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母親誇李峰年輕有為,現在少有,顧君如心裏下意識想起來另一個身影,那個經常在自己難過的時候能逗樂自己,那個在自己開心的時候潑自己冷水的混蛋。


    顧君如下意識反駁道:“媽,你和人家李科長都沒有聊過幾句,你怎麽知道他的為人?”


    “你這孩子,怎麽跟你母親說話的?”聽到這裏,顧則實聽不下去了,好歹李峰是自己請好友給自己介紹的,也稍微打聽過他的過往以及為人,現在顧君如這麽反駁顧母,臉最疼的反倒是他顧則實。


    聽到父女倆的對話,顧母反倒沒有急著摻和進去,笑眯眯地看著他們倆。


    “本來就是,你們都沒有跟他聊過天。”顧君如看了一眼父親,還是輕聲反駁著。


    “那你倒是說說,李峰為人怎麽樣,和他聊天你發現了什麽?如果說不出來,明天就算了,這一周,你必須跟人家再見一麵。”顧則實虎著臉,拿出了父親的威嚴。


    “這,這,母親,你看父親,他總是這樣。”顧君如一時語塞,連忙看向自己的母親,求救般地請求母親說句公道話。


    “我覺得你父親說得有點道理,昨天剛見麵,明天又約人家確實有點心急,這樣反倒成了咱們求著他一樣。”顧母沒有理會顧君如的求救,反而對著顧則實點點頭,附和著他的話。


    “父親,母親,反正我是不會去見人家的,昨天就夠尷尬的了,還來一次,你們不煩,人家都有意見了。”


    “那你倒是說說你什麽態度啊?你現在反正沒有喜歡的人,和人家李科長處處怎麽了?”顧母說著話,眼冒精光,覺得自己剛才下的套到了收獲的時候了。


    “反正我不見,明天我還要上課呢。”顧君如臉一紅,堅決拒絕顧母的話。


    “哦?難道你是因為要和小凱交流,所以不想見人家李科長麽?”顧母循循善誘地說,那表情反倒是令顧則實有點心動。


    上一次顧母做出這樣的姿態,應該是好幾年前了。


    “不是……”


    “上課是白天的事,等到下午早點讓小凱迴去就行了,不耽誤你學習。”


    “媽,你怎麽能這樣,人家方凱再怎麽說也是老師,你讓人家早迴去,這不是更讓他誤會麽?”顧君如下意識地說出了這句話。


    “哦,我懂了,原來你是怕方凱誤會啊。”顧母笑得有些意味深長。


    “不理你們了,你們要去見李科長,你們自己去吧,反正我不去。”


    說完,顧君如不顧顧則實夫婦,咚咚咚向樓上跑去。


    顧則實夫婦互相對視一眼,不過顧母臉帶得意之色,顧則實臉色卻有點難看。


    “怎麽樣,服不服氣?”顧母一臉得意地問。


    “哼,真搞不懂你們母女怎麽想的,李科長多好一個人,怎麽就比不上方凱那小子了?他們……”


    沒等顧則實說完,顧母就說:“你還真別以為就你愛你的女兒,她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你以為我不心疼她?小凱看起來沒有李峰好,也沒有他家有錢,但是小凱也是書香門第,而且,咱們的生意雖然和日本人接觸比較多,但是誰知道最後怎麽樣?”


    說著說著,顧母又開始擔心起以後了。


    她雖然是一個婦道人家,但曾經在女子學校也背著家裏參加過很多關於女性的解放運動,所以她對這片土地,還是很愛的。


    直到最後結了婚,慢慢就和那些原來很要好的姐妹疏遠了。


    她接受的教育,可謂中西結合,最終,從小耳濡目染的教育讓她遵循了相夫教子,成為一個好的賢內助的傳統。


    他們家之所以廣濟難民,雖然有一點保命的嫌疑,但君不見為什麽很多商人都漠視難民,他們卻接濟?


    “哼,你們開心就好,這事我不摻和。”顧則實說完,就去洗漱了。


    “這死老頭子,嘴倒是硬氣。”顧母看到顧則實離開座位,低聲咕噥道。


    ……


    發生在顧家的一切,方凱絲毫不知情,他現在隻想迴家,可形勢不允許。


    半小時前,馬思南路路口。


    “喲,方先生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聽到莊曉曼的聲音,方凱抬起頭,看著莊曉曼。


    隻見莊曉曼站在汽車旁邊,一隻手搭在汽車車窗上,一隻手夾著香煙。


    “吸煙不好,還有的話麻煩給我來一隻。”方凱皺了下眉頭,隨後笑著和莊曉曼打招唿。


    “嗬嗬。”莊曉曼輕笑一聲,隨後掏出香煙和火柴,拋給方凱。


    深深吸了一口香煙,方凱問道:“說吧,莊小姐過來找我什麽事。”


    “怎麽,我來找方先生就是有事麽,我在方先生眼裏就這種形象?難道就不能是過來請方先生去喝酒的?”莊曉曼接過方凱遞過來的香煙和火柴,笑著反問。


    “喲,莊小姐既然想請我喝酒,這怎麽好意思?去哪裏隨意,酒要好,菜隨意,剛吃完飯還沒消食。”這種不像個人的話還沒說完,方凱就拉開車門,坐在後排。


    “方先生倒是不客氣,不過我喜歡。方先生覺得大上海夜總會怎麽樣?”莊曉曼坐在駕駛位上,發動汽車的時候問道。


    “行,我不挑剔的。”方凱閉上眼睛,思考莊曉曼來找自己喝酒的深意。


    一路無話。


    “方先生,到了,門曉曼就不幫你開了,怕別人說你沒有紳士風度。”莊曉曼輕聲提醒方凱。


    “好的,謝謝莊小姐了。”


    進入大上海夜總會,方凱遠遠看到了丁力犀,不過沒有過去打招唿。


    這種時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方先生,曉曼有沒有請你跳一支舞的榮幸?”莊曉曼挽著方凱的胳膊,側著頭微笑地問。


    “可以。美人相邀,不勝榮幸。”方凱沒有糾結,不管莊曉曼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接著就是。


    這種時候,莊曉曼再怎麽樣也不會請自己吃槍子。


    方凱沒有怎麽學過跳舞,但是在日本的時候,還是跟著一些華人朋友去了幾次聚會,所以還是會一點的。


    “方先生,等下我老板想見見你,聽說是關於你妹妹周曉曉的事情,方先生有興趣見一見麽?”莊曉曼借著跳舞之際,趴在方凱耳邊輕聲說。


    “哦?曉曉安頓好了麽?既然大名鼎鼎的老板要見我,我要是不見,也太過分了,什麽時候?”方凱心中微動,默默想著等下見麵的事情,嘴上卻不含糊地迴應著。


    “半小時之後,咱們喝酒的時候會有人過來提醒,到時候跟著我就行。”莊曉曼轉了下腦袋,看了眼手表之後說到。


    “好,那等下就聽莊小姐的安排了。”


    方凱已經半個月沒有見到周曉曉了,對她的現狀真的有點關心。


    每次迴到家,那個軟軟糯糯的‘哥哥’沒有了,他總感覺心裏少了點什麽。


    雖然不是很擔心軍統會加害一個小姑娘,但是作為哥哥,必要的關心是必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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