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撒之眼,西教會,伊恩和莉亞的身影出現在了女神碑旁。


    我凝視著女神碑,眼中浮現出一抹懷念:“姐姐,你放心吧,人家已經找到了歸宿,會像你所期望的那樣好好活著。”


    伊恩溫柔的目光看了過來:“在說什麽呢?莉亞?”


    我牽起了他的手:“沒什麽,走吧,老公。”


    看著他微微驚訝中帶著自豪和幸福的眼神,我得意地拉著他走向了教堂外麵,果然小蝶說的沒錯,伊恩完全不是能抵抗這個稱唿的類型呢。


    盡管已經答應了她成為了她的妻子,但是我和笨恩的生活其實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不過笨呢這次迴來之後變得更溫柔更包容我了,看得出他很珍惜現在的每一天,是因為知曉了那些悲傷的過去,踏出了煉獄,才會變成這樣的吧。


    每當想到這裏,我的心底就會湧起一股歉疚,沒能陪著他一起麵對,也沒辦法幫他忘掉那些絕望的往事。不過我已經答應了他不再離開了,就算是末日,在降臨前又能將我們怎麽樣呢?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種族,身份,地位,為了我付出一切,我當然也可以。笨恩,你的願望就是我的願望。


    “餓了嗎?”遠處食物的香氣剛飄入鼻子,他就這麽問我。


    其實不是很餓,不過看得出他想寵我,內心湧出的暖意讓我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嗯。”


    “那我去給你買。”他想要鬆開我的手,我沒有讓他得逞。


    他笑了笑:“那就一起去吧。”


    “嗯!”我動了動耳朵,可是耳朵和遮住頭發的輕紗摩擦得有點癢,他見狀微微一愣,伸手隔著輕紗摸了摸我的耳朵和頭發,好舒服。


    我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輕紗鬥篷下的尾巴纏住了他的小腿。


    “莉亞,雖然很開心,可這樣我會不好走路的。”他這麽為難道。


    隻好鬆開了他,跟著他走向了那邊的小店,店主是個中年大叔,臉上掛著熱情的笑容,是麵呢。


    “老板,兩個大碗麵,一碗不要羅芹。”他拿出了銅幣付了錢,我試圖在他臉上找出旅行時略帶心疼和猶豫的神色,可是卻失敗了,明明那時候為了一點點食物都會猶豫很久的。不過羅芹的味道人家很不喜歡,他原來還記得呢。


    “怎麽了,莉亞?”我們坐下之後,他似乎察覺到了我的情緒。


    幹嘛這麽了解人家,我輕哼了一聲偏過頭去。


    他果然有些摸不著頭腦,感知裏他的樣子非常可愛,就像旅行時不了解人家卻想要為人家做點什麽那樣。


    忽然好懷念那個時候,除了馬車和簡單的貨物以外我們什麽也沒有,可是那時的感動和開心,爭吵和對峙卻顯得那麽真實,如今姐姐在念故的幫助下已經解脫了,沒了目標的生活有時候顯得有些無趣……不過笨恩也不是個有趣的人類嘛。


    在我安靜地懷念的時候,老板一手一碗拿著熱氣騰騰的麵走了過來:“您們的麵好咯,哎喲,真是郎才女貌的情侶呢。”


    “是妻子!”我心中有些不滿地咕噥了一句。


    老板愣了愣,不好意思地摸著頭巾:“哎呀哎呀,這麽年輕的夫婦啊,真好呢。小洛,拿兩個煎蛋來,送給這兩位年輕的客人。”


    那邊滿臉意外的笨蛋趕忙看向了老板:“這怎麽好意思……”


    老板爽朗一笑:“哈哈哈,收下吧,看到你們的樣子,總會想起我剛結婚那會兒呢!”


    “老洛!老娘忙死了,你死哪去了?”店裏忽然傳來了女性不滿的聲音。


    “老洛來咯!”店主聳了聳肩膀,歉然地跑迴了店裏,明明被那麽大聲地嗬斥了,臉上卻還掛著笑容,雄性難道都是這麽笨的生物嗎?


    我看向了臉上寫著感激的笨恩:“人家以後要是這麽大聲嗬斥你,你會討厭人家嗎?”


    “嗬斥?”他一愣,隨後了然笑道:“討厭是不可能討厭的,要是以後老夫老妻了你也成這樣,我也不在乎。”


    看著他認真卻又有些為難的樣子,無聊的生活中就又增添了幾分樂趣,這時候總想把他按在什麽地方咬上兩口。


    “那個,客人,您們的煎蛋,請慢,慢用!”一個小男孩捧著一盤煎蛋送了過來,看著人家他臉上有些害羞,別的不說,人類的幼崽小時候是挺可愛的。鼻子和眼睛都很像,他應該是店主的兒子呢。


    “謝謝。”笨恩笑著接過,他趕忙行了一禮,匆匆忙忙地進店去了。


    笨恩把店裏的餐具放在了一旁的紙巾上,遞過來一雙筷子,用習慣了筷子之後別的餐具倒是顯得麻煩了不少。


    他用他的筷子輕輕夾了一個蛋放在了我沒有羅芹的碗裏。


    我想了想,也想把盤子裏的蛋夾到他的碗裏,可是稍稍一用力,金黃的蛋芯就流淌了出來。


    看到笨恩的笑容,我不滿地鼓起了臉。


    “好啦,要掌握好力度還需要練習哦。”他用筷子從兩側托起了煎蛋送到了我的碗裏,我最在乎的蛋芯一滴也沒有掉下去。


    他不吃麽,這個笨蛋!


    “嗚!”我捧起碗送到他麵前。


    “這樣啊,好吧好吧,我就吃一口。”他夾起我碗裏那顆破了的煎蛋咬了一口,神色像是在品鑒著什麽美食,隨後眉頭輕輕舒展:“味道不錯呢。”


    我露出了微笑,放下碗開始吃起了麵。


    雖然麵本身沒有什麽味道,但出色的湯底和被笨恩咬過的煎蛋蛋黃混合之後散發出了絕妙的香氣,人類的美食真是奇妙呢,明明隻是一碗幾個不起眼銅幣就能買到的麵條。


    笨恩唿嚕嚕地就吃完了,吃相雖然沒有以前那麽狼狽,但是也弄得嘴邊都是油光,我無奈地拿起桌上的紙巾給他擦了擦。


    “笨恩真是長不大的孩子呢。”


    他嘿嘿一笑,樣子看上去呆呆傻傻的,真是的,明明都白級了,卻還是這樣,不過人家也不討厭就是了。


    迴過神來的時候麵湯都被我喝掉了,用紙巾擦了嘴之後看到笨恩悄悄在碗底放了一枚銀幣,我開心地拉著他離開了這家小店,位置人家已經記住了,如果沒有忘掉的話以後也許還會光顧呢。


    “沒吃飽吧?”他關心地問道。


    我搖了搖頭:“不餓了。”


    “要睡一會兒麽?”


    “嗯……不困,陪笨恩再走一會兒吧。”


    我們平常的對話幾乎都是這麽簡單,關心與被關心,逗弄與被逗弄,即便隻是這樣動一動嘴唇,也能感受到無比的幸福。


    這就是人類的婚姻嗎,一男一女走到一起,立下永遠相戀的誓言,再相守到離去的那一天,如果我和笨恩的生命真的隻剩下十年不到,仔細想想也是一段不短的時光呢,其實人家現在已經很滿足了,雖然也有一些小小遺憾,不過就算明天就死去,大概也會是幸福的。


    “笨恩。”


    “嗯?”他放緩腳步看向了我。


    我伸手掀開了他灰白的頭發,發根的金黃色又長出來一些呢。


    他眼神上移:“怎麽了?我頭上有東西?”


    “一隻大蟲子。”我這麽說道。


    他渾然不信地收迴了目光。


    在考慮要不要用神力弄一隻蟲子放在他頭上的時候,他的眼神逐漸冷了下來。


    我看向了他所望的地方。


    一個穿著華麗魔法師長袍的棕發年輕男子,身後跟著那個記不起名字的藍發家夥,兩個人不懷好意地走了過來。


    我忍住了因為敵意想要豎起尾巴的衝動,微微皺眉瞪向他們。


    笨恩輕輕向前一步將我護在身後,說道:“我還想去找你們,沒想到你們自己找上門來了。”


    棕發男子禮貌地微笑,行了一個假惺惺的禮道:“伊恩閣下,初次見麵,我是加羅。聽候選人說,你們似乎有些矛盾,我向來愛惜族內人才,特地前來調解。”


    他不著痕跡地看了我一眼,眼底的厭惡被我察覺。


    我咬了咬牙,笨恩卻摸了摸我的頭:“交給我。”


    我放鬆了下來,雖然笨但是很可靠的笨恩都這麽說了,我就不插手了。


    “加羅是吧?我正好有些問題想問問你。”笨恩毫不客氣地說道。


    加羅眉目間閃過一絲不悅,笑著轉身道:“那麽還請移步一敘,群體傳送·聖殿。”


    光芒籠罩了過來,雖然可以用神力否定,但笨恩沒有任何動作,於是我們下一刻來到了一個令人有些煩躁的大廳。


    雕刻著陌生女神的潔白雕像腳下是縮小版的臣服的小動物和猛獸們,我微微皺眉看向了這個大廳,華麗的裝潢,散發著昂貴氣息的木料,用作裝飾的奢侈品,還有包含壞女人在內的圍坐一圈的十幾位人族,老的幾個幾乎都快要腐朽,裏麵最年輕的恐怕還是年齡和人家不相上下的壞女人。好像是叫做嵐鋒的老家夥在她身旁。


    她們的目光帶著歉疚,人家無趣地打了個哈欠。


    艾斯西斯恭敬地行禮走到一旁低下了頭,加羅微笑著來到了那群人的位置,轉過身,帶著白色手套的雙手扶著椅子,露出了令人感到發寒的笑容。


    “歡迎來到聖殿,這裏是聖騎士們心中的聖地,受女神庇佑的我們沐浴在她的光輝下,將帶領人族戰勝黑色神殿,走向光明。”他的手掌向上指向了女神雕塑,雖然沐浴在透過屋頂琉璃射入的陽光下,確實那麽讓我感到厭惡。


    看到那個雕像,我的怒火沒辦法再忍耐下去,我脫掉了鬥篷大聲道:“那根本不是女神!”


    他們的情緒波動了些許,那些老家夥死氣沉沉的眸子也微微動搖,加羅看向了我,目中的厭惡不再掩飾:“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你膽敢褻瀆光明女神?”


    伊恩擋在了我的身前,看向我柔聲道:“交給我,我不會讓他們褻瀆蕾雅。”


    我咬著下唇點了點頭,躁動的神力逐漸平息。


    笨恩剛才看向我的溫柔眼神裏滿是壓抑不住的怒火,他冷然環視整個大廳,聲音很冷靜。


    “各位連女神都認錯了的聖騎士大人們,我不知道我們有何榮幸來到這裏,我與你們絕大多數毫無瓜葛,不過有一筆賬我想算清楚。”


    嵐嫣眼神一顫,看著伊恩微微搖了搖頭,示意不要衝動。


    然而伊恩看向了加羅:“我聽說創始之器並非能者居之,它會選擇最適合他的人,而諸位聖騎士裏,有這麽一位因私心想要謀害被承認者的敗類存在,請問他是誰呢?”


    幾位老聖騎士眉頭皺了起來,他們並不知道這迴事。眾人麵前,加羅的麵色逐漸變得鐵青,牙齒咯咯作響。


    伊恩不依不饒:“不論戰事如何,人族現在是亟需力量的時刻,而僅僅因為想要占有神器而謀害未來可能的神級強者,其心可誅啊。”


    有老聖騎士坐不住了,他看向加羅,聲音有些冷:“有這迴事?”


    加羅哼了一聲:“各位前輩不要聽他一派胡言,他身為我族卻和異族走到一起,時常消失,身份可疑,他有何資格質疑身為聖騎士的我?”


    站出來的老聖騎士眸子微微開合,看向了伊恩,壓迫力逐漸升起:“你的確沒有資格頂撞聖騎士。”


    艾斯西斯鼠目環視下,站出來應和:“他隻是一介紅級冒險者,本來連來到這裏的資格都沒有,加羅大人帶他來,是想審判他和異族合謀對我族不軌的事情。”


    “哈哈哈哈,對人族不軌?你們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原本並不打算與各位交惡,但既然你們想對她動手。”


    伊恩的語氣冷了下來,揮手間將老聖騎士的壓迫撕裂:“那我即便與人族為敵,又如何?”


    嵐嫣驚唿一聲:“不!”


    嵐鋒眉頭皺了數次,他沒想到艾斯西斯會將伊恩的事情盡數告發,今天所有聖騎士齊聚本也隻是想逼他就範,可是事情往最壞的方向發展了。


    “你們想要資格?好,我給你們看看我是否有資格站在這裏。”


    伊恩伸手一捏,空間凝滯了瞬間之後,一柄白色的法杖從神域中出現在了大廳裏。


    數位老聖騎士騰然站起,目中滿是難以置信,加羅也一滯,艾斯西斯看得雲裏霧裏,悄然退到了加羅身後。


    加羅咬牙道:“時間創始之器……不可能!塞納留斯和它明明都失蹤了!這絕無可能!”


    “塞納留斯老師……”有一位老聖騎士某種滿含淚水地走了過來,深行一禮:“閣下可是塞納留斯老師的繼承人?為何不早日迴歸人族,為我族獻一份力?”


    伊恩收起了法杖冷哼一聲:“我說過,我不在乎人族如何,你們想要資格,我有。加羅意圖謀害我的兄弟,你們想對我妻子動手的事情,我不能坐視不管!”


    加羅的目光冷了下來:“妻子?你和可能來自黑色神殿的異族成婚一事本就是禁忌,還意圖動搖聖殿,謀害失蹤的大尊奪走時間創始之器,留你不得!”


    嵐鋒趕忙站了出來:“有話好好說,既然你已經得到了創始之器的承認,那麽你就是如今的時間聖騎士……”


    伊恩搖了搖頭,眼中攀起了一股瘋狂的殺意:“我從來不在乎什麽聖騎士和人族,我這人也沒有什麽格局可言,但你要動我身邊的人,絕,對,不,行!”


    加羅氣憤地渾身顫抖,他拿出一柄纏繞著猩紅光芒的巨劍,氣勢升騰,怒道:“不就是個注定無法踏入神級的覺醒者麽?殺了又如何?我不容許任何人動搖我的地位,更可況奪走我的神器!”


    伊恩看向了我,即便怒發衝冠,他看向我的眼裏也是愛意和柔和:“莉亞,請你迴我的神域休息一會兒,可以嗎?”


    我微笑著點了點頭,踮起腳尖在他臉上一吻:“敵不過的話,記得叫我。”


    他笑著頷首,將我送進了神域。


    伊恩默默迴過身,時間的光芒化作白色鎧甲,手中凝結出了兩柄纏繞時而虛幻時而凝實的白色雙刃,氣勢席卷整個大廳,毫不保留地擴散開來。


    “神……神級……怎麽可能!?”嵐嫣已經呆滯了,別人可能不確定,但他明明是覺醒者,他怎麽能……


    伊恩的氣勢和加羅碰撞,轉瞬間將大廳摧殘得七零八落,圓桌旁各色能量光芒亮起護住了聖殿。


    伊恩揮手一劍摧毀了那邊的雕塑:“虛假的女神不要也罷,今日加羅必死,這人族……”


    他深吸了一口氣,從嵐鋒父女那裏將視線移向了加羅,數次重啟間悄然積累下的可怖殺意頓時將這裏化作了地獄,位於平原上的聖殿瞬間化作了廢墟。


    “不待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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