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冰在走廊長椅上坐下,和孫心中間隔著一人的座位。


    王一冰瞪向孫心:“孫想要接他的廣告?難怪……賊心不死。”


    孫心本來拿著手機搜索網頁上腦梗後的注意事項,聽到王一冰陰陽怪氣,挑眉抬看向他。


    “你說什麽?”


    “難怪她不接別的廣告,原來早就打算好了,虧我還以為真的是因為那篇火鍋廣告呢。”王一冰說著把一直抱著的玫瑰花往座位旁邊一放。


    “我妹接不接於濤的廣告和你私自發火鍋廣告是兩迴事兒。”


    王一冰冷哼道:“我看就是一迴事兒。”


    “王一冰,有時候我真不知道誰給你的自信。”


    “什麽意思?”王一冰困惑不解。


    “你以為心想食成是誰的?弄一篇亂七八糟的廣告掛在公眾號上,最後還不是損害孫想的信譽度。”


    王一冰忍著沒說話,但孫心並不打算就這麽放過他。


    “趕緊刪了。”


    “現在刪,人家廣告商肯定不同意。”


    孫心冷哼道:“這是你的事兒。”


    王一冰頓了頓,望向孫心:“這事我迴頭跟孫想商量商量。”


    “你什麽意思?”孫心皺眉。


    “孫心,心想食成說到底也不是你的。”王一冰挑釁望向孫心。


    “更不是你的。”


    “心想食成的法人是我。”


    孫心冷笑道:“是嗎?沒有我妹,《心想食成》什麽都不是,你也什麽都不是。”


    王一冰麵色鐵青,極力克製著情緒。


    夜晚的北京,萬家燈火。街道上車流穿梭,霓虹閃爍。孫心家小區,透過窗外看到老孫家的燈亮了,暖黃色的燈光。


    李慧蘭打開臥室門,扶著老孫進屋,老孫手裏推著助步器,腿腳還是不利索,說話也還是有些大舌頭。


    “行,行,可以了,我自己可以……”


    李慧蘭陰沉著個臉,一邊數落著,一邊上前給老孫鋪好被窩。


    “行行行,行什麽行?!大舌頭自己聽不出來啊?”


    孫堅扶著助步器站著,不再說話。


    李慧蘭不滿望向孫堅:“就說沒好利索在那兒住一晚上觀察觀察,幹嘛非要迴家?醫院再怎麽也比家裏強啊,有點什麽不好醫生護士都在,非不住,非要迴來。”


    李慧蘭扶著孫堅來到床邊,伺候他坐下,然後蹲下身給他脫鞋。


    “以後再把不住自己的嘴,胡吃海喝,看誰還管你。這麽大人,臨老臨老不讓人省心。我告兒你,孫堅,從明天開始咱們就列個表,什麽能吃,什麽不能吃,每天吃多少,寫得清清楚楚,嚴格執行。”


    李慧蘭伺候老孫躺下,嘴裏還念叨著。老孫突然抓住老伴兒的手。李慧蘭一愣,看向他,就見孫堅顫顫巍巍開口:


    “以後沒人聽你嘮叨了可怎麽辦?”


    孫堅說話還有點含混不清的,李慧蘭一時沒聽清,詢問道:“什麽?”


    孫堅運了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話說清楚:“我說,以後就你一個人了,沒人聽你嘮叨了可怎麽辦?”


    李慧蘭這次聽清了,皺眉:“瞎說什麽呢。”


    “真的。閨女們都大了,不愛聽你嘮叨。以後能少說就少說兩句。”


    “你幹嘛?交代後事啊?”


    孫堅鬆開抓著李慧蘭的手,指著衣櫃,手指微微顫抖:“最底下那抽屜,襪子底下。”


    李慧蘭不解道:“幹什麽?”


    “我把卡藏那了,還有點錢。”


    李慧蘭看著老孫,一陣難過湧上來,厲聲厲氣道:“你別胡說八道行不行!?醫生不是說了麽,這次救的及時,沒有生命危險。”


    “以後估計,也就這樣,夠嗆了。”


    “老老實實給我把酒戒了,嚴格控製飲食,堅持鍛煉。想就這麽撒手不管,吃白食兒,你想得美。”李慧蘭說得“狠”,手卻緊緊地握住孫堅,似乎還有淚光閃動。


    此刻孫想的一居室廚房中,灶台,一個鍋裏煮了麵條,另一個鍋裏,孫想翻炒著洋蔥和肉末。


    孫心從冰箱裏拿出孫想上次做的高湯,走過來對孫想說道:“這次老孫估計能老實一陣子。”


    孫想邊忙活著手中的活邊說:“我看他是真嚇著了,應該能改。”


    孫想接過高湯,倒進鍋裏,高湯剛剛沒過食材,又加了一塊咖喱塊。


    孫心歎了口氣:“以後可是苦了李老師了。”


    孫想想也不想迴答:“不是還有我們呢嘛。”


    鍋裏食材、調料翻滾著。


    姐妹倆一時陷入沉默,片刻,還是孫心先開口。


    “你到底怎麽想的?”


    孫想不解:“什麽?”


    孫心皺眉:“王一冰啊。”


    孫想沉默,把麵鍋裏煮好的麵條撈出來,過涼白開,瀝水。孫心默契地遞過兩個碗。


    “心想食成法人必須要迴來。告兒你,王一冰就沒安好心,根本不為你考慮。你聽見沒有?”


    孫想“嗯”了一聲,往碗裏盛麵條。


    “上迴我就跟你說,別再讓他管公眾號,你要是當時就聽我的,怎麽會有今天這檔子事兒?”


    孫想往高湯鍋裏滴了一匙魚露,略微攪拌後,倒進兩個碗裏:“可以吃了。”


    姐妹倆各自端著一個碗來到餐桌旁坐下,孫想吃了一口,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望向姐姐。


    “怎麽樣,可以吧。”


    孫心不滿孫想對這事不上心:“你啊,活該你被人騙,沒良心勁兒的。”


    “吃人的嘴短,你少說我兩句不行嘛。”孫想也不滿撇撇嘴。


    孫心喝了口湯,微微點頭,但嘴上卻沒打算放過妹妹:“幸虧你倆現在還沒結婚,他要真是你老公,就壞了。”


    孫想瞪向孫心:“你什麽意思?”


    “結婚就算你們倆共同財產了,後悔都來不及了。”


    孫想手中的動作停下,看著姐姐,沉默片刻道:“你是說,我應該跟他分手?”


    “以後你還能相信他?”


    孫想沉默,過了好一會兒,這才歎了口氣,輕輕搖頭:“怎麽他就變成現在這樣了呢。”


    “這對於王一冰,很正常。”孫心卻平淡迴答。


    孫想詢問地看向姐姐,等著她說下去。


    “利益!你們現在的關係太亂了,又是男女朋友,又是合夥人一起做生意,他現在指著你掙錢,你覺得他對你還能單純嗎?”孫心細細跟孫想解釋。


    “那你跟吳江之前不也一個部門。”


    “那不一樣。我們隻是同事,沒有利益關係,我掙的不是他的錢,他也不指著我掙錢,我們都是為公司打工。”


    孫想想了想,詢問道:“那他現在算什麽?為我打工?”


    “關鍵看他是不是這麽想。”孫心望向妹妹。


    “他可沒這麽想。”孫想撇了撇嘴,“我看他現在就覺得心想食成是他的了。”


    “所以才說必須把心想食成的法人收迴來。隻有這樣才能讓他看清形勢,擺正位置。”


    孫想沉默,看得出她依舊有些猶豫。


    孫心見狀繼續道:“生意是生意,感情是感情,隻有把兩者徹底分清楚,你才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才知道如何處理你們兩個的感情。”


    孫想琢磨著姐姐的話,最後認真地點點頭。


    “希望他還是原來的那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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