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兄!留步!”


    林衝剛想下山,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敖元一溜小跑,臉上掛著不加掩飾的虛偽笑容。


    有時候不加掩飾的虛偽,就是一種真誠。


    林衝很喜歡。


    “蛇兄,怎麽了?”


    敖元笑道:“其實我本體不是蛇。”


    “知道了蛇兄。”


    敖元在心裏罵了句狠得,然後笑著問道:“林兄,你現在是八品對麽?”


    “按小冊子上的話,應該是。”


    “那你不準備去宗門了麽,到了八品之後,再進一步就難了,沒有宗門的丹藥,我怕耽誤你修煉啊。”


    “我想先給自己留條後路,免得修仙不成,迴來也沒有地方落腳。”


    敖元看了一圈,說道:“這梁山泊已經是很大一個家業了,那魯智深更不得了,為人又義氣,這還不算是一條退路啊?”


    林衝眼珠一動,說道:“蛇兄,若是你等不及了,可以先去宗門試試水,我把這邊的事忙完隨後就到。”


    你想得美!


    敖元在心底又罵了一句更狠的,然後說道:“林兄,我們要去的那大漢正值戰亂,出了大宋我這山神的令牌也沒用了,自己一個人去很危險的,咱們結伴才有個照應。”


    “那你再等我幾天。”


    “那好吧,林兄...實不相瞞,其實我最近修煉遇到瓶頸,你能不能把寶鼎寺那本小冊子借我看看。”


    “行啊,晚上咱們一起看。”


    林衝說完就走了,敖元看著他地背影,使勁啐了一口。


    自己的竹簡被他搶了,小冊子還不給自己看。


    其實林衝並沒有防備著他,晚上修煉的時候,敖元經常能偷看小冊子,上麵的內容對他來說簡直是狗屁不通。


    但林衝的修煉突飛猛進又是事實,所以他覺得可能是小冊子本身的問題。


    這世上有很多宗門世家,為了防止本門心法被偷學,會在秘籍上布陣。


    你看到的,可能根本不是原本的內容,甚至是故意給你看錯的,好讓偷學的人走火入魔,萬劫不複。


    敖元有祖傳的天賦秘技,可以勘破很多的障眼法,所以他打算把小冊子借來研究一番。


    沒想到林衝這麽雞賊,非得一起看,有些手段就不好用了。


    林衝沒有理他,獨自一個人下山,他藝高人膽大,也不怕朝廷兵馬。


    如今濟州府亂成了一鍋粥,州府被打破,官員四散奔逃,知府的腦袋懸在城門根本沒有人敢去收。


    好在周圍的村落都還算平靜,畢竟梁山人馬隻打了濟州府,沒有對周圍的縣府動手。


    鄆城縣,東溪村。


    林衝牽著靈馬,漫步在村中,每一個村民都會看他一眼。


    這種地方生人本來就不多,就算有也是過路的,像他這樣溜達的十分罕見。


    “這位大嬸,請問吳學究在什麽地方?”


    河邊洗菜的大嬸抬起頭,狐疑地打量了一番,隨手一指說道:“往東走,巷子裏第三家就是。”


    “謝謝。”


    吳用的家,就是東溪村的私塾,才到門口就聽見裏麵有背書的聲音。


    大門沒關,院子裏的場景一覽無餘,除了一群背書的小孩,大樹下坐著一個秀才打扮的白麵書生,正捧著一本書看的津津有味。


    戴一頂抹眉梁頭巾,穿一領皂沿邊麻布寬衫,腰係一條茶褐鑾帶,下麵絲鞋淨襪,生得眉清目秀。


    林衝在門外高聲道:“吳學究在家麽?”


    白麵書生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林衝,神色逐漸凝重,起身道:“在下吳用,見過林頭領。”


    林衝愕然,“你認識我?”


    “有幸在城牆上,見過頭領尊容。”


    林衝啞然失笑,原來是從通緝令上看的,那玩意確實貼滿了濟州府的城牆。


    林衝把馬拴住,笑著說道:“久聞教授大名,冒昧來訪,還請贖罪。”


    “頭領何必客氣。”吳用雖然不知道林衝為什麽來找他,但是他本身就是個不甘心平庸的,心底不驚反喜。


    “找個地方,小酌幾杯?”


    吳用笑道:“頭領等我一下。”


    他走到院子裏,給幾個讀書的幼童分了些糖塊,囑咐他們自己讀書,孩子們圍著他笑應了,吳用這才出來。


    “鄉野小地,沒有待客的地方,頭領若是不嫌棄,就去隔壁石碣村吃魚怎麽樣?”


    “莫非要去找阮氏三雄?”


    “頭領知道阮氏三雄?”


    “實不相瞞,已經坐了我梁山的交椅了。”


    吳用頓時明白過來,林衝是來招攬自己的,他心中不禁有些自得。


    林衝這等英雄人物,剛剛打破了州府,也知道我吳用的大名。


    想到這裏,他心中有數,直接說道:“既然頭領和阮家三兄弟交好,便不是外人,那咱們去晁天王莊上吃酒如何!”


    “請教授帶路。”


    晁蓋家大業大,又沒有犯事,是肯定不會上山的,但是結交一下也有好處,畢竟是鄰居。


    兩個人極有默契,在路上隻是談論一些閑話,正事一句也不提。


    晁蓋的莊子很大,莊客也多,他為人四海,交遊廣泛,又不吝惜錢財,所以家中常常客滿。


    吳用是他從小玩到大的好友,到了莊上都不用通報,直接帶著林衝走了進去。


    晁蓋聽說吳用帶了人來,興衝衝出來,一眼就看見了林衝。


    “這位...莫非是?”


    “梁山林衝,見過晁天王。”


    “哎呀!真是林教頭,久聞大名,如雷貫耳!不過我怎麽看著有點眼熟。”


    “在黃泥崗上野外酒樓,好像有過一麵之緣。”林衝說道。


    吳用心底暗暗一驚,那時候他們都喬裝打扮過,沒想到林衝還記得這麽清楚,畢竟兩邊根本就沒有什麽交集。


    他隻當林衝記憶超群,其實是林衝早就盯上他們了。


    “你這麽一說,我就想起來了。”晁蓋和吳用都笑了起來,“那時候有眼不識泰山,我們幾個正要去做些小買賣,後來聽說那天林教頭劫了蔡京的生辰綱,替天行道,真叫人佩服!”


    林衝也不點破,笑著說道:“狗官的不義之財,正該劫來替天行道!”


    “說得好,來人呐,宰一隻羊,再殺隻雞來,我與林教頭和吳學究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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