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奢費唇角的笑意僵住。


    他指尖迴縮了一下,聲音中都透著點輕微的顫音。


    “小尋,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季尋冷眼看著他臉上的表情,扶著秋千架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垂眸看他,“聽不懂嗎?”


    “那我換個說法,你這個幽冥魔到底有什麽目的,直到現在還不肯露出真麵目。”


    “……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什麽幽冥魔,我不知道。”


    喬奢費有些急切地想去握她的手,“小尋,我是喬奢費,不是幽冥魔,我什麽都沒有做過。”


    她卻躲開了他的手,低垂的眼睫攏著幽藍色的眼眸,眼底隻有一片冰冷。


    “沒做過?飛影鎧甲召喚器不是還在你身上嗎?”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小尋,你聽我解釋。”


    清楚她已經知道了一切,喬奢費徹底慌亂,拉住她的衣袖試圖說些什麽。


    “別再掩飾了,惡魔就是惡魔,何必再用人類的軀殼來遮掩自身的麵目。”


    但少女完全沒有要聽他辯白的想法。


    冰冷的劍刃倏忽橫在了脖頸上,卻遠沒有她的眼神來得更加徹骨。


    “把召喚器交出來,不管你有什麽理由,都可以……去贖罪了。”


    他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


    卻來不及深究她的異常,隻想要解除誤會。


    “小尋,是誰跟你說了什麽嗎?你怎麽會……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我是真心愛你。”


    喬奢費抬手握住劍鋒,半蹲的姿勢變成了半跪的姿勢,聲音喑啞下來,卻絲毫沒有要變身的意思。


    “愛?我不需要你的愛,我隻需要你償還所做的罪惡就足夠了。”


    她蹙起眉,仿佛往日的一切都隻是喬奢費一個人做得一場白日夢,甚至就連美夢碎裂地也如此突如其來。


    “不......我隻是想要代替他保護你,才要搶走召喚器的,我真的沒有殺過別人。”


    “小尋,你真的要殺我嗎?難道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嗎?”


    喬奢費攥緊召喚器,黑亮的一雙眼中幾乎都要沁出點淚意。


    他一直扯些有的沒的,季尋抿緊唇,劍刃忍不住往下壓了一分。


    偏偏又對著人類模樣的他有些下不了手。


    他不變身的話,她還真有些難以麵對這張朝夕相對了有段日子的麵孔。


    喬奢費的手掌隨著她的動作被銳利的冰刃割得更深,鮮血像是不要錢一樣順著他的手側流下來。


    “快變身。”


    “不……我不會對你出手,我沒有殺那個人,召喚器我也可以還給你,小尋,你就當做這件事沒有發生過好不好?”


    抱著最後一絲期望,他把召喚器遞給少女。


    他不要做什麽大英雄了,也不想再去代替誰,隻要一切能恢複原狀就足夠了。


    “你是在說笑話嗎?”


    季尋側目看了一眼召喚器,後退一步想躲開他摸上來的手。


    幽冥魔是不是和人類的腦迴路不太一樣,事情都已經發展成了這副樣子,怎麽可能再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


    想觸碰她的手再次被躲開,喬奢費單手撐住地麵,眼神近乎絕望。


    是啊。


    謊言永遠不會成真,愛也永遠不是靠著這種方式能祈求得來。


    他甚至連為自己辯解的立場都沒有,隻能硬撐著不在她眼前露出幽冥魔的模樣。


    季尋沉默地看著他還握著劍鋒的手,忽然想起了點什麽。


    “安迷修,和你是一夥的,對嗎?”


    日月星,不隻是鎧甲召喚人獨有,月屬性的喬奢費,日屬性的安迷修,也許……還有星屬性的庫忿斯。


    原來那次有緣的巧遇,她遇到的好心人,全都是幽冥魔。


    這可真是——天大的笑話。


    她唇角掠過一點冰冷的弧度。


    原來人在極端無語的情況下,是真的會想笑。


    喬奢費眼睫顫抖了一下。


    就在幾分鍾之前,他還在跟安迷修爭執著少女的事,沒想到剛過去沒多久,他們兩個就已經徹底暴露。


    隻是——她又是什麽身份呢?


    和鎧甲召喚人關係密切,有這樣怪異的實力,又有個奇奇怪怪的姐姐。


    她對幽冥魔的厭惡,又從何而來。


    如果能弄清楚這一點,那他們之間就還有可能……對不對?


    在喬奢費恍惚的間隙,少女的身後卻突然跳出來一個幽冥魔。


    他猛地一驚,顧不上再糾結著不想在她麵前露出醜陋原形的事,身上火焰一閃,已經瞬間變身。


    “住手,巴爾格姆,不許碰她!”


    早就感知到有敵人的季尋動作迅速地往側邊一躲,看著兩個配色相似的幽冥魔在她打理精心的花園裏打了起來。


    對方終於變迴了原形,她也就沒有那種麵對人類下不去手的無奈,冷眼看著兩個本該同陣營的幽冥魔打生打死。


    “隊長,這可是將軍的命令。”


    巴爾格姆在應對末日雙刃的間隙,對著喬奢費開口。


    “將軍?他又是什麽時候知道……?”


    “她的事和將軍無關,跟我走,我會親自對將軍解釋。”


    知道今天暫時無法解決這件事,喬奢費還心存奢望,不願真的死在心愛之人的手下,隻能迴頭看了她一眼,拉著巴爾格姆遁入地麵。


    沒打過幽冥魔,完全沒想到他們會突然逃走的季尋怔愣了一瞬間。


    她緩過神,略有些煩惱地看了一眼戰鬥過後被摧殘得混亂的花園。


    她撿起不知對方是故意沒帶走還是沒顧上帶走的飛影鎧甲召喚器,視線往安迷修住的那幢房子看了一眼。


    ——算了,這些幽冥魔還是要讓李昊天他們三個專業的人士來解決。


    當務之急,還是應該先把那些未知的秘密摸清楚。


    家裏的人一夜之間走的走,逃的逃,季尋沒有迴房裏的心思,打車迴了鐵板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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