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指尖在滿是銀月花香氣的空中掠過,像是在撫摸什麽易碎的事物一般蹭過他的臉頰。


    “這一千年以來,是不是很累?”


    漂亮的眼睛裏是純粹的悲憫。


    “你知道了?”


    “我今天和傳承了你們遺誌的後人去了鎮魔塔,剛好知道了一點有關於你們的事,看你的反應,我應該猜得沒錯。”


    2712捏住她相比之下過於纖細的手腕,讓冰冷的溫度繼續在臉上停留。


    “那並不是值得說起的故事,大丈夫為國為民,保護這個星球本來就是我們的使命。”


    “有件很重要的事,你們和路法搶奪的那樣對於地球來說很珍貴的寶物,究竟是什麽?”


    季尋沒察覺到他情緒的古怪,有點急切地將心裏的疑問問出口。


    “......是地球的能晶。”


    “能晶?”


    “是,那是一個星球用來孕育生命和維持能量的源泉。”


    季尋微微一怔。


    ——這樣的形容,幾乎就和地球的意誌息息相關。


    “那能晶,現在去哪了?”


    如果不是能晶出了什麽問題,她也不至於到現在也聯係不上地球意誌。


    “這個問題,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等你見到刑天......1521的那天,一切都會得到解答的,現在告訴你,隻會增加更多的變數。”


    2712垂著眼睫,一副謎語人的架勢。


    季尋抿起唇,沉默著收迴手。


    她沒有勉強對方,這大概——又是什麽類似命中注定的概念。


    越努力想要逃脫命運的控製,隻會越接近注定的原點,這是她早就領會到的道理。


    “我明白了。”


    她重新在原野上坐下來,“在這裏好好休息吧,我會想辦法......讓你能夠從那個夢裏解脫。”


    2712看了一眼還未完成的畫像,在她身邊不遠處坐下來。


    有什麽東西不一樣了。


    他在心底喟歎一聲。


    之前簡單輕鬆的相處似乎變成了純粹的讓他在長久的戰鬥中的中場休息。


    而有過一次被他拒絕接近經曆的少女基本也不再會主動靠近他。剛才的觸碰也隻不過是源自於某種對命運的憐憫。


    盡管強撐著睡意,季尋還是在不久之後就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睡醒的人還下意識地床邊摸索,卻在睜眼的一瞬間想起了自己已經恢複視覺的事。


    季尋揉了一下臉頰,聯係上柚子,和她約了出去逛街,買點之後的住處要用的東西。


    看著少女兀自出門的背影,盡管昨夜已經被安撫好,李昊天還是忍不住有點氣悶。


    吳剛正蹲在院子裏澆花,看到他難得關心了一句昨天晚上就沒迴來的徐霆飛。


    “小天,你看見小飛了嗎,他不會被幽冥魔拐到老巢裏了吧,小黑還跟著他呢。”


    李昊天麵無表情地迴答,“我也不知道,說不定他是在這地方住得厭煩了,迴家了也有可能。”


    ......


    季尋站在路邊上,等著和她約好時間的柚子過來。


    失明了很久的一段時間,就連看路邊最普通的花草似乎都格外漂亮。


    她捧著一束剛買的銀蓮花,欣賞著被淺淡的紫色暈染的白色花瓣。


    銀蓮花,銀月花,名字一字之差,模樣相差的倒是很遠。


    有點像徐霆飛和2712的區別,看上去相似,實際卻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她腦子裏胡思亂想著,迴轉的視線卻落在一個低著頭等紅燈的男人身上。


    黑色成套的西裝穿得筆挺,敞開的領口沒有打領帶,倒是讓她想起了一個有同樣習慣的人。


    直到那個男人抬起了臉,和印象中的鋼琴演奏家俊朗的麵容重合。


    ——張......張健?


    季尋睜大了眼睛。


    她猶豫著看了半天,對麵的人也似驚似喜地看了她半天。


    ——這迴總不能是認錯人了吧。


    季尋仔細辨認著,沒有可疑的穿著,沒有奇怪的花紋,就連對麵仿佛久別重逢一樣的驚喜眼神看上去都很真切。


    她兩步走上前去,有點開心地主動抱住了鋼琴家,聲音甜膩地開口詢問他。


    “張健,你怎麽會在這裏?”


    這個人不一樣,他一直也在可接近範圍裏,算是能親親抱抱的......好朋友?


    過分接近的日屬性和火屬性的能量一時間沒有讓她注意到男人臉上僵硬的表情。


    她親昵地在他頸側蹭了蹭,“怎麽不抱我,難道你不想我嗎?”


    雖然上次他是被李炘南打得很慘沒錯,但是也不至於遷怒於在旁邊已經快要沒力氣得趴在地下的她吧。


    終於見到熟人的驚喜讓她下意識忽略了某些奇怪的地方。


    安迷修僵了大半天,才順著懷裏少女的催促抱緊了她,在她柔軟的臉頰上落下一吻。


    ——是把他當成別人了嗎?


    他腦子裏亂成一團。


    原本見到一個人出門的少女,他正擔憂地想要上去關心對方,但是那雙恢複了神采甚至還把視線落在他身上的雙眼讓聰明的人瞬間意識到了什麽。


    可是——這樣的展開還是太過出乎安迷修的意料了。


    他該做出什麽樣的反應。


    這是把他當成男朋友了嗎?


    可小尋的男朋友,不是那個脾氣很壞的長得有點熟悉的男人嗎,又或者是一向對她過於關心的李昊天?


    他僵硬地抱著在懷裏輕蹭著,還一直要求他親近的少女,整個人差點裂成了兩半。


    一個惡魔說著讓他不要開口,就順著她的反應裝下去。


    一個天使說著快點提醒小尋自己是安迷修。


    夾在兩人中間的銀蓮花的香氣迷離地湧入鼻尖,讓他幾乎已經清醒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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