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認為洞悉了一切的公孫瓚,果斷采取了反製措施。


    他拒絕了劉虞的好意,並警告劉虞別再想著把他的百姓收買過去;他下令各處駐軍就地籌糧,卻不禁止打劫商旅,也不禁止搜刮百姓;他派遣以關靖為首的使團去遼東,攜金銀珠寶結好公孫度。


    而且,他派出親衛去青州傳喚趙雲,並拒絕了田楷要重用劉備的提議。


    這一係列的動作,幾乎和沮授預判的一樣。


    公孫瓚以一種發泄式的應激舉動,來獲得類似報複的快感!


    這是一種業已扭曲的心理,一種“無論你想做什麽,我堅決不讓你得逞,即使這樣對我自己也沒好處”的敵視,一種努力想要掌控一切、擁有一切的自大。


    “公孫瓚不會因此發瘋,先攻擊我們吧。”田瑭半開玩笑地問旁邊的沮授:“公與先生,若是這樣,可有應對之策。”


    “公子說笑了,薊縣城高池深,又有數萬軍士枕戈待旦,哪是說進攻就進攻的。”沮授笑著迴答,“何況,主公現在采取的是守勢,不會有什麽空子給公孫瓚鑽的。”


    “可能現在反倒是公孫瓚取勝的絕佳機會!”田瑭四周看了看,空蕩蕩的曠野上就他們一行人,“派人從肉體上把我們消滅。”


    “公孫瓚豈會知道我們在這裏。”沮授笑著搖了搖頭,“公子多慮了。”


    “公子放心,有我們在,誰也傷不了你分毫!”管闔環視了一圈身後的精銳,信心滿滿。


    “我就開個玩笑,開個玩笑。”田瑭擺了擺手,示意管閡不用那麽認真,“我們在這等了有多久了?”


    “一個多時辰!”管闔應了一句。


    “還好,不算很久。”田瑭伸了伸腿,“這裏是官道,子龍要北上,一定會路過這裏。”


    “要不,我派人往南去查探查談吧。”管闔早就想如此了。


    “別!我們既是真心求才,多等一些時辰又有何妨。”田瑭將管闔的提議打住,“耐點心,便是等上一天,也無所謂。”


    “公子,這趙雲在公孫瓚處待了幾年都未被重用。”管闔忍不住,又問道,“公孫瓚識人用人也不是全無分寸,公子如何判斷他是大將之才?”


    “這個……”田瑭愣了一下,確實,趙雲現在除了個白狼城,並沒有什麽上得了台麵的戰績。


    曆史中的戰長阪坡、智取桂陽、截江奪鬥、北出祁山等事,還未發生。


    “我也在公孫瓚處待過,公孫瓚一樣沒有重用我。”田瑭自嘲地笑笑,“別問我為什麽看好趙雲,這是直覺,沒有道理。”


    管闔聞言不再說話,而是從馬上解下兩個水葫蘆分別遞給田瑭和沮授。


    六月初的天氣,已經很熱了。現在又是正午,大太陽明晃晃地照著眾人,逼得人隻想找陰涼地方躲起來。


    可戰亂已久,官道旁竟然一棵成蔭的大樹都見不到,隻有些稀稀疏疏的小樹。


    不過管闔禦下頗嚴,軍士們即使汗流浹背,也沒有一人去脫身上的甲胄,更無一人有半句怨言。


    又等了有大半個時辰,田瑭和沮授已經把各種話題都聊了一遍,直至聊無可聊,口幹舌燥。


    終於,遠處的官道上,出現了一隊騎士的身影,由遠及近。


    田瑭和沮授連忙起身整理衣袍,站在路邊靜候。


    對方一共六人,領頭之人甲胄鮮明,手中長槍呈突擊姿勢,明顯對路邊這夥人抱有敵意。


    另有四名軍士各持兵器,警惕地護著中間一人。


    那人身著布衣,沒有兵器。


    正是趙雲!


    “將軍可否暫歇,在下久慕趙子龍大名,望能敘上一敘!”田瑭站在官道中間,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滾開,別礙事!”那頭領沒有絲毫廢話,提了提長槍繼續向前。


    “將軍趕路辛苦,不妨喝口水,歇一歇!”田瑭沒有絲毫避讓的意思,甚至施了一禮,“還望將軍行個方便。”


    “滾開!”那頭領喝罵一聲,“我有要事在身,再敢阻攔,格殺勿論!”


    “就憑你們幾個,想殺誰啊?”沮授和田瑭並肩而立,話說得十分刺耳,麵上表情卻是風輕雲淡。


    “人多便又如何,再不讓開,將你們全部殺光!”那頭領畢竟是公孫瓚親衛,自負能戰又趾高氣揚,絲毫不把路邊站著的十幾人放在眼裏。


    “怪不得公孫瓚屢戰屢敗,原來手下盡是你這樣的貨色!”沮授笑罵一句,一副惋惜的神色。


    那頭領還未再答話,隻見一個如牛黑影從路邊竄至麵前,槍還未挑起,便覺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從槍身傳來,長槍轉瞬便易了手。


    頭領驚駭之下便去拔刀,一邊命令部下:“殺了他們!”


    可那長槍劃過一個弧度,槍尖已經抵在了他的咽喉處,硬生生逼著他把拔了一半的刀重新送迴刀鞘。


    再看另外四人,已分別被竄上來的軍士控製住了。


    “你們是什麽人!”頭領兀自嘴硬,“就不怕奮武將軍滅你們滿門!”


    “先當心你自己的性命!”沮授冷哼一聲,不去理他,而是往前兩步,朝著當中的趙雲拱手道,“趙將軍,公子念你心切,怕你此去便再也見不到你。無可奈何,某才出此下策,望將軍體諒。”


    “公與,你這是陷在下於不忠不義啊!”趙雲一直靜靜看著這一切,此時才開口歎道。


    “趙將軍,你此去駐軍城,九死無生!”沮授搶白道,“莫不如將這些蠢材殺了,以後我們兄弟一起闖天下!”


    “主公隻是聽信讒言,以為在下有二心。”趙雲搖頭道,“我隻需去解釋清楚,又豈會有生命危險?”


    “趙將軍,公孫瓚若不想殺你,你現在已在返鄉的路上了。”沮授爭辯道,“他派親軍押你北上,其目的根本就不是要聽你解釋,而是要把你當成替罪羊,將冀州戰敗的責任推到你身上。”


    趙雲聞言瞳孔一縮,咬牙道:“主公豈會如此!”


    “趙將軍,公孫瓚這幾年的所作所為你該比我們更清楚。”田瑭壓了壓沮授的胳膊,上前兩步說道,“你是忠義之人不假,但若繼續追隨公孫瓚,且不說他是否信你用你,屆時他讓你帶兵劫掠鄉裏,讓你攔路搶劫商旅,你是否聽命?聽命你就是不義,不聽你就是不忠。”


    趙雲鄒了皺眉頭,沒有說話。


    “公孫瓚一定會讓你去做這些事,因為他一直就是這樣的人!”田瑭繼續說道,“你聽或者不聽,都無法達成你心中的忠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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