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孕了?”


    蘇霍的話出乎意料,蘇杳本以為自己不外乎是將死之人,可聽到這消息,先是不可思議,又覺得玄乎。


    “不可能,我……”


    初始篤定得擲地有聲,而後又細若遊絲。


    蘇杳本也覺得絕無可能,她往日一直在吃葉韻給她的藥,也就最日幾次……


    “多久?”


    蘇霍:“兩月半。”


    宋玉重重闔上眼後又睜眼,如雷在他頭頂劈開,轟隆聲響徹雲霄。


    是了,也就最後幾日被珧琢逮住後沒吃上那藥,應當就是那幾次有的。


    葉韻說長期服用那藥,恐難有身孕,可如今看來,終究是珧琢醫術更為精湛些。


    也難怪近些時日,她總覺胃裏翻滾之意洶湧如潮,原是在……害喜。


    蘇霍一瞬不瞬的端詳著蘇杳的臉色,臉色不詳,也不知蘇杳對這腹中胎兒作何感想。


    “大夫說你身體虛弱,要留下的話,必須得好好調養,想墮……”


    “不僅會於身體有損,日後再難有孕是其一,還可能性命攸關。”


    這番話,也闡明了蘇霍的意思。


    比起蘇杳性命,其他旁的,不管是珧琢還是腹中胎兒,他有何不能妥協的?


    蘇杳:“爹娘知道嗎?”


    蘇霍對上蘇杳神情黯淡的冷眸,輕頷首道:“我同他們說了,瞞不過他們的,你總不能墮了吧?”


    “所以杳兒,你就先聽我的吧。”


    “這也是老爺夫人的意思,你先去闌州,我和爹去找聖上。”


    “至於珧琢,我定在這兒等到他來為止!”


    蘇杳知道,蘇霍對她勞神費心許多,她收迴了目光,落在自己小腹處。


    月份小,外加這一月她極少進食,看不出來身懷有孕。


    蘇杳心緒複雜,攥了攥身下的被褥:“你再讓我想想吧?”


    蘇霍顧忌蘇杳懷中有孕,更是不敢多說重話:“好,但你總歸是要吃點東西的。”


    送走人後,蘇杳也沒留侍女。


    她抬手,輕貼在腹肚之上,想著這兒不日就會微隆,再有不過八月,就能孕出一子。


    若問蘇杳作何感想,她也拿不定主意。


    她倒是想讓珧琢給她拿個主意,可珧琢也不知生死。


    昔日在澹州,珧琢心心念念都想要她有孕,日日逼著他喝湯藥。


    若是珧琢在這兒,她一定會同人置氣,甚至是責罵推搡,再口不對心的擠兌珧琢幾句,說:你如今一定得意壞了吧?


    至於珧琢,指定也會沒皮沒臉的應下:自是如此。


    他還會甜津津笑滋滋的喚她‘夫人’。


    她都能想到珧琢那副逞壞的嘴臉有多可惡。


    可這都這麽多日了,珧琢還不來找她?


    不知是遇了險,還是往日情意當真縹緲似薄霧,不用風吹,拂手便能煙消雲散。


    她倒寧願珧琢真是見異思遷了,變心也比身死好些。


    蘇杳怔神了片刻,瞥到案桌上的湯藥和熱粥上。


    她得養身子。


    她喝了湯藥,對那油膩的葷腥著實是難以下咽,光聞著味兒都嘔吐不止。


    又叫來了外頭的侍女:“玉溫,你讓庖廚的人幫我煮一碗白粥吧。”


    玉溫大喜,小姐終於不再怏怏不樂了。


    “好,小姐還想吃什麽,我吩咐他們去做?”


    蘇杳神色微淡:“就這個吧。”


    蘇杳念完珧琢,又想到了爹娘。


    總歸是又讓爹娘操心了,她有孕,於蘇家,可是災禍。


    -


    “你怎麽來了?”


    蘇杳剛踏進爹娘的院子,她娘就眼尖兒的瞧見了籠入夜色裏的她,許是她穿的衣裳白亮顯眼。


    書房內門扉大開,燭火瑩亮,蘇夫人正在給蘇父揉眉心。


    這會兒見著人,立刻鬆手,起身相迎。


    蘇夫人攙了人,下意識往蘇杳身下瞧了兩眼:“夜裏頭這麽黑,霜雪也厚,踩空了可如何是好?”


    蘇杳欠身作禮:“爹,娘。”


    蘇夫人屏退一眾婢女,立刻牽著蘇杳往一旁的偏室走。


    “我早該想到了,整日嘔吐得食不下咽,該是害喜,隻是為娘往日沒這麽嚴重,你身子嬌貴些,自然反應也大。”


    蘇家雖除了蘇杳,一家子武將,可蘇杳的爹娘想來不會苛責她,蘇夫人從小更是溫婉和氣。


    “娘,我……”


    欲語之時,蘇杳險哽咽得啼哭。


    “我錯了。”


    蘇母眸中盡是慈愛,蒼老的麵容配上那中氣不足的聲線,更是心酸,卻仍勸慰著人:“這又與你何幹?倘若真有錯,也該怪那珧琢。”


    “最該怪的是那個齊墨洄!”


    蘇杳一垂淚,梨花帶雨的瞧著人,宛然我見猶憐到了極致。


    “娘,我有辱蘇家門楣,讓你和爹,還有兄長,操碎了心,蘇家也因我而蒙羞——”


    “哪裏的話?與你無關,總不能是你有錯的。”


    “蘇家的祖宗個個清明辨是非,誰有錯他們自有決斷,總不至於黑白不分的。”


    蘇杳憂慮:“父親他……”


    “放心吧,你爹他也從未怪過你。”


    一經安撫,蘇杳更是難掩啜泣:“娘,我其實……有些想他了。”


    她受夠了這般猜疑度日,整日想著到底是珧琢變心了,還是死了?


    蘇母既是心疼也同是悲戚:“我已讓庭知去尋了,一定找到她,給你一個交代。”


    “如今最要緊的,是養好身子,其他的你一概不問,國公府家大業大,總不至於養不起一孩子。”


    “趁著這手還利索,還能替我的外孫兒縫製幾個香包和繡帕。”


    “別說,那四皇子送的藥,當真還挺管用的。”


    -


    “今日蘇癸在陛下的禦書房內待了足足兩個時辰。”


    時禦雙手烤著火取暖,意興闌珊:“哦?想來應當是與他女兒婚約有關吧?”


    聶玉姝斂目輕點下頜:“我同劉公公打聽了,說是蘇癸想要求陛下廢了同時琢的婚事,態度固執果斷,惹得陛下大發雷霆。”


    時禦這下竟也來了幾分興致:“廢除姻親?”


    他一時有些看不懂時琢與蘇杳這二人了。


    聶玉姝:“這會兒,雲孜應當又去了,也不知她和蘇癸,到底誰更勝一籌?”


    時禦樣貌清雋如白玉,氣質斯文而浪蕩不羈,稠麗的麵兒上勾唇蔑笑。


    “人都死了,就讓他們爭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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