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鋪子裏,搖曳的燭火散發出點點的光亮,窗外的風有些凜冽,吹得鋪子內掛著的紙錢都沙沙作響。


    “我要知道地奐之。”微忱一邊燒著自己手中的紙錢,一邊緩緩開口。幽暗的火光打在她的臉上,可卻依舊看不出她的神情。可若是向前看去,她的對麵分明什麽也沒有。還好這巷子比較特殊,除非真的是迫不得已,不然也沒人會來這裏,不過若是有行人恰好路過,也一定會嚇個半死,因為,和微忱交談的根本就不是人。


    “地奐之?”對麵的幽靈開口,隨之便搖了搖頭:


    “沒聽說過。”


    “靈力和術法很強,說是地家人,五年前曾出來一次。”微忱繼續開口。


    “我隻是地家的下等子弟,沒有機會接觸到地姓的師兄弟,不過地家有規定,無論何時都不能出山的。”那幽靈繼續開口。


    “那有沒有例外?”微忱繼續開口。


    “太祖師尊下令,除非掌門人本人,其他絕不可能。”幽靈開口。


    “知道了,你想要的,我會給你送去。”


    語畢,幽靈散去,隻留微忱一人陷入沉思。那麽這個地奐之又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物?地家嫡子掌門人?


    “既然地家是五仙門之首,那為何還要對付小小的蘇家。”坐在她身旁的青狼開口問著。


    微忱看了看她麵前這個帥氣的男孩:


    “仙門之首本就徒有其名。”


    “為什麽這樣說?”青狼繼續問道。微忱聽後解釋:


    “地家姓氏本和他們職業有關。他們祖上盜墓,後人修真也是靠著死人的精氣修煉靈力。”


    青狼有些震驚:


    “這些不是名門世家最不恥的嗎?那為何地家還成了仙門之首了?”


    微忱聽後繼續開口:


    “因為生育好,天道不公,與離殤仙尊齊名的元吉仙尊便是地家所處,出生時夜出霞輝,繁花綻放。這仙尊五歲飛升,十幾歲便成上仙。所謂是一人升天,雞犬得道。這地家也就成了仙門之首。”


    青狼搖了搖頭:


    “這仙門之中還真是複雜。”


    微忱看向他笑了笑:


    “仙門之中不全是壞人,可大多數都不是好人。”


    “不,我所見的仙門中人無一例外,總有一天我會殺光這些敗類。”青狼說著,滿身的殺死。


    微忱聽後瞬間變得嚴肅:


    “我不要你去報仇雪恨,也不許你得道成仙,你要記住,我不準你被仇恨蒙蔽雙眼濫殺無辜,也不準你被仇人追殺顛沛流離,你隻需要平平安安的活在這世上就好。”


    青狼聽後立馬低下頭:


    “我錯了,以後主人要我幹嘛我就幹嘛,青狼不會離開主人。”


    “你已經長大了,總要離開我的。”微忱摸了一下他的頭。


    “不,青狼不會離開!永遠不會!”


    聽了他的話,微忱歎了口氣,他還小,不知道這世界誰離開誰都會好好活下去的…


    長夜漫漫,終於等到清晨朝霞剛剛暈開時,微忱便已經在咖啡店裏等待了,隻不過這一次,她的手中卻多了一把扇子。


    記憶中模糊的點點突然幻化成人形,女孩稚嫩的聲音讓微忱的臉頰變得柔和。


    “微忱,你拿著這把劍去練吧,木劍太輕了,會影響你的進程。”女孩一臉童真的笑容,而同樣隻是孩童的微忱卻是手足無措,她想要將自己手中破舊的木劍藏在背後,可瘦小的身軀就猶如擺設,讓她想要隱藏的東西無處可藏。


    “你快拿去吧。”女孩將劍放到微忱的手中。


    “可這是父親給你的。”微忱抬頭看向她。


    “你知道的,我又不喜歡,若是將劍換成哥哥那把玉扇,也許我會更加的高興。打仗時還能扇扇風,想想都拉風!”


    微忱看向窗外,記憶中的女孩正緩緩向她走來。微忱帶著青狼連忙跟了過去。


    一人一狼不慌不忙的走著,這平穩的步速歸根於前麵慢慢行走的女孩。直到走到皇城大學門口的一家店鋪,女孩快速的轉過身來,這樣看來身手倒是敏捷的很,顯的她完全不像是一位盲人。


    微忱停了下來,緊接著,那女孩便繼續開口:


    “你們為什麽要跟著我?”


    微忱不語,她大意了,低估了一位修真者該有的警覺和靈力,雖說她是盲人。


    微忱抬頭,蛋糕店的牌匾正入她眼中:


    “買蛋糕。”微忱緩緩開口,既然察覺,就直接見麵吧。


    蘇冷香聽後笑了笑,然後說了句:


    “那就跟過來吧。”


    微忱看著蘇冷香走進那家蛋糕店。果真,隻要是有關她蘇冷香的事,她的運氣都不差。


    “想要吃什麽?”感受到一人一狼進店,蘇冷香立馬開口,微忱輕掃了一眼櫃台上的菜單隨口說了個名字:


    “追思。”


    蘇冷香聽後,突然轉過身來,她的表情明顯一頓,可僅僅一秒便立刻開口:


    “這款蛋糕加了苦杏仁,味道一開始會苦澀,你還要繼續選擇這一款嗎?”


    微忱看著她,然後開口:


    “無妨,我喜歡先苦後甜。”


    蘇冷香笑了笑:


    “你還是第一個要它的人,這是我為紀念故人自創的蛋糕,因為名字不好,還從未有人點過,說出來可能讓你見笑了。”


    微忱聽後,突然晃了晃神,可還是緩緩開口:


    “無妨,這世上每人都有每人的牽念,有些時候,提出來也許不是為了悲春傷秋,而是要忘卻的更加釋然。紅塵往事本就該如過往雲煙。”


    聽了她的話,蘇冷香抬頭看向了她,仿佛就真的透過了她的目光:


    “我是該忘卻的釋然。”


    可說完,便快速轉身去做蛋糕,仿佛剛剛那句話從未說過。


    做蛋糕本是一件漫長的事,可微忱卻願意等待,雖然她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可視線卻一直追隨著蘇冷香,直到她不經意的看到內室一角的那把劍…


    微忱有些動容,與此同時,那劍也震動起來。


    聽到聲音,蘇冷香立馬轉過身來:


    “唯晨!”


    聲音響起,微忱有些恍然,那劍的名字與她名字相似的很,此時此刻,不知道她叫的是劍,還是她。


    那一刻,微忱眼睛竟有些發澀。


    十三歲那年,她跟隨父親除妖,這把劍便曾在她手中。


    “微忱,這把劍你拿去,此去兇險,可以拿來防身。”麵前的女孩與記憶中重合,可記憶中的她卻依舊是一身破衣,手持一把木劍。盡管那時,同門的師兄弟都有了屬於自己的劍。


    “不行,唯晨要保護你。”微忱立馬開口拒絕。


    “我就在家中,蘇家弟子無數,能有什麽危險,倒是你,出門在外,處處都是兇險。這劍,你若不帶走,我今日便將它扔了!”蘇冷香想要將劍交到她手裏,她看著微忱的手,隻見她不僅沒有接過,反而還鬆了下來。


    “不要這樣做。”微忱怕她真的將劍丟棄,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服她。


    “你管我,劍是我的,我要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我蘇冷香一向是說到做到。”


    說著,蘇冷香硬生生將劍放到她的手中,微忱微抖的手抓住了它,然後聽到蘇冷香的聲音再次在她耳邊響起:


    “拿著他,唯晨與你同在。”


    那年出行,同門師兄弟死傷無數,而她卻毫發無損,就是因為這把唯晨。就像是這劍的主人,雖然沒有和她共同殺敵,可她知道她一直與她同在。


    微忱看著蘇冷香,直到她繼續開口:


    “你不要害怕,它不是什麽邪物,隻是一把有靈性的劍,不會傷害你。”蘇冷香連忙開口。


    微忱迴了神:


    “沒事,這世上很多東西都有靈性,我不懼怕它。”


    “其實,你和它很有緣。”蘇冷香繼續開口。


    “或許。”微忱開口。


    “是真的很有緣,除了你,它也就對我妹妹才有反應,那還是我費了好久的時間才做到的。”


    “或許隻是因為我陰氣重,它感受到了。”微忱開口。


    “那你是?”蘇冷香連忙問道,可能是一個修真人對待特殊的事物的警惕和好奇。


    “神婆。”


    “哦。”蘇冷香會意的點了點頭,卻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將打包好的蛋糕交給她。


    “多少錢,我去掃碼付款。”微忱拿過蛋糕,開口說著。


    蘇冷香笑了笑:


    “不必了,你我有緣,這蛋糕就當我請你了。”


    “也罷。”說著,微忱將自己手中的扇子交到她手中。


    “就拿這扇子來充當蛋糕錢。”


    “這個?”蘇冷香手足無措的拿著扇子,用手感受這它的形態。


    “防身。”微忱帶著青狼已經走遠,隻裏留下這麽一句傳入蘇冷香的耳中。


    蛋糕店外,微忱在走出去的那一刻便雙手握緊,雖然還是一樣的麵無表情,可她知道已經快要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她出手迅速,立馬上前抓住男人的領帶,一路拖著向前走去,身後的一狼一貓也緊緊的跟隨著他們。


    終於,到了沒有人的地方,微忱也隨之鬆開了手。


    “微忱!”地奐之喊著,他這已經是第二次被人這樣拖著了,雖然他們也沒有見過幾次。


    “記得我警告過你。”微忱開口說著。


    地奐之有些不明所以,為什麽他的貴人在每次見到他時都如此的抗拒:


    “微忱,我想我們應該好好聊聊。”


    這一次,微忱並沒有多說什麽,而是直接拿出了她的劍向他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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