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德政口中的喬清淵,便是喬玉哲。


    聽出方德政話中的疑惑,玲瓏愣了愣,忍不住笑了。笑著笑著,眼淚都快溢出眼角,趕忙眨眨眼憋下去。


    那痣……


    雖然是後天才有,可是好多年過去,長得已經很像是天生就有的了。紅紅的一個點,深到肌膚以內,仿佛血淚。


    方德政是真好騙。他是真正的君子作風,恐怕不曾想過旁人用這種話來糊弄人,所以沒有懷疑。更何況他遠在江南,路途遙遠,平生統共也沒見過幾迴。


    玲瓏朝方德政福了福身,「方大人好脾氣。」


    這話來得突然。


    方德政雖不解卻還是下意識地側身避開半禮,臉紅紅地說:「沒有。是我沒有弄清楚誤認在先,愧不敢當。」


    兩人不過簡短幾句話,好似遇到後隨意閑聊兩句一般就這樣隨意過去。


    出了院子後,玲瓏悄悄用手指碰觸了下掌心,方才發現汗津津的,可見剛才她是多麽緊張了。


    因為這一個突入而來的見麵和對話,玲瓏有些心虛不寧。即便到了郜太後的靜安宮內,依然不見好轉。


    郜太後看她臉色有些不太好,遂道:「我屋裏頭有一碗燕窩,特意讓人給你準備的,我讓人拿來給你。」


    玲瓏看出郜太後的緊張,明白恐怕是自己神色不對引了老人家憂心,遂起身說:「不若我自己過去吃吧。也免得端來端去的麻煩。」


    她時常住在靜安宮內,這兒跟她半個家似的。


    郜太後不疑有他,笑著應了。


    玲瓏吃了燕窩粥後,略緩了緩神方才從內室往這邊出來。可是她剛走到這廳裏,就聽到了宮人的稟報。


    「太後娘娘,郜七爺來了。馬上就要進院子了。」


    旁邊是一麵一人多高的八折屏風,很容易就能遮掩住後麵的人。


    玲瓏朝郜太後促狹一下,說道:「我躲過去,趁他不注意再出來嚇他一嚇。」而後就跑到了屏風後頭。


    她剛剛躲好,郜世修便大步進了屋。


    因為剛從大理寺進宮,他身上猶帶著斷案後的冷厲氣息。


    郜太後忙讓人端了茶來給他,「快飲些茶,解解涼氣。」


    郜世修並不懼寒,略抿了兩口就把茶盞給到跟前桌案上。


    他今日過來是有要事想和太後商量,所以頓了頓後,也沒多繞彎子,直截了當地與郜太後道:「現下長樂也已經成年,我想著總該看看她的親事了。」


    玲瓏原本想要跳出來嚇一嚇七叔叔,聽到這話後頓時猶豫起來,縮縮腳步,退到後麵重新站好。


    郜太後沒料到郜世修會因為這個而專程跑一趟。但是轉念想想,他那麽疼那個孩子,這樣做好似也沒什麽不妥當。


    「長樂的事情是該開始認真考慮了。」郜太後道:「孩子大了,不能繼續留下去。不過也急不得,總得好好相看一番再定下。」


    瞥一眼屏風位置,郜太後知道那孩子肯定現下羞得慌不敢出來。


    思量著這個時候談起來這個話題,當著孩子的麵終歸不太好。於是郜太後把話題給引轉開,朝著郜世修道:「先不說長樂了。你先說說你吧。」


    郜世修正琢磨著怎麽開那個口,聽聞後有些意外,「我?」


    「對。就是你!你說你也是。」郜太後越想越惱火,不由道:「不隻是長樂的事兒需要緊著點,連同你的親事,你也一並緊著點!瞧瞧哪家有合意的姑娘,不管家世如何,隻要你喜歡,我就讓皇帝下旨給你娶了來。普天之下,那麽多的人,那麽多的姑娘,我就不信沒一個能入得了你的眼!」


    她的話半是慍怒半是著急。


    其實,也是為了他著想。


    郜世修想著「家世不要緊」的字句,修長的指劃過眼前杯盞,視線停在杯中輕微晃動的茶水麵上,似是十分不經意般地說道:「姑母既是擔憂我,又憂心長樂。不若我們倆索性湊在一起罷了。也免得您同時費心兩個。」


    他垂著眼眸看不清思緒。說話時的語氣輕描淡寫,聽著十分像是順著郜太後的話在開玩笑。


    「荒唐!」郜太後忽地麵露怒容嗬斥道:「先頭有了你那不成器的哥哥和穆家那庶女的事兒,你居然還能說出這種話來!」


    郜世修心底一沉,指尖停住,半點也挪動不得。


    他神色不懂,郜太後並未從他這兒發現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可是,畢竟在宮中幾十年,郜太後並非說話不經思考的人。再一思量,她總覺得這事兒有些怪異,老七不是隨便信口開河的脾氣。


    於是郜太後狐疑地問:「你該不是對那丫頭起了什麽不該有的心思了吧?」頓了頓,她再次追問:「你看上那丫頭了?」


    屏風後的玲瓏沒來由一陣緊張。


    她明白兩人雖然有約定,但與那什麽‘看上看不上’的沒什麽關係。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非常好奇七叔叔會怎麽迴答這個問題。


    屏風另一側,廳中的郜世修卻是一直沉默著,沒有去接那句話。不否認也不承認。


    不過,沉默有時候也是相當於給出了答案。


    郜太後知道老七素來是個不愛說話的,見狀鬆了口氣,「你沒動這心思最好。婚姻大事不是鬧著玩的。皇帝前幾天還說,你那不成器的大哥做事太過火。和穆家孩子的事兒說起來難聽,還要把穆家牽扯進去。再隔段日子尋了別的由頭,要撤了他的世子之位。你自己掂量著點,到時候好處少不得落到你身上。」


    言下之意,郜世良的世子之位被撤後,郜世修很大可能要接了那世子的位置。


    若是平常,郜世修定然應了一聲權當知道了就作罷。


    可是想到郜太後提起這個話題的時機,分明就是在他模糊地提到親事之後,他的心情就是一陣煩躁。


    「不要那世子之位也沒甚要緊。」這裏多待一刻都是難受,他索性站起身來,朝太後揖了一禮,快步往外行去,「我不要這世子頭銜,爵位也能憑著自己本事贏來。您就不必操心這個了。」


    郜太後發現了他的不悅。卻也沒惱,隻當他是不喜她提到郜世良,於是搖頭歎了句「這孩子」,並未多說什麽,隻把剛才的事兒拋諸腦後。


    迴到菖蒲苑後,玲瓏有些興致缺缺。神色懨懨,做什麽都提不起來精神。


    長海長河想著法子逗她開心。


    甚至於長河為了達到效果,不惜從長汀那裏揪了一把花過來。結果激得長汀來和他拚命打了一架。


    結果,他們努力了好半天都沒能讓小姐成功展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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