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農,我把你要的人給你帶過來了。”杜月笙推開房門,笑著說道。


    “嗬嗬,謝謝杜先生了。”戴雨農也擠出一個僵硬的微笑迴道。


    幾人自是客氣了一番。


    莊曉曼是不敢多說,畢竟戴先生的脾氣秉性,她有所耳聞,經過樓梯口杜月笙的提醒,這時候自是不會多說一個字的。


    而方凱則是有些無所謂,說不說都一樣,自然懶得多費口舌去做舔狗。


    “你們聊,我還有事,就先出去了。”


    說完,杜月笙就對著幾人笑了笑,推門走了出去。


    戴先生目送杜月笙走出去,隨後眼神一轉,一瞬不瞬地打量起了方凱。


    方凱也和戴雨農對視,本著‘敵不動我不動’的態勢,準備進行無言的抗爭。


    不過,這情況也沒有持續多久,畢竟還有個‘外人’莊曉曼。


    有句話咋說來著,老大和老二打架,死的往往是老三。


    “不知戴先生今天叫我們過來,是不是有什麽事?”莊曉曼語氣有些低沉地問道。


    戴雨農停止和方凱的‘交鋒’,轉頭看了一眼莊曉曼,眼裏有些自豪,給了方凱一個驕傲的眼神,好像再說:你得多學學人家莊曉曼,看看人家對上級什麽態度……


    “嗯,是有點事要找你們。”


    “上次找你們核對的事情,我已經查清楚了,事情確實和你們說的一樣。而且在你們離開上海之後,咱們的人在上海的變得更加被動了。我得到消息,劉允中已經確認,投敵了!”


    戴雨農拿眼睛掃了一眼方凱和莊曉曼,略微有些沉重地說道。


    “不知道我們能做什麽?”


    莊曉曼很上道地問道。


    “你們暫時什麽都不需要做,在香港該幹什麽就幹什麽,該結交商人也正常結交,日本人給的任務,也盡量完成,香港這邊不用擔心,我會通知他們配合你們的行動。等你們迴到上海了,自然會有新任務。”


    戴雨農看了一眼莊曉曼,麵無表情地說。


    隨後,他好像想起了什麽一般,看了眼方凱,問道:“那個武藤誌雄派過來跟你一起行動的,亞輝通訊社的記者,叫什麽來著?”


    “他叫肖途!”方凱一愣,肖途這還沒行動呢,就被戴雨農記掛上了?


    “嗯,你和他關係怎麽樣?”


    “之前挺好,但是從他和武藤誌雄打交道開始,這一段時間沒怎麽聯係了。”


    方凱不知道戴雨農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便半真半假地說道。


    戴雨農這時候麵色一改,笑了笑問道:“哦?這樣麽。聽說,你姐姐準備來上海,你有什麽打算?”


    “事情發生得突然,我也沒有得到父母的消息,不知道怎麽做……”


    方凱覺得戴雨農這老小子又在給自己挖坑,從這和顏悅色的臉色來看,這坑挖得可能還比較深。


    “我已經得到消息,你姐姐已經出發了,本來是準備直接去上海的。但是我考慮到上海現在畢竟形勢緊張,便讓我們的人中途通知她來香港。現在她已經從湖南轉道,正在來香港的路上。”戴雨農似笑非笑地看著方凱。


    “嗯,多謝戴先生,先生有心了!”方凱心裏止不住罵娘,臉上卻不得不擺出自己很感謝的樣子。


    “哦?你不恨我?”


    “相比去無人接應,日本人無孔不入的上海,香港更加安全。”


    “嗯,你能這麽想就好!”


    說著,戴雨農向前走兩步,伸手拍了拍方凱的肩膀。


    隨後說道:“你放心,對於我們這種人,我比你更懂,自己弟兄的家裏人,隻要我戴雨農還有一口氣,隻要我能幫上忙的,肯定會盡全力幫忙的。”


    方凱正準備說些感謝的話,卻看到戴雨農轉過身,接著說道:“聽說,在濟仁大學的時候,你父親有意撮合你姐姐方敏和肖途?”


    方凱眉頭一緊,心裏罵道:戴雨農,我屮你姥姥!


    嘴上卻說道:“是的,當時肖途在學校的時候,是一個熱血青年,寫得一手好文章,我姐姐比較仰慕,我父親也看在眼裏,便想著撮合他們兩個。隻是……”


    不等方凱說完,戴雨農迴過身,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擺了擺手,說道:“嗯,你們都坐,站著累。”


    “謝謝戴先生。”莊曉曼拉了拉方凱,笑著道謝。


    “你接著說……”


    “事情我不是很清楚,隻直到肖途畢業之後,還組織學校學生參加遊行,後來被抓。可他提前出獄了,出獄之後我們沒有見過麵,他就去了日本留學,學校老師和同學包括我父親都說他叛變了。”


    “你姐姐呢?她什麽反應?”戴雨農笑了起來,就好像一隻偷到了雞的狐狸。


    “我姐姐當時不相信,還和父親大吵了一架。”方凱心裏有點不情願,可假話一下也不好組織,何況,在他麵前的是軍統最大甚至在整個世界都少有的特務,他不敢賭!


    鬼知道戴雨農會不會翻臉,暫且走一步看一步,最後關頭,還有重置。


    “這麽說的話,你姐姐這次準備去上海,想去找你是假,更有可能是想看看肖途?”


    聽到戴雨農這麽說,方凱揉了揉太陽穴,看了一眼戴雨農說道:“應該不會,我姐姐喜歡的是熱血方剛的肖途,不可能喜歡漢奸肖途。”


    “年輕人嘛,總是把愛情看得比什麽都重要的。”戴雨農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瞥了莊曉曼和方凱一眼。


    “哼,那我倒要看看,有我在,肖途怎麽和我姐姐見麵!”方凱說得有些心虛,麵上卻隻能裝著強硬。


    “如果我說,我準備讓你姐姐去接觸肖途,你怎麽看?”戴雨農眯了眯眼睛,右手下意識摸了摸椅子的扶手。


    “我不建議戴先生這麽做,一來我姐姐沒有絲毫經驗,讓她去接觸肖途,難免露出破綻;二來我不希望我姐姐和我一樣,走到懸崖邊上。”方凱睜大眼睛,盯著戴雨農說道。


    “嗯,你說的也有道理。這樣吧,等你姐姐來了再說。”


    說完,戴雨農就起身走了出去。


    “方凱……”


    莊曉曼看著方凱有些情緒,走過去蹲在方凱身邊,握著他的手。


    “我沒事……”方凱搖了搖頭,語氣有些無奈。


    “別想太多,戴先生既然詢問你了,想來不會不等你同意就……”


    莊曉曼話還沒說完,就被方凱看著她的眼神打敗,有些話堵住嗓子裏,失聲了……


    “唉,不需要安慰我,這些事情躲是沒有辦法躲的。”方凱搖了搖頭,拍了拍莊曉曼的手。


    莊曉曼沉思了片刻,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皺了皺眉頭,湊到方凱耳邊,說道:“方凱,如果你不願意,咱們可以先下手為強的……”


    聽到莊曉曼這句話,倒是把方凱嚇了一跳。


    “你可別胡來,雖然肖途現在走錯了路,可能也有他不得已的苦衷。我隻是不希望我姐姐卷進咱們做的這種掉腦袋的事情上來。”


    歎了口氣,方凱接著說道:“我家人丁不旺,就我和我姐姐兩個,我已經在懸崖邊上了,雖然有你護著,但難免有些咱們控製不了的意外,我姐姐要是再卷進來,什麽時候……”


    聽到方凱的話,不等方凱說完,莊曉曼一把抱住方凱的腰,說道:“別說了,我懂的……”


    “唉,曉曼啊,咱們都要好好的,一定會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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