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於辛地,好像是鳳若許久以前的記憶了。小的時候,母親在那裏統領一個部落,多是一些不知名的小妖,可在鳳若的記憶中,辛地之中大多都是墮神,可母親向來與他們交往較少,所以,關於這裏的這些麵孔,她其實有些陌生。


    雲非也跟隨在她的身側,說實話,在這之前,他從來都不知道三界中還有這麽一個地方,這裏與鬼市恰恰相反,鬼市中是從來沒有光明,而這裏卻從來沒有黑暗。


    可與鬼市的熱鬧相比,這裏卻一片安靜甚至安靜的有些可怕。


    “原來你小的時候是從這樣的地方生活的。”雲非也看著她開口說著。


    鳳若聽後點了點頭,雖然記憶已經有些模糊,可麵前的一切都無比的熟悉。


    “不過這裏的人看起來好像有些怪,他們好像每一個人都很孤獨,每個人都很抗拒別人的接觸。”


    雲非也看著這裏的人開口說著,他們或是行走,或是靜止,可是他們誰都不與誰交流,相比與他處的熱鬧,這裏有的隻有安靜。


    鳳若聽著也看向了遠方,是她記憶中的樣子:


    “當年我母親將這裏的妖族都合並成一個部落,而剩下的就全都是墮神墮仙,那些人,曾經生活在光明之中,所以見不得一點黑暗,一旦跌入穀底,剩下的就隻有無盡的絕望。”


    雲非也聽後點了點頭,他似乎明白他們為何要選擇這樣一個地方生存了。


    兩人繼續向前走去,直到看到一個漂亮的房子,鳳若才停下腳步,然後看向雲非也開口說著:


    “到了,這便是我以前的家……”


    說著,她便向前走去,可走進去時,她才發現,這間房子竟然有人住,等那人轉過身,鳳若看到了他的臉,腦袋裏最深的記憶被觸動:


    “伯伯?”鳳若看著他開口喊著,這位伯伯算是這辛地之中最有人情味的一位了,小的時候,他常常拿來糖果給她吃,可是每每與他接觸,就會受到母親的訓斥,以前她不明白,可是如今,她卻什麽都知道了,她是星宿族的人,對於伯伯來說,不接近他就是在保護他。


    那位伯伯看到了她露出了和藹的笑容,這麽多年來,他真的是一點都沒有變:


    “你是若兒?”說著,他便向她走近。


    見他如此,鳳若有些驚恐,然後立馬開口:


    “你不要過來!”


    她是星宿族的人,會影響神族的命格。


    伯伯聽後,停下了腳步,到最終,若兒也變了樣子:


    “你母親她還好嗎?”伯伯看著她開口問道。


    鳳若聽後有些哽咽,過了許久她才開口迴答:


    “母親她已經死了。”


    伯伯聽後搖了搖頭,他的眼中有著難以掩藏的絕望:


    “久別重逢,得到的卻是舊友死去的噩耗。”


    鳳若聽後,有些驚訝:


    “您和母親是朋友?”因為小的時候,母親對伯伯一直很冷漠,甚至像是陌生人。


    伯伯聽後看向了鳳若:


    “看你這樣子,應該是知道自己是星宿族人了,其實我與你母親認識的時間原要比你想象中要久的多。”


    說著,伯伯便向鳳若走去,鳳若有些不知所措,然後連忙向前退去,伯伯見她如此,便繼續開口說著:


    “不用擔心,你現在對神族完全沒有威脅。”


    鳳若聽後,停下腳步,然後開口說著:


    “您都知道什麽?”


    伯伯聽後笑了笑,然後便繼續開口:


    “其實早在幾百年前,我與你母親,星宿宮的公主便認識,曾隔著星宿宮的圍牆徹夜長談,若說是知己也不過分。”


    鳳若聽後,立馬看向了他,看來伯伯知道的原要比她想象中的要多。


    還未等鳳若問出口,那伯伯便繼續開口說著:


    “她們都是善良的人,也常常為我排憂解難,可是盡管身為神族,每日衣食無憂,也沒有生老病死的困擾,可是她們就猶如囚籠裏的野獸,被困在了小小的星宿宮中,有一日,公主殿下突然和我們講,她想要去天界的大殿中看看,可偏偏她是星宿族的公主,最是接觸不了神族之人,於是,那時的我便起了心思,偷偷的潛入神族的藏書閣,可卻不料被人抓住,最後淪為墮神,貶於此地。”


    “原來是這樣。”鳳若開口迴答著。


    “不過,我的努力沒有白費,雖然流落與此地,可是我卻可以多多出去打探消息,後來才從古籍中得知,原來星宿族人之所以能夠影響神族人的命格,是與這千百年來星宿族人練的功法有關,而這種功法又隻能星宿族能夠練,因為他們族人之間可以相互感應,不過,你自小沒有練過功法,自然不會對我有危害。”那位伯伯繼續開口說著。


    鳳若聽後點了點頭,原來伯伯一直對她,對母親都很好。


    見鳳若沉默不語,伯伯便繼續開口:


    “這位是若兒的朋友?”


    鳳若聽後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似乎今日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她已經沒有心思去考慮別的事情。


    “既然迴來了,就好好的待上一段時間吧。”伯伯繼續開口說著。


    鳳若聽後點了點頭,她繼續向裏走著,這裏的一切都沒有變,就如她記憶中一樣,她走入母親的的房間,這裏太過熟悉,她仿佛可以看到母親伸出手來摸著她的頭。


    她打量著周圍的一切,突然看到母親床邊的箱子,於是她便彎下身子來,將箱子打開,裏麵有一本很古老的書籍還有許多母親留下的手稿。


    鳳若便將它們拾起,然後一一打開:


    今日神君羽化,聽雲說該由我接任這神君之位,可是我卻拒絕了,許多年前的夜晚,我們三人隔著圍牆長談心事,對酒當歌,可如今,公主早已魂飛魄散,而虛音也成為墮神,隻留我一個人,我從來都沒有離開過這星宿宮,聽說在虛音接受墮神之刑的時候,頭發變白,人也瞬間變得蒼老,他曾是那樣意氣風發的少年。以前,總還覺得星宿宮還需要自己,可如今神君已死,這裏便再也沒有我可留戀的了……


    原來伯伯的名字叫虛音…


    鳳若看後便將它翻過去,然後便打開下一張:


    今日來到了辛地,來之前便想著,這裏居住的大多都是墮神和墮仙,那虛音應該也在這裏吧。可見到他的那一刻,終究還是沒有忍住落淚,以前雖隔著圍牆,遠遠的與他見過幾次麵,可也知道他自當是個清新俊逸的才子,可如今卻白發蒼蒼,老態龍鍾。是什麽讓我們變成了這個樣子,當時他受了墮神之刑的時候,我曾瞞著公主,若是公主知道他會變成這個樣子,會不會不再選擇那個男人……


    鳳若看後,繼續拿出下一張:


    今日,虛音突然告訴我,他知道了改變星宿族人威脅神族的方法,他告訴我,星宿族人之所以會威脅神族,是與這千百年來星宿族人練的功法有關,而這種功法又隻能星宿族能夠練,因為我們族人之間可以相互感應,若是他所說的是真的,那麽我廢除了身上的功法以後,就不會對其他神族產生威脅了?


    鳳若看後,繼續向後翻著:


    今日,我廢除了身上的功法,虛音他卻罵我是個傻子,說這些是我這麽多年的心血,以我的功法,這三界中沒有幾個人能夠傷到我。那時,我隻是對他笑了笑,然後對他開口,若是連朋友都不能接近,那留這功法又有什麽用,不過還好他說的都是真的,因為在他接近我的那一刻,我沒有傷害到他。


    鳳若看後有些沉默,原來母親不僅僅舍棄了星宿族的身份,還舍棄了自己一身的功法。


    想著,她便繼續看了下去:


    今日,我聽到了一個傳聞,當年公主殿下的魂魄被收集,如今已經轉世投胎,聽到這一消息,我連忙告訴了虛音,他看起來比我還開心,他說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幾百年,可依舊能夠尋的到公主殿下,他說鬼市的孟婆知曉這世間所有魂魄的去向,我們一定可以將公主殿下尋迴。


    鳳若聽後,便將其收迴,原來母親當時已經知道公主殿下她還活著,於是她繼續看了下去:


    今日,我們見到了孟婆,她說她知道公主殿下生在何處,不過作為交換條件,她要辛地中的陽果,這陽果她有聽過,生長與辛地,一千年開花,一千年結果,這世間也隻有那麽一顆,如今在辛地的妖族手中,我現在有些後悔當時就那樣廢掉自己的功法了,若是有那功法,對付那些妖,輕而易舉,可如今,她新修煉的法術沒有什麽起效,搶這陽果便有些困難。


    鳳若繼續看下去:


    我從未想過,虛音的功法和靈力會這麽強,再聽到那孟婆的要求之後,他便迅速將這辛地之中的妖族全部收服,自然是拿到了那顆陽果。不過也對,事關公主的事,他向來都很上心,或許我早就該明白他喜歡的人是公主殿下,可不知道為何,心有些痛呢?


    看著,鳳若有些亂,母親喜歡的人不是父親,而是這位伯伯,於是她便帶著疑惑繼續看了下去:


    今日本應該帶著陽果去鬼市換取消息,可沒想到臨走之前卻突然暈倒,可醒來,便得知自己的肚子裏有了一個生命,那日我與那個男人陷入叢林紛紛中毒,才會發生那樣的事,可怎麽就會有孩子了?我要怎麽將他生下來,再養大成人呢?


    看到了自己的出生,鳳若加快了自己手中的速度:


    為什麽兩次都不能保護好公主,為什麽我肚子裏的孩子會天生過於陰寒,為什麽能救她的偏偏隻有這顆陽果,可是,為什麽虛音偏偏要如此選擇?他為何要將陽果偷偷喂我服下,我知道他有多想將公主殿下找迴來,可是,這一次,全被我給毀了。我以後該如何麵對他,我的孩子該如何麵對他?


    鳳若看後,雙手顫抖,事實的真相竟然是這樣的,是因為她的出生,他們才沒有找到公主殿下,她想起小的時候,伯伯總是帶給她愛吃的糖果,總是溫柔的對她笑著,為了她才錯過了與喜歡人見麵的機會,他會怪她嗎?


    她繼續打開母親的信:


    從若兒出生後,我便故意躲著他,這些年來甚至還叫若兒躲著他,他總是問我是不是還怪他,怪他自作主張將陽果為我服下,可他這個傻瓜怎麽會知道,我怪的從來都不是他,而是我自己。他有多喜歡公主,我便有多喜歡他,所以才會更加的內疚,不過無論如何,我都要感謝他讓我擁有了若兒,幾日前,遇到了若兒的父親,他說要將若兒接到惡妖山中去,其實想想,這也是個好的辦法,既然這輩子都不可能在一起,還不如痛快的放手,可是虛音,你可知道我喜歡過你,你應該不會知道吧?


    若是有一天你翻開這個盒子又會怎麽樣呢?應該永遠都不會有那一天吧,或許在我走後,你便會去四處尋找有關於她的消息,而這個曾經的我會在你腦海中永遠消失……


    鳳若看著這最後一張紙,她可以在紙上清楚的看到淚痕,那時的母親是難過的吧,這麽些年來,雖然表麵上母親會爭風吃醋,父親也對她百般溫柔,可他們之間卻太過於禮貌,沒有真實夫妻的那種感覺,直到現在她才明白,母親喜歡的人不是父親,而是這位白發蒼蒼的伯伯。


    她似乎感覺到了母親離去時的那種心境,傷心,內疚,還有不舍……


    原來為了她,母親舍棄了太多太多。


    “怎麽了?”雲非也突然走了進來,看著她一雙紅紅的眼睛便立馬開口問道。


    鳳若揉了揉眼睛,然後便開口說著:


    “沒什麽,隻是覺得喜歡一個人真的好累。”


    雲非也聽後,立馬伸出手來捧住了她的臉:


    “喜歡你,我不累,隻有幸福。”


    鳳若聽後,便繼續開口:


    “那你明知道你傷害了自己喜歡的人呢?”


    雲非也聽後繼續開口迴答:


    “那我就加倍對她好,將傷她的都給補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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