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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也隻是一介凡夫庶子中的那個私塾老師罷了。”
他說的悲哀而且帶著幾分很容易發覺的自嘲和諷刺,聲線悲憫,淡淡的,有些怨。
這一切的變化來的太快,以至於讓冷媃有些失神,她僵了僵,突然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仿佛這不是她所能夠理解的範疇似的,好像這不是一般人能夠懂得一般,默默地,她低下了頭。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這樣做,可是你幫我也至少讓我知道吧,我又不會對你怎麽樣,為什麽你又不說,不說就不說吧,幹嘛還要這樣瞞著我,我怎麽坦率的在你麵前,在你手下當一個乖巧的徒弟,你明明知道了我的身份,所以才會答應收我為徒吧?也是啊,畢竟你的確是沒必要為了一個不相識的人委屈自己的心情收徒的,你那麽的高傲,那麽的淡漠,你早就對這一切沒有了興趣。巔雲爺爺明明也說過的,你這樣的清冷之人覺不可能對別的事情感興趣,拜師,成不成功都隻在於你對我有沒有興趣,就如你對我說的,你認識我,我卻忘記了你,所以,你才收我為徒,想讓我記起來是嗎?雲子墨,我以為這一切都隻是巧合,遇上你,能做你的徒弟是我的幸運,現在我才知道,原來隻是因為你騙了我,你把我蒙在鼓裏,巔雲爺爺都不能告訴我,原來你掌握了一切……而我隻是被動的承受這一切是嗎?”
她想起了那些上山之前的事情,說的多了,就忍不住鼻子酸酸的澀澀的,原來她在雲子墨眼裏,隻是這樣的一個形象是嗎?
她悲哀的笑,諷刺的咬著嘴唇,蠢得想哭。
事實上,她也的確是一個沒控製好,居然真的掉了眼淚!
雲子墨怔住,不是不明白這個丫頭的心情,可是,她希望他怎麽做?
被她狠狠地責怪了一通,卻無法反駁,因為她說的對,因為他掌控了一切,包括他自己的心情,她說的很準確,他又欣慰,又可悲……
“你這是幹什麽。”
他不問她為什麽哭,而是以一種略帶斥責的語氣冷著嗓音問她。
聲線暗啞,並不是特別流暢,她的模樣看起來像是困倦的小獸,受了傷,卻隻能屈服在一角獨自舔舐傷口,害怕一切人與物,也會開始慢慢地拒絕一切。
他,不能讓她變成那模樣。
可是,她看著她,沒理由的讓他有些無力。
其實,他也很想伸手揉揉她的發,可是,事實上他全身都好像是僵住了一樣,使他動彈不得。
對於雲子墨的表情,君冷媃真的很難理解他的意思,她不懂,那人究竟什麽意思。
無暇顧及身邊的氣氛越來越奇怪,她聽到他有些淒涼的嗓音帶著三分惱火夾冰帶棍的摔給她:“君冷媃……你究竟要折磨我到什麽時候?”
冷媃止住唿吸,他為什麽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如果她真的和他那麽熟悉,她又怎麽會忘記,雖然她也知道,雲子墨這樣心高氣傲的人絕對不會說一些讓人誤會的話的,可是為什麽?
為什麽要一直抓著她認識他,卻又把他忘了的話題說?
真的認識他,又怎麽會忘記?
看著他,她也發現了什麽問題,但是,他似乎還想說些什麽,可是仿佛又在最後關頭把自己的心情恪守住了,狠狠地壓製了那股衝動。
他按捺下自己胡思亂想的情緒,深深地看她,半餉,歎了口氣,讓她出去,他已經不想跟她再這樣一說下去了,這樣的事,讓他莫名其妙的覺得自己真的是很煩躁。
“好了,東西拿去就迴去吧,為師有些事去處理一下。”
他直接下了逐客令,毫不猶豫的揮手,然後轉身,迴去原先坐著的位置上。
冷媃卻仿佛受了莫大的刺激,她不明所以的目光忽而泛著那濃烈的不甘心,她邁出腳,一步步,好像踩在堅硬的的地板上,“咚咚”地巨響。
走到他身前,仿佛是下了極大的決心,她吸了口氣,小臉上的表情有些倔強,她看著他,良久,突然固執的像隻發了狂的小獸,憤怒將她淹沒殆盡,卻也保持了一絲絲的冷靜,她勾了勾嘴角,不屑的嗤笑一聲,隻是,她定定的的看著他,一字一句仿佛是巨大的壓力,一個個的,偏激的,狠狠地砸在他的心頭上,有些怔忪:
“如果真的如你所說,我隻是失去了關於你的記憶,那麽你放心,我總有一天會記起來!如果你注定了不能被我記起來,那也隻能怪上帝不願意還給我關於你的記憶。雲子墨,你記住,今天,你不是我的師傅,而是那個少年,曾經對我放肆的少年!我有資格跟你說一聲,給我等著!”
她踮起腳尖,稚嫩的小手抓住了他潔白的衣領,惡霸似的將他拉過來,幾乎是與她平視了天知道這樣的動作對他而言多麽難受,可是她和他都沒有那麽多的情緒管這個。
她離他極近,唿吸都能觸碰一起,清涼的梔子花香拂麵而來,雲子墨有些失神,這是女孩獨有的馨香。
可是,這女孩的目光裏,那份忽冷忽熱的倔強卻讓他狠狠地吃了一驚,他仿佛看到了當初死死拽著他不肯放手卻又不得不放手的人兒。
他有些失神的看她,被她拉到臉前,嬌俏的臉上滿滿的不悅,他失了神,對於她咬住自己也沒有發現,直到那一口咬破流血,他才因為突如其來的疼痛顫了顫,迴過神來,不可置信的看著在他麵前舔舐唇角血漬的女孩,女孩仿佛意猶未盡。
他忽的眸色暗沉,裏頭掀起了滔天巨浪。
“你……”
“雲子墨,這是你騙我的結果,也是你欠我的!”他知道她指的是他強吻了她,在那雲山山腳下……即使她還小。
她舔舐著唇畔上並不屬於她自己的血漬,麵龐上的情感顯得更加固執,冷漠,一字一句地說,隻是為了讓他看清楚。
自然,也為了讓自己明白,記住。
“我先出去了,你繼續入定。”她下意識的點了點腳尖,聲音平靜,“雲子墨,我想我們能夠好好相處的,隻要我們都不要亂了心。”
出奇的平靜,雲子墨斂眉,看不清情緒,也不知道他作何想法,冷媃不再看他,拿起桌案上的白色宣紙,風一般的跑了出去。
她不僅難堪,也很尷尬,即使她並不後悔咬傷他,但是隻要想起這樣的一幕,她就麵色緋紅,不正常得很。
雲子墨,那樣的人,居然……
太出乎她的想法了!
但是,她知道,雲子墨不壞,她覺得,是真的有什麽事情發生過的,不然,她不認為這樣的男人會這樣對她一個女孩子。而且,雲子墨知道,她隻有八歲。
可是那句攪亂了一池清水然後離開又是怎麽一迴事?
冷媃是真的不記得了,關於雲子墨,究竟有什麽樣子的過去?
她不明白,也搞不明白。
山崖巔,這裏幾乎沒有人會來,空氣倒是極為新鮮,冷媃獨自一個人站在那裏,吹著清爽的風,背影卻有種靜謐孤寂的既視感,遠遠的,雲子墨就看到了那個遠眺的女孩,也不知道讓她知道這些是好是壞,他本來不想說的,可是什麽時候開始,麵對她,他會失控成那樣?雲子墨苦澀的笑,一般來說,他該是更冷淡才對,笑了,滿滿的難受,她,真的忘了,那他為什麽還希望她能夠記起來?這隻是想想而已。
她此時該是不願看到他才是!幾曾何時,遇上她他已經開始這樣沒理由的歎氣了。
歎了口氣,雲子墨負身離去。
冷媃卻也重重的歎了口氣坐在崖邊看著那雲霧繚繞的山巒,那座不遠處山巒頂峰就是某個人的住所,她知道,因為雲子墨就住在上麵,可是她並不知道怎麽上去,也沒有想法要上去。
她就這樣呆呆的坐著,整整一下午的走神,直到日暮西山,才因為轉涼的風聲而迴過神來。
看到已經黃昏,無語了幾分鍾後她起身去山下,就怕斑虎它們等自己等急了。
夜晚,是她給它們講故事的時候,她不會舍棄和斑虎笙戎獨處聊天的機會。
但是這一天,斑虎和笙戎卻沒有準時出現在約定的地方,冷媃根本找不到他們去了哪裏。
快要入了夜,才隱隱看到一個人影急匆匆的跑過來,近了才知道,沂源跑過來告訴她,大家都在等她講故事。
冷媃驚歎了,這節奏是不是太快了?
突然退縮了有木有……
“啊啾——”冷風一吹,她的鼻子忽然一癢,居然沒忍住打了個噴嚏,自覺沒啥,卻被門外的沂源給聽去了,他本是要迴去告訴大家她迴來了,卻還沒有走遠就聽到了這一聲,慌慌忙忙的折了迴來。
“怎麽了,怎麽了,剛剛是你打噴嚏了吧,還好嗎?”
沂源關心的看著她。
而冷媃搓著鼻子,尷尬的看著他。
“大概是受涼了,今晚就不去了,我去泡一泡溫水,那什麽就真的不去了,師兄幫我跟斑虎它們說一聲。”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卻不知道是真是假。
沂源看了她一眼,略見擔憂,再度問她,“你還好嗎?”
她連忙擺擺手,其實也就打了個噴嚏,沒啥,但是既然不想去……還是忍著裝一會兒吧?
她琢磨著說,“沒事,服幾貼藥就好,估計有點風寒,晚點我讓笙戎給我找點藥來吃就行了,師兄不用擔心了。”
本來沂源並沒有跟她那麽熟的,不知道怎麽了,他忽然就很關心她,君冷媃也不是沒有想過這沂源是看上自己了,可是說真的,她隻是一個隻有八歲的女孩,不僅是八歲,而且也隻有八歲的身材樣貌,整個還瘦骨嶙峋的,沒什麽肉感,才不可能讓人喜歡好麽!
冷媃醉,沂源究竟為什麽對她大顯殷勤?
其實也沒有那麽難以理解,沂源,隻是奉從主上,也就是雲子墨的命令照顧他的小師妹罷了,畢竟沂源是她的大師兄。
後來,沂源是帶著幾分憂慮離開的,冷媃目送他出了範圍才屁顛屁顛跑去弄水,她並不是像她說的那樣特別舒服,是有點難受,琢磨著大概也就因為受了涼,泡個澡應該沒問題,她開始忙活。
卻不知道她身子的抵抗力比起以前真的是差了很多,水還沒好就腳滑,一不小心跌進白玉切成的池水裏“咕嚕嚕”的喝了好幾口自己的洗澡水。
雖然沒有洗過——可是畢竟還是洗澡水,還是半生不熟的,她嗚咽了一聲,疼的她差點就掉眼淚了。
胳膊摔得有點疼,她咬了咬牙,骨碌碌的站了起來,可是連環的暈眩反應讓她重重的倒迴了池裏,她嗆了幾口水,嗓子特別難受。
這具身體居然還貧血,她長那麽大了才發現!?
她也真是夠了!
“太不濟了!”她重重的錘了一把水,濺起一片水花,迎著她憤憤不平的臉頰,通透而明顯。
低頭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濕光了,她也真是夠了——突然好想君簡,還有那個一直霧蒙蒙的人影,他們會照顧她,會幫她,現在她一個人了,難道真的什麽都做不了麽?
雲子墨……
切,幹嘛想他?想被他笑話?還是想被他繼續冷嘲熱諷啊,自從今天那件事後,她真的開始似有似無的覺得有隔閡了……
是啊,雲子墨本來就是她不可能那麽輕易靠近的人啊。
她皺了皺眉似乎極度鬱悶,暗自咬牙,恨不得咬死自己一了百了算了,“shit!”
“真討厭。”她自言自語,卻又不知道自己討厭什麽,微微歎息,她不得不冷靜下來,趴在浴池邊緣苦惱的盯著身下的水,片刻,她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悶得慌。
因為今天發生的事出人意料?
還是因為雲子墨的那些指控?
她不知道,難過極了,她潛進水裏憋氣,她想發泄,她以為自己應該沒問題的……
哪裏知道——“一點都不開心了……”
她懊惱的躥出水麵,憤慨難忍的嚷嚷,看著外頭的圓月,她有些想念以前。
“簡溯,爹地,洵叔,檀姨,畢焰驍,君子忌,雷雲天,杜威劍,契哥,席,秦小舒,秦浩……為什麽就是有一種忘了誰的感覺呢。”其實她能記起來的都可以說出來,簡溯,就是有一種不知道忘記誰的感覺,好像忘記了什麽重要的事情。
她脫掉已經濕透了的衣服,表情疑惑的扶額,“雲子墨?”
不——不對,她是真的才認識他……
那個隔著濃重的霧靄,處於霧蒙蒙中的人影究竟是誰,為什麽對她那麽好?
——是君傾陌?
想起當初她初醒的時候笙戎曾經嘰嘰喳喳一直喊著君傾陌……
她有些奇怪:為何我沒有任何有關於他的記憶?難道真的如同他雲子墨說的,自己失憶了?
可是那也是君傾陌啊,不是雲子墨,雖然有一個字音是“mo”沒錯,但是,不是同一個人,姓氏不同,但是,按照小說中的情節,他們應該……不會是同一個人吧?
“啊——好煩。”
看向門口,有道人影出現,她知道那肯定是雲子墨,但是八歲的女孩沒什麽看頭,他也不會進來,而她剛想開口問他有什麽事情的時候,他說話了:“在於雲山,大病小病都不能隨便忽視,忽悠是不成的。你淨完身子之後去沂源那拿些藥,我已經交給他。”
冷媃微怔,這算不算關心她了?
“好,謝謝師傅,師傅費心了……”這話,有太多的含義,也不知道她想要表達的是什麽,究竟是諷刺的意思,還是真的覺得他辛苦呢?!
他想,大概是覺得他虧欠或者什麽吧。
“嗯。”腳步響起,她知道,門外的人是離開了,她卻有些莫名的傷感,不清楚為什麽,“雲子墨!!”她忽然又把他喊住,連名帶姓讓他沉默。
“雲子墨——”
她喊他卻不知道她想說些什麽,她的表情很不能說明白,雲子墨也耐心的駐足門外,從容不迫的等著守著,隻為了聽到她說要她要說的話。
君冷媃噎住,突然覺得心髒突突的劇烈跳動,她要說的話,也卡在喉嚨裏說不出來。
外頭的雲子墨神色如常,墨染的發隨風而揚,隨他一同守候這女孩想說的後半句話,卻遲遲不見她迴應。
一刻鍾過去,他越來越覺得奇怪不已,裏頭已經毫無聲音,他愣了愣,感覺到的是那股沉寂的空氣,沒有女孩的味道。
他斜睨那緊緊閉的門,遲疑了幾秒,下定了決心,大步流星的靠近,門很容易就推開了,他看到屏風後那女孩不乖的伏在光潔的地板上睡著了。
心裏鬆了口氣,卻又很快提起……
因為她的唿吸紊亂,根本不是正常的反應!
“君冷媃……”
他喊她,根本沒有反應,身子鐵青色,沒有了半點女孩的血色,他徒然的驚滯,徒然暗罵一聲,“你這個白癡!不知道自己已經中毒了嗎!”
手下動作不會慢,他已經管不了太多,即使她光潔的身子被他一覽無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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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也隻是一介凡夫庶子中的那個私塾老師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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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這樣做,可是你幫我也至少讓我知道吧,我又不會對你怎麽樣,為什麽你又不說,不說就不說吧,幹嘛還要這樣瞞著我,我怎麽坦率的在你麵前,在你手下當一個乖巧的徒弟,你明明知道了我的身份,所以才會答應收我為徒吧?也是啊,畢竟你的確是沒必要為了一個不相識的人委屈自己的心情收徒的,你那麽的高傲,那麽的淡漠,你早就對這一切沒有了興趣。巔雲爺爺明明也說過的,你這樣的清冷之人覺不可能對別的事情感興趣,拜師,成不成功都隻在於你對我有沒有興趣,就如你對我說的,你認識我,我卻忘記了你,所以,你才收我為徒,想讓我記起來是嗎?雲子墨,我以為這一切都隻是巧合,遇上你,能做你的徒弟是我的幸運,現在我才知道,原來隻是因為你騙了我,你把我蒙在鼓裏,巔雲爺爺都不能告訴我,原來你掌握了一切……而我隻是被動的承受這一切是嗎?”
她想起了那些上山之前的事情,說的多了,就忍不住鼻子酸酸的澀澀的,原來她在雲子墨眼裏,隻是這樣的一個形象是嗎?
她悲哀的笑,諷刺的咬著嘴唇,蠢得想哭。
事實上,她也的確是一個沒控製好,居然真的掉了眼淚!
雲子墨怔住,不是不明白這個丫頭的心情,可是,她希望他怎麽做?
被她狠狠地責怪了一通,卻無法反駁,因為她說的對,因為他掌控了一切,包括他自己的心情,她說的很準確,他又欣慰,又可悲……
“你這是幹什麽。”
他不問她為什麽哭,而是以一種略帶斥責的語氣冷著嗓音問她。
聲線暗啞,並不是特別流暢,她的模樣看起來像是困倦的小獸,受了傷,卻隻能屈服在一角獨自舔舐傷口,害怕一切人與物,也會開始慢慢地拒絕一切。
他,不能讓她變成那模樣。
可是,她看著她,沒理由的讓他有些無力。
其實,他也很想伸手揉揉她的發,可是,事實上他全身都好像是僵住了一樣,使他動彈不得。
對於雲子墨的表情,君冷媃真的很難理解他的意思,她不懂,那人究竟什麽意思。
無暇顧及身邊的氣氛越來越奇怪,她聽到他有些淒涼的嗓音帶著三分惱火夾冰帶棍的摔給她:“君冷媃……你究竟要折磨我到什麽時候?”
冷媃止住唿吸,他為什麽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如果她真的和他那麽熟悉,她又怎麽會忘記,雖然她也知道,雲子墨這樣心高氣傲的人絕對不會說一些讓人誤會的話的,可是為什麽?
為什麽要一直抓著她認識他,卻又把他忘了的話題說?
真的認識他,又怎麽會忘記?
看著他,她也發現了什麽問題,但是,他似乎還想說些什麽,可是仿佛又在最後關頭把自己的心情恪守住了,狠狠地壓製了那股衝動。
他按捺下自己胡思亂想的情緒,深深地看她,半餉,歎了口氣,讓她出去,他已經不想跟她再這樣一說下去了,這樣的事,讓他莫名其妙的覺得自己真的是很煩躁。
“好了,東西拿去就迴去吧,為師有些事去處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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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媃卻仿佛受了莫大的刺激,她不明所以的目光忽而泛著那濃烈的不甘心,她邁出腳,一步步,好像踩在堅硬的的地板上,“咚咚”地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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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離他極近,唿吸都能觸碰一起,清涼的梔子花香拂麵而來,雲子墨有些失神,這是女孩獨有的馨香。
可是,這女孩的目光裏,那份忽冷忽熱的倔強卻讓他狠狠地吃了一驚,他仿佛看到了當初死死拽著他不肯放手卻又不得不放手的人兒。
他有些失神的看她,被她拉到臉前,嬌俏的臉上滿滿的不悅,他失了神,對於她咬住自己也沒有發現,直到那一口咬破流血,他才因為突如其來的疼痛顫了顫,迴過神來,不可置信的看著在他麵前舔舐唇角血漬的女孩,女孩仿佛意猶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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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雲子墨,這是你騙我的結果,也是你欠我的!”他知道她指的是他強吻了她,在那雲山山腳下……即使她還小。
她舔舐著唇畔上並不屬於她自己的血漬,麵龐上的情感顯得更加固執,冷漠,一字一句地說,隻是為了讓他看清楚。
自然,也為了讓自己明白,記住。
“我先出去了,你繼續入定。”她下意識的點了點腳尖,聲音平靜,“雲子墨,我想我們能夠好好相處的,隻要我們都不要亂了心。”
出奇的平靜,雲子墨斂眉,看不清情緒,也不知道他作何想法,冷媃不再看他,拿起桌案上的白色宣紙,風一般的跑了出去。
她不僅難堪,也很尷尬,即使她並不後悔咬傷他,但是隻要想起這樣的一幕,她就麵色緋紅,不正常得很。
雲子墨,那樣的人,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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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句攪亂了一池清水然後離開又是怎麽一迴事?
冷媃是真的不記得了,關於雲子墨,究竟有什麽樣子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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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崖巔,這裏幾乎沒有人會來,空氣倒是極為新鮮,冷媃獨自一個人站在那裏,吹著清爽的風,背影卻有種靜謐孤寂的既視感,遠遠的,雲子墨就看到了那個遠眺的女孩,也不知道讓她知道這些是好是壞,他本來不想說的,可是什麽時候開始,麵對她,他會失控成那樣?雲子墨苦澀的笑,一般來說,他該是更冷淡才對,笑了,滿滿的難受,她,真的忘了,那他為什麽還希望她能夠記起來?這隻是想想而已。
她此時該是不願看到他才是!幾曾何時,遇上她他已經開始這樣沒理由的歎氣了。
歎了口氣,雲子墨負身離去。
冷媃卻也重重的歎了口氣坐在崖邊看著那雲霧繚繞的山巒,那座不遠處山巒頂峰就是某個人的住所,她知道,因為雲子墨就住在上麵,可是她並不知道怎麽上去,也沒有想法要上去。
她就這樣呆呆的坐著,整整一下午的走神,直到日暮西山,才因為轉涼的風聲而迴過神來。
看到已經黃昏,無語了幾分鍾後她起身去山下,就怕斑虎它們等自己等急了。
夜晚,是她給它們講故事的時候,她不會舍棄和斑虎笙戎獨處聊天的機會。
但是這一天,斑虎和笙戎卻沒有準時出現在約定的地方,冷媃根本找不到他們去了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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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怎麽了,剛剛是你打噴嚏了吧,還好嗎?”
沂源關心的看著她。
而冷媃搓著鼻子,尷尬的看著他。
“大概是受涼了,今晚就不去了,我去泡一泡溫水,那什麽就真的不去了,師兄幫我跟斑虎它們說一聲。”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卻不知道是真是假。
沂源看了她一眼,略見擔憂,再度問她,“你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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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沂源並沒有跟她那麽熟的,不知道怎麽了,他忽然就很關心她,君冷媃也不是沒有想過這沂源是看上自己了,可是說真的,她隻是一個隻有八歲的女孩,不僅是八歲,而且也隻有八歲的身材樣貌,整個還瘦骨嶙峋的,沒什麽肉感,才不可能讓人喜歡好麽!
冷媃醉,沂源究竟為什麽對她大顯殷勤?
其實也沒有那麽難以理解,沂源,隻是奉從主上,也就是雲子墨的命令照顧他的小師妹罷了,畢竟沂源是她的大師兄。
後來,沂源是帶著幾分憂慮離開的,冷媃目送他出了範圍才屁顛屁顛跑去弄水,她並不是像她說的那樣特別舒服,是有點難受,琢磨著大概也就因為受了涼,泡個澡應該沒問題,她開始忙活。
卻不知道她身子的抵抗力比起以前真的是差了很多,水還沒好就腳滑,一不小心跌進白玉切成的池水裏“咕嚕嚕”的喝了好幾口自己的洗澡水。
雖然沒有洗過——可是畢竟還是洗澡水,還是半生不熟的,她嗚咽了一聲,疼的她差點就掉眼淚了。
胳膊摔得有點疼,她咬了咬牙,骨碌碌的站了起來,可是連環的暈眩反應讓她重重的倒迴了池裏,她嗆了幾口水,嗓子特別難受。
這具身體居然還貧血,她長那麽大了才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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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不濟了!”她重重的錘了一把水,濺起一片水花,迎著她憤憤不平的臉頰,通透而明顯。
低頭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濕光了,她也真是夠了——突然好想君簡,還有那個一直霧蒙蒙的人影,他們會照顧她,會幫她,現在她一個人了,難道真的什麽都做不了麽?
雲子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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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雲子墨本來就是她不可能那麽輕易靠近的人啊。
她皺了皺眉似乎極度鬱悶,暗自咬牙,恨不得咬死自己一了百了算了,“shit!”
“真討厭。”她自言自語,卻又不知道自己討厭什麽,微微歎息,她不得不冷靜下來,趴在浴池邊緣苦惱的盯著身下的水,片刻,她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悶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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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難過極了,她潛進水裏憋氣,她想發泄,她以為自己應該沒問題的……
哪裏知道——“一點都不開心了……”
她懊惱的躥出水麵,憤慨難忍的嚷嚷,看著外頭的圓月,她有些想念以前。
“簡溯,爹地,洵叔,檀姨,畢焰驍,君子忌,雷雲天,杜威劍,契哥,席,秦小舒,秦浩……為什麽就是有一種忘了誰的感覺呢。”其實她能記起來的都可以說出來,簡溯,就是有一種不知道忘記誰的感覺,好像忘記了什麽重要的事情。
她脫掉已經濕透了的衣服,表情疑惑的扶額,“雲子墨?”
不——不對,她是真的才認識他……
那個隔著濃重的霧靄,處於霧蒙蒙中的人影究竟是誰,為什麽對她那麽好?
——是君傾陌?
想起當初她初醒的時候笙戎曾經嘰嘰喳喳一直喊著君傾陌……
她有些奇怪:為何我沒有任何有關於他的記憶?難道真的如同他雲子墨說的,自己失憶了?
可是那也是君傾陌啊,不是雲子墨,雖然有一個字音是“mo”沒錯,但是,不是同一個人,姓氏不同,但是,按照小說中的情節,他們應該……不會是同一個人吧?
“啊——好煩。”
看向門口,有道人影出現,她知道那肯定是雲子墨,但是八歲的女孩沒什麽看頭,他也不會進來,而她剛想開口問他有什麽事情的時候,他說話了:“在於雲山,大病小病都不能隨便忽視,忽悠是不成的。你淨完身子之後去沂源那拿些藥,我已經交給他。”
冷媃微怔,這算不算關心她了?
“好,謝謝師傅,師傅費心了……”這話,有太多的含義,也不知道她想要表達的是什麽,究竟是諷刺的意思,還是真的覺得他辛苦呢?!
他想,大概是覺得他虧欠或者什麽吧。
“嗯。”腳步響起,她知道,門外的人是離開了,她卻有些莫名的傷感,不清楚為什麽,“雲子墨!!”她忽然又把他喊住,連名帶姓讓他沉默。
“雲子墨——”
她喊他卻不知道她想說些什麽,她的表情很不能說明白,雲子墨也耐心的駐足門外,從容不迫的等著守著,隻為了聽到她說要她要說的話。
君冷媃噎住,突然覺得心髒突突的劇烈跳動,她要說的話,也卡在喉嚨裏說不出來。
外頭的雲子墨神色如常,墨染的發隨風而揚,隨他一同守候這女孩想說的後半句話,卻遲遲不見她迴應。
一刻鍾過去,他越來越覺得奇怪不已,裏頭已經毫無聲音,他愣了愣,感覺到的是那股沉寂的空氣,沒有女孩的味道。
他斜睨那緊緊閉的門,遲疑了幾秒,下定了決心,大步流星的靠近,門很容易就推開了,他看到屏風後那女孩不乖的伏在光潔的地板上睡著了。
心裏鬆了口氣,卻又很快提起……
因為她的唿吸紊亂,根本不是正常的反應!
“君冷媃……”
他喊她,根本沒有反應,身子鐵青色,沒有了半點女孩的血色,他徒然的驚滯,徒然暗罵一聲,“你這個白癡!不知道自己已經中毒了嗎!”
手下動作不會慢,他已經管不了太多,即使她光潔的身子被他一覽無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