概是溫和的親昵讓他誤會了什麽。


    那天隻是淺嚐輒止之後,喬奢費就沒有再折騰她,而是手搭在她的腰上,哼起了無名的小調試圖哄她睡覺。


    似乎是見她聽得入神,他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聲音溫柔地問她,“好聽嗎?”


    “……是什麽歌?”


    他笑了一下,用她有點聽不懂的語言說了個名字。


    “以前每次我們凱旋的時候,迎接的人都會唱這首歌。”


    她怔忪了一下,想起的卻是那天庫忿斯的自白。


    “小尋……”


    喬奢費的聲音忽然低沉下來,裏麵帶了點她不太理解的悵惘。


    “你認識2712,是在什麽時候?”


    不像是想得到答案的問話。


    “如果我們是在兩千年前相遇的該有多好……”


    “那時候我還是人們眼中的大英雄,是正義的執法者,是維護銀河係和平的軍人……”


    他的語氣帶著些往日硝煙一樣的唏噓,說完之後,也不等她迴應,隻是安靜地抱緊她,把唿吸壓在她的臉側。


    ……


    季尋沉默著把衣櫃裏他的衣服扔進了最底層。


    應該也用不上了,不管是什麽結果,他們都不可能迴到從前的相處方式。


    就算他們兩個人的命運再悲慘。


    她也沒有可憐他們的資格,她和他們本質上都是一樣的,是沒辦法迴頭的,迴不了家的——困獸。


    所以他們怎麽抉擇,都不是她應該關心的事。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如果兩個人膽敢阻攔她的話,給他們一個痛快。


    僅此而已。


    在門口幫她整理有點潦草的花圃的李昊天轉過身,平靜地和安迷修對視。


    “你還來幹什麽?”


    他取出刑天鎧甲的召喚器,看上去下一秒就能鎧甲合體和他決一死戰。


    “讓我見她一麵吧,我有話要跟她說,說完之後,要打要殺,都隨你。”


    安迷修歎息了一聲。


    “現在又裝模作樣幹什麽,誰知道你們是不是又在耍什麽花招。”


    “刑天鎧甲,合體。”


    李昊天沒有心情跟他胡攪蠻纏,見他依舊固執,就直接召喚了鎧甲。


    來自未來的預言像是壓在心頭的大石頭,由不得他再去替別人著想,就算他和安迷修曾是朋友,但在他做出那種事的時候,就已經徹底不是了。


    ……


    徐霆飛的家裏。


    一場來自少女的夢,卻讓他想起了最為厭惡的兩份記憶。


    一份是有關於上次那個夢裏自說自話的2712,另一份則是有關於那個叫喬奢費的幽冥魔。


    他猛地坐起來,粗重的喘息在空蕩的房間裏格外清晰。


    要去找她,就現在。


    心裏隻有這一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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