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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站住了。”天生便停住了步子,隨手將桌邊的茶壺提起,往裏麵倒了點兒茶水,依舊是一副懶懶散散的模樣。


    輕鬆的小樣子讓人也會不自覺跟著她的表情輕快起來。


    而端木傾城眼底的,依舊是那一抹濃濃的厭惡,費盡心機隻為進宮,幾句羞辱就假裝烈女撞柱子。現下費盡心機,不知從哪裏學來了的醫術,在他看來也不過是瞎貓碰到了死耗子,偶然湊巧。


    現下做了女太醫,又那般與自己的朝堂臣子說話,品行真是不端!


    “桂嬤嬤——”端木傾城一轉聲,看了站在身側的老嬤嬤一眼,再定定看著天生道:“蔡院士初來宮中,怕是對宮中的規矩不多熟悉,還勞煩桂嬤嬤教導教導。”


    “宮中規矩?”天生念了一句,轉眼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桂嬤嬤。


    桂嬤嬤身著一身後宮女官衣裳,袖口滾著少許金邊。一朵琉璃花以細密的針腳繡在腰帶上,可以看出她的官階。隻可惜,天生向來對後宮女官的官階不大感興趣,每一朵花對應的分別是什麽官階,自是不熟悉的。


    “是。”那張並不顯蒼老的臉上滿是沉穩之色,說的明白便是麵癱。也是,在這宮中混跡的久了,誰的表情又能豐富的起來呢?放眼望去,這一眾宮女,但凡在宮中待得久的,有點官階的,不都是一副麵癱相,喜怒不行於色麽?


    天生一笑,看桂嬤嬤的衣著,也知道不是什麽等閑之輩了。該不是專門教導規矩的嬤嬤吧?這般想著,嘴上已經開了話,手上的茶盞慢慢放在桌上,慢悠悠將針灸袋拿出,一套泛著寒光的銀針便開了出來。


    不等桂嬤嬤說話,天生便自顧自的將蠟燭拿起,放在了桌上,喚侍女搬了一個小板凳來,正麵坐在端木傾城麵前。


    “皇上要下官學規矩,下官哪敢不從,隻是外麵一眾官員還在候著,卑職若是不幫皇上您清醒清醒,怕是說不了兩句話,就會昏睡過去。如此多耽誤陛下與這幫愛臣交流感情啊。”說話間,手上已經開始了動作,桂嬤嬤站在一邊,也不好做阻撓。


    誰都知道蔡天生是奉了太後的命令專門為皇上治病的,這後宮之中,還沒有什麽人有這份膽子,去得罪太後。


    “這倒不必愛卿操心了,朕自會在恰當的時機與他們相見。”端木傾城一眨眼,瞥了一眼站在一邊的桂嬤嬤,道:“倒是學規矩,真是刻不容緩。”


    “皇上此言差矣。”天生眨眨眼,饒有幾分俏皮的意味,窗外天色尚未黑去,屋內要透風,便開著窗子。陽光從窗戶外麵鍍進來,點在天生臉上,本就傾城的麵貌更是多了兩分仙子出塵的氣質來。


    她將手中的針袋放在腿上,輕輕笑了一笑:“隻怕皇上不是覺得時機未到,而是覺得,即便是見了,也不會有太大的建樹罷?”


    這等大逆不道的話語,從天生口中說出,竟如“我吃了一個蘋果”那般自然。站在一旁的桂嬤嬤立馬誠惶誠恐的跪了下去,守護的太監、宮女也跪倒在地,齊聲道:“皇上恕罪——”


    “皇上息怒——”


    怒?天生莞爾,端木傾城有什麽好怒的。果然,那張妖孽橫生的俊顏上麵並未展現出任何怒意,隻定定看著麵前這個無尊卑、不知大小的女子。


    她當真是當自己離不開她、這病隻能由她治好麽?


    真是笑話!


    端木傾城冷冷推開天生,喚了一聲“桂嬤嬤”,便不再言語。


    桂嬤嬤立馬恭敬道:“是。”而後起身,不給人留下半分機會和餘地的甩了天生兩耳光。看起來並未使出多大力氣,實則多年甩耳光子早甩出了經驗,這兩下用得巧勁得當,天生一個吃痛,兩邊麵頰便高腫了起來。


    似乎這樣狼狽的樣子,端木傾城才滿意了一番。


    天生勾唇,唇邊竟然漾開了一個笑意,使得兩頰邊的高腫讓人看起來分外心疼。端木傾城冷冷瞥了一眼,高傲的樣子真想讓人在臉上撕上一把,明明比誰都渴望溫暖自在,卻又偏偏端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來將身邊的人都趕走。


    真是活該!


    端木傾城被天生這一笑,有些不解,依舊是硬著臉麵道:“目無法紀,掌嘴兩下,你可領會?”


    “是天生越職,將太後和皇上的恩典當做資本,傲不過意了起來。”天生恭敬跪在地下,語氣中也多了萬分疏離和冷漠,冷冷道:“微臣叩謝陛下恩澤。”


    說罷便將銀針收起,恭恭敬敬行禮道:“陛下可還有吩咐?”


    “無。”端木傾城淡淡道。


    “那陛下還是早些喝了湯藥歇息罷,餘毒未清,不便多行多坐。天生明日的藥品尚未調配得出,先退則側。”說罷,意味深長的望了桂嬤嬤一眼,唇邊的笑意盎然,嘴裏滿是謙虛,一張薄唇微張道出:“勞心桂嬤嬤了,明日下官自會去嬤嬤住處好生學學宮中規矩禮儀。即便,下官呆不得多些時日。”


    桂嬤嬤見那眼神,心中一驚,竟然被這女子的氣場和冷冷的寒意嚇住了半晌。呆愣著不知作答,待得天生走遠了,才迴了一句:“屬老奴分內。”


    端木傾城招了招手,眾宮女慢慢退下,空曠的寢殿內就剩了他一人。候在外麵的影子隱隱約約能看得出來,殿內似乎還留有方才女子走過,留下的餘香。


    她不怒反笑的樣子,她疏遠冷漠的樣子,她寒意冷冷的樣子……


    端木傾城歎了口氣,她說她呆不長遠,難道,自己又猜想錯了?


    眸中微光暗淡了兩分,長如鳥羽的睫毛微微抖動,感應到身邊氣流的湧動,對著空氣淡淡道了一聲:“查到了麽?”


    那黑暗中,便慢慢走出一男子來,周身暗黑,裝扮精幹,見端木傾城恭敬跪地:“恕屬下無能,未。”


    “無能?”端木傾城眉頭一皺,“再查!”


    “是。”


    男子的身影立馬向後淡去,不見了蹤影。仿若從未出現過,寢殿內再度恢複寂靜。


    端木傾城不悅的皺眉,他的暗衛成立已然不是兩三天了,這期間交由什麽查不出來,現下日子已經過去大半,一個女子的身份和另一個女子的去向都查不出來,若不是有人替她們隱瞞,則是她們後台實在太過強硬。


    “無影。”端木傾城對著空氣喚了一聲,嗓音溫潤。


    立馬便有黑影自黑暗中現身而出,恭敬抱拳跪在地下,卻不發一聲。


    “你去……”他壓低了聲音這般吩咐著,那名喚無影之人便又很快消失,整個過程都未發一言,仿若一個不會發聲的幽靈。


    來悠悠,去幽幽。


    端木傾城閉上眸子假寐,他又怎麽可能是甘於受端木政和太後控製的無能之輩,隻是一切都需要時間來慢慢鋪墊。


    越是安靜的沉默蟄伏,就越是會給出一個漂亮有力的反擊!


    外麵的響聲依舊,那群難纏的老臣還候在殿外。是忠是奸,又怎麽能從這一點看得出來呢?他現下確實求賢若渴,卻也依舊是寧缺毋濫。


    寧缺毋濫,寧缺毋濫啊。


    暗歎一口氣,將整個身子舒展,放鬆。腦中盤旋的,全然是那個傾城素顏,冷清疏遠的女子,微微一笑間,百媚橫生。


    而那百媚橫生的姑娘此時,正呆呆坐在房裏,望著這張無暇的麵容,目光疏遠,迷離遠方。


    她心中一直深藏著的男子,麵色溫潤,如玉琢磨。曾伴這男子的麵容,也猶比自己現下的嬌豔萬分,一雙秋水眸,一對黛娥眉,一張櫻桃粉唇,鑲嵌在小巧精致的麵色上,平日裏隻給朱唇一點絳紅,便可美得傾心,引得秋水波動。


    那一雙金玉良緣下鐫刻的名字,她不知是百轉千迴的柔聲念了多少遍,隻猶記得寫在紙上,心中竟無畏悲傷了起來,分明多了三分陌生。


    “安十娘。”她粉唇微張,頓了頓:“司馬琉璃……”


    腰間掛著的琉璃珠飾被她緊緊握在了手裏,將手心硌得生疼。


    次日一早,天生便穿戴整齊,給端木傾城請了脈,便匆匆離去了。


    端木傾城對著身邊的小宮女隨口問了一問,右手不緊不慢的整理著另一邊的袖口,繡著金龍的火柱上麵攀附著滾金稠繡,金龍神情淡淡,一雙火目卻看得嚇人,像是要從中冒出些什麽來,一把化了這些無知的人兒。


    身側的侍女低斂著美目,囁嚅著嗓音,道:“迴稟陛下,蔡院士隻稱是自己禮數不周,唯恐不慎惹怒了陛下。故而一早便去尋得桂嬤嬤,學習宮中禮數了。”


    “她倒是勤快。”唇角一勾,還是那副輕蔑的神態。


    身側的侍女將剛剛喝完的藥碗端出,心下卻是對天生十分惋惜。這寢殿內伺候著的誰都知皇上昏迷那幾日,蔡院士是如何盡心,又如何徹夜不眠,衣帶不解的勞心醫治的。現下陛下醒了,卻是半分舊情都不念,桂嬤嬤是何許人也,宮裏但凡有些資曆的宮女都聽聞她的狠辣和厲害。


    皇上這般命蔡院士去和桂嬤嬤學習規矩,隻怕是兇多吉少了。


    想起昨夜蔡天生挨得巴掌,小丫頭一陣惡寒,昨日迅速紅腫起來的麵頰,她不是沒有看到的。今晨有些消腫,但若不是蔡院士有得一手好醫術,這紅腫怎麽可能消得下去。


    才行至後宮花園,便聽到幾個小丫頭三言兩語的閑話開了,內中句句不離“蔡院士”三個字。天生並不訝異,自己為本朝第一女官,也確實是難免人話柄,隻是談論的內中玩意兒,倒是惹得天生不得不駐足,好生聽上一番了。


    “也不知蔡院士是怎般得罪了皇上,居然派了桂嬤嬤前去教導禮儀。”一個聲音軟軟,有些溫糯的女子道。


    “桂嬤嬤?”緊接著,另一個小侍女將話接了過去,語氣之中有些誇張,但懼怕依舊是慢慢從話語間流露了出來:“就是打的春蘭姐姐麵部紅腫,被陛下羞辱,投井而亡的那個?”


    “可不是嘛,要說春蘭姐姐也算是皇上身邊的四大宮女領首,桂嬤嬤手下可是一點都不悠著,說打就打,還當著春蘭姐姐手下的小丫鬟麵前打。兩隻手左右開弓,那手腕靈活得很,也不知道是打了多少年的耳光,才練就出來。”


    說話間,兩隻小手也開始上下翻動,學著桂嬤嬤的樣子來。


    “桂嬤嬤也不知是仗著誰的勢力,能這般橫行。”


    “是啊,是啊,不單是皇上的人,這後宮內,誰的人她桂嬤嬤不敢招惹啊,這麽些年了,也沒見誰敢動她桂嬤嬤。”這小宮女的話音才落,另一個姑娘就立馬接了話去,眉頭一挑。


    “趕快停了,薛貴妃來了。”說罷,眼睛向著另外一頭微微一挑,一眾宮女便準備散開,誰知薛貴妃腳力極快,不兩步便跨到了這些丫頭麵前。


    嫣紅的衣裳看得天生紮眼,這大熱的天氣,穿得這等,也不怕中暑染病了去。


    薛貴妃嬌喝了一聲:“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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