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空鏡,北四環路上車輛往來穿梭,井然有序。


    孫想工作室內,電腦上播放著前幾日孫想拍攝的自嗨鍋製作視頻,看得出視頻中鏡頭切換加上了特效,並在一些重點的地方添加了tip字幕。


    而此刻,孫想和王一冰坐在電腦前,王一冰興奮地問道:“怎麽樣?”


    孫想不以為然迴答:“還行吧……”


    “就隻是還行啊?我這迴可是找的專門做美食紀錄片的後期,人家還剪過《舌尖上的中國》呢。咱們這種小活他們一般都不接。”


    孫想似乎覺得不對,有些審視地看著王一冰:“這視頻一共就兩個機位,有什麽好剪的?”


    孫想的懂行讓王一冰有些意外,詫異的望向她。


    “我說的不對嗎?這麽簡單的東西,直接讓馬奎弄不就完了麽,你是不是又亂花錢了?”


    王一冰微微尷尬,笑道:“沒有。這是星星介紹的,花不了多少錢。人家後期公司是專業做這個的。再說你找馬奎也不是白幹吧,他能給咱們開發票麽?又得你自己貼錢……”


    孫想沒說什麽,繼續看著視頻。王一冰觀察著她,片刻,試探地問道:“還有件事,客戶那邊說……希望你的文案能再改一下。”


    孫想扭頭又望向王一冰:“改什麽?”


    “你打的分太低了,三星半,人家不樂意。”


    孫想撇撇嘴:“半成品火鍋能達到我現做的三星半水平,已經很高了,他們還要怎麽樣?”


    “人家是客戶嘛。三星半,也就才七十分。你說,哪有給廣告商爸爸打七十分的。”


    “那他們想要多少分?”孫想皺眉詢問。


    “不是他們想要多少分,是咱們給多少分。你想想,人家客戶找咱們做廣告那是出了真金白銀的,就算產品本身真的就三星半,怎麽說咱也得美化美化,說點好的吧?”


    孫想看看王一冰,沉吟片刻,問道:“那你說給多少分?”


    “加一顆星?”王一冰再次試探詢問。


    “四星半?你怎麽不直接給滿分呢?”孫想一臉不滿。


    王一冰玩笑道:“滿分也不是不行啊。”


    孫想有些不悅地瞪著王一冰,王一冰立刻改口解釋道:“開玩笑的。四星半已經很高了。”


    “誰同意四星半了?”


    “咱們這次做廣告是有銷售分成的。心想食成的粉絲看到你給打四星半,肯定購買欲望強烈,咱們不是也能跟著多分點嘛。”


    “我的粉絲看到客觀的評分才會買。我在測評文案裏已經寫得很清楚了,他們的產品雖然沒有我現做的好,但是自嗨鍋方便攜帶更方便食用,這就是他們的優勢和賣點。而且最後給出的三星半,證明口味也並不差,粉絲們如果有興趣嚐試,還是會買的。”


    王一冰聽著孫想的解釋,依舊有些不情願,但也沒再說什麽。


    孫想又繼續開口:“王一冰,你記住,客戶想聽好話,但心想食成的粉絲要聽真話。在這兩者中做選擇,我一定會選粉絲的。”


    “好,心想食成是你的,你說了算。”王一冰有些不悅,說完起身離開。


    孫想看著他的背影,欲言又止。


    直到孫想離開,王一冰也沒有和她再說話。


    孫想走出工作室所在的大樓,電話響起,孫想接起一個渾厚而熟悉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你好……孫想?”


    孫想有些遲疑:“您是……”


    電話那端於濤笑著,清了清嗓子:“我……不好意思,我是素心食品公司市場部的,我司主營的產品是西式糕點,今天聯係您是想問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能和心想食成合作。”


    孫想有些倦怠,索然地迴答。


    “對不起,廣告洽談不是我這邊負責,您是怎麽知道我電話的?”


    於濤一邊沉默片刻,似乎忍不住笑了起來。


    “喂?”孫想皺眉,又對著電話說了一句。


    “孫想,你真的聽不出我是誰了?”


    孫想一愣,似乎答案就在嘴邊,但卻在記憶的深處。


    “我是於濤。”


    聽到於濤的名字,孫想十分驚訝。


    與此同時,孫心家中,吳母從陽台的洗衣機中拿出洗好的嬰兒口水巾和衣服,掛在晾衣架上。


    孫心從臥室走出來,活動著自己僵硬的手腕。


    吳母小聲詢問:“睡著了?”


    孫心點點頭,看到吳母在晾衣服,慢慢走過來。


    “我來吧。”


    吳母立刻擺手道:“不用不用,你都忙半天了,快休息會吧,這點事我幹就行。”


    吳母客氣地笑著,孫心想了想,便沒再堅持,轉身走進衛生間。


    吳母繼續晾著衣服,片刻不到孫心又從衛生間走出來。


    “媽,您這衣服怎麽洗的?”


    吳母不明所以:“用洗衣機啊。”


    “用哪個洗衣機洗的?”


    吳母指了指大洗衣機:“不就是那大的麽。寶寶的衣服我是單獨洗的,沒和大人的一起。”


    孫心皺眉:“為什麽不用我買的小洗衣機,那是專門洗寶寶的衣服的。”


    吳母微微不悅,但依舊開口解釋:“那不是放不下了麽,寶寶的床單我也洗了,總不能分兩次吧,太浪費水了。”


    “跟您說了多少次,這不是浪不浪費的問題。”孫心有些無奈。


    “我懂。大人的衣服細菌多,會殘留在洗衣機裏,所以我洗的時候還特意加了消毒液,不會有問題的。”吳母點了點頭,細心跟孫心解釋,說著她還指了指陽台大洗衣機上放的消毒液。


    孫心看到,麵色更加難堪,上前把吳母已經掛上的嬰兒衣服逐一拿下來。


    “欸?這是做什麽?”吳母一臉的不解。


    “如意的貼身用品是不能用消毒液的,孩子的皮膚敏感……”


    吳母不忿道:“這……至於麽,有那麽嬌氣嗎?”


    孫心沒有理會吳母,將剛剛掛好的衣服摘下來,連著沒掛的一起,放進水盆裏端起走向衛生間。


    吳母看著孫心的動作,一賭氣索性什麽都不管,進屋去了。


    孫心重新把剛剛吳母洗過的衣服又過了一遍水,然後再次放進放進嬰兒洗衣機。


    吳母卻又返迴,出現在衛生間門口。


    “孫心,我本來不想說,但,怎麽想怎麽不對,所以,還是要問問你。”


    孫心皺眉:“您想問什麽?”


    “我來北京,是不是給你添亂了?”


    孫心有氣無力地搖了搖頭:“我可沒這個意思,您別多想。”


    “其實吳江他爸也讓我別來,就是……上迴吳江跟我說你們倆自己帶孩子挺累的,我也是擔心你。”


    “媽,我明白您來幹什麽,這是我家……也是您兒子的家,您過來幫忙我很感謝。”


    吳母點頭:“那就好,我頭一次見你,就知道你是個懂事的孩子。我們家是南方人,咱們生活習慣總會有點不一樣,有什麽看不慣的你就跟我說,沒關係的。”


    孫心禮貌地笑了笑,點了點頭。


    但吳母卻並未止住話頭,繼續道:“還有,吳江做的事,也都是為了你和如意,為了你們這個家好。夫妻之間,還是應該互相體諒,你說是麽?”


    孫心笑容凝固:“這也是吳江跟您說的麽?”


    吳母立刻否認:“沒有沒有,就是這幾天我看你們倆……我就是瞎操心,你先忙,我去看看孩子。”


    吳母說著離開,孫心運了口氣,低下頭看著洗衣機裏的衣服旋轉糾纏,若有所思。


    洗衣機攪動著,發出單調的“咣當、咣當”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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