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交!”


    隨著伊恩聲音落下,阿撒托斯向他伸出了右手。


    伊恩伸出右手和他相握,才發現他遞來了一個黑色的印記,印記入手冰冷,上麵流轉著血絲。


    阿撒托斯說道:“那麽今日交易順利,這是鑰匙,三天內趕到指定地點去,否則你將無法進入罪者之域。”


    伊恩點頭。


    阿撒托斯笑著收迴了手,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書:“如果沒有其他事情的話,請自便。”


    “告辭。”


    離開阿撒托斯的住處後,伊恩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被煽動了啊……全程被他牽著鼻子走,然而就算我處於絕對理智的情況下結果也不會改變,忘了問他‘資格’是怎麽迴事了,莉亞……你選擇踏入白級,是為了我和蕾雅嗎……”


    “嘿,兄弟,你可算迴來了!”就在伊恩心事重重的時候,老遠看到他的傑克便拍打著羽翼飛了過來。


    伊恩看了他一眼,這家夥最近一幅鬼鬼祟祟的樣子,不知道在怕什麽。


    “迴來了。”


    “聽說你和亞莉女神關係已經……是兄弟就分享下心得唄?亞莉女神是不是特別溫柔?”


    提到亞莉,伊恩的心情就有些煩悶,得知了亞莉和莉亞是兩個人之後,他也說不清自己現在究竟對她們懷著怎樣的感情。


    若是亞莉和莉亞相見了,自己該怎麽辦呢?


    他不答,搖了搖頭走向了自己的住處。


    “喂,兄弟,我錯了我錯了,你們是不是鬧矛盾了,那我不說了。對了,前兩天的新聞你看了沒,南邊的某個邪教組織被搗毀了,然後突發了超大的海嘯,若不是神之塔的禁衛軍應對及時,恐怕死傷慘重啊。”


    伊恩駐足:“南邊?斯因克?”


    “好像是這個名字?據說整個城市都毀了,還好人都撤走了,現在正在重建呢,唉,天災真是可怕,有時候我覺得我們太渺小了。”


    伊恩一頓,眼神閃了閃,心道:“雨燕,你做了什麽?”


    “我要去找院長一趟。”


    “唉?院長?那那那我先溜了,我上次去吃飯被他教育了,說我營養不良什麽的,我怕了他了,那你們保重……”


    傑克慌慌張張溜走了,伊恩改變了目的地,去往食堂的半路上看到了暗精靈穀幽蘭---傑克的女朋友。


    穀幽蘭雖然和伊恩相處不來,但她還是叫住了伊恩。


    “喂,你見到傑克了沒?”


    “我不叫喂。”伊恩此刻心情尤為沉重,懶得搭理她。


    穀幽蘭抿了抿嘴跟了過來,不情不願地喊道:“……伊恩同學!”


    “你這是在叫仇人麽?不用那麽大聲我也聽得見。”


    穀幽蘭咬緊了銀牙:“請問有看到傑克嗎?”


    “沒有。”


    伊恩說完快步走向了食堂,穀幽蘭氣的跺了跺腳:“男人都是魔豬蹄子!”


    雖然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但伊恩並不打算過問。


    他來到了食堂,現在是下午,除了葉塵應該沒人在裏麵。


    “葉院長,或者說……葉前輩!”伊恩走進了食堂,自言自語般說道。


    “……你來了。”抱著一簍子菜的葉塵無奈地應了一聲。


    伊恩循著聲音來到了儲物間,看到了葉塵正在把帶著新鮮泥土的蔬菜整齊地摞在上麵。


    “神域裏種的菜還能拿出來的嗎?”伊恩心頭一動問道。


    “神域和外界的疆域,究其根本又有什麽不同呢?說不定我們這個世界也隻是個神域而已。”葉塵控製著懸浮術精確地把菜肴放好,把簍子倒過來拍了拍裏麵的泥土。


    伊恩此刻沒心情探討這種世界哲學,他問道:“雨燕他……”


    葉塵的手頓了頓,將簍子放在了一旁看向了伊恩。


    “大概是死了。”


    伊恩有些無語:“你們不是朋友嗎?”


    葉塵想了想,最後苦笑道:“大概連朋友都算不上。”


    當年發生了什麽伊恩並不知曉,但斯因克的那場海嘯一定是海神的傑作,且沒有傷亡絕對是雨燕送出的消息。


    除了亞莉和舊神的事情,蝕夢那邊的事情也讓人很是頭疼。


    “雨燕雖然陰險,但也算是個正直的人,當初因為你一句話我還警惕了他好久呢。”伊恩無奈道。


    “這是我聽過對他最好的評價了。”葉塵帶著伊恩走出了儲藏室關上了門,路過他身邊的時候瞟了他一眼。


    “咦?”


    葉塵伸出了寬厚的手掌,握住了伊恩的肩膀,伊恩感受到一股力量在查探自己,身體裏的力量本能地將之排擠了出去。


    葉塵並沒有感到開心,而是越發沉重了:“很快,比我當初還快。隻是這樣又能如何呢?對於我們而言強與弱又有何意義呢?”


    “弱者很難在這裏活下去。”


    聞言,他沉默了半晌。


    “罷了,你的人生和我不同。”


    “那蠢鳥暫時沒死,但也離死不遠了,當初海神帶走了我們深愛的她,我和蠢鳥悲痛欲絕……這一切都是他的責任,但我終究還是放下了,但他沒有,追尋她是他唯一的願望,我們不要插手了。”


    伊恩從短短幾句裏聽出了故事的悲涼。


    “你走吧,不要去摻和海神的事情,你還遠遠不夠,記住,千萬不要擅自嚐試踏入白級,千萬不要!”葉塵提起了傷心事,不願再多說下去。他雖然說放下了,然而這又怎麽可能是放下了的模樣呢?


    嘴上說著放下的人,心裏永遠是放不下的。


    既然如此,隻能祈禱雨燕一切順利了。


    “我記住了,我這次來還有件事,我可能要請假一段時間。”


    “多久?”


    “說不準,可能幾個月,也可能幾年。”


    “你已經達到黑級,學院對你的意義不大了,請假的事情我知道了,去吧。”


    “謝謝葉前輩。”


    “唉,什麽前輩,我寧可不要你這個後輩……這條路太難,太難。”


    伊恩離開了,也許是因為再度接觸了海神的事情,看得出葉塵最近非常消極。


    伊恩對此也無能為力,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先找到亞莉和莉亞的消息。


    神之塔範圍內幹擾通訊,電話是無法聯係上亞莉的。


    雖然伊恩每隔幾個小時就會嚐試撥打一次電話,但都無法接通。他隻能告訴了亞莉自己可能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說不清什麽時候能迴來,再拜托沫然繼續保護她,這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了。


    簡單給娜可發了個消息,伊恩便離開了學院,隨後他拿出了一個黝黑的手機撥通了刺玫的電話。


    刺玫很快接聽了。


    伊恩說的很簡短:“刺玫,告訴我這座城你所知道的蝕夢的一切。”


    當日,西都黑暗麵暗流湧動,一夜之間龐大且錯綜複雜的蝕夢主根被搗毀,其內主事者全滅。據聞是一個神秘人果斷出手,沒有給任何人不得反應的機會。


    伊恩睜開眼看向了被自己囚禁在神域裏的穿著長袍的醜惡魚人,他早已失去了行動能力,隻能驚恐地看著神域裏麵轉動的星球。


    “這,這不可能,你是誰?”


    伊恩並沒有隱藏身份,徹夜的殺戮讓他的眼中多了一些冷戾:“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誰。你既然是蝕夢教司,那麽你一定知道一些什麽,你放心說吧,海神的力量無法影響到這裏,就算你全部說出來,你也不會有事的,我保證。”


    “那,那你會放了我嗎?”


    “很遺憾,不能,但我能讓你死的痛快點,至少不會被罪孽一點點吞噬,你的手下的下場你也看到了。”


    迴想起黑霧滿天吞噬血肉的場景,魚人一下子退縮了:“我……我說,我說。”


    “首先告訴我,你們為什麽將亞莉選做目標,關於她你們知道多少?”


    魚人聽到亞莉的名字之後抖了抖:“不,不,那是大主教們的決定,我沒有權限知曉……啊!”


    一條魚人胳膊掉在了地上,伊恩繼續麵無表情地說道。


    “你若是不想要痛快,我也可以讓你生不如死。”


    魚人涕淚並流,它很不解的是,明明才剛踏入黑級,對方一個照麵就能秒殺已經黑級中位的自己,而且最恐怖的還不是這些,剛踏入黑級就有如此規模的神域,且聞所未聞的是神域裏的東西居然是運動的,這才是讓魚人恐懼的根本原因。


    按照它的認知而言,神域裏的一切都是不能運動的,它們隻會順應能量來變化生長,但這一過程更像是瞬間發生的,比如神域裏的一顆種子在一段時間之後會成為一株草,但中間的過程是無法被觀測到的,但這個古怪神域卻顛覆了這一點,黑級下位的神域為何又如此規模?那些運動著的球體究竟是什麽,魚人對這些感到了本能的恐懼,甚至超出了對於它對海神的敬畏和恐懼……它唯一能想到的是,眼前這個人族絕對不是黑級下位。


    “我……我說,她是最好的祭品,隻要能獻祭了她,海神大人的傷勢就能痊愈,屆時……”


    “屆時?”伊恩伸手一點,魚人手臂的動脈便被封住了。


    魚人看著自己腥綠色的血液逐漸止住,鬆了口氣的同時顫抖著說道:“海神大人就能讓大海吞沒所有陸地,成為絕對的主宰。”


    伊恩眉頭微皺,並不輕信他的話,海神如果隻是想要稱霸世界的野心家,實力還遠遠不夠,畢竟雖然大海廣袤,但陸地上的強者和各族的智慧也不容小覷。不過海神自然也可能隱藏自己的真實目的,這些信徒本就是傀儡和工具而已。


    “她的情報你們從何得知?”


    魚人縮了縮脖子,不敢多說。


    “你放心,海神反噬不了你。”


    魚人拚命搖頭:“不,不,不是海神大人,是比海神大人還要恐怖的那個存在……”話語間,他眼神忽然變得呆滯,隨後一瞬間眼中攀上了無盡的恐懼和絕望,伊恩突然察覺到了一股未知的力量竟然從外界不知名的地方入侵自己的神域!


    他眼神凜然,好在他察覺到在自己的神域裏它還不是對手,心念一動下白光將之籠罩,狠狠掐滅。


    魚人冷汗直流地迴過神來:“我,我竟然沒死……”


    伊恩皺眉,隻是探查相關信息就能引來這力量鎖定抹殺嗎?剛才那股力量竟然強悍如斯,如果自己的神域尚未成長起來,那自己恐怕也危險了。


    毫無疑問,這個存在絕對是白級。


    伊恩神色不變。


    “我說過在這裏你什麽都能說。”


    魚人深吸一口氣,沙啞的聲音有些苦澀:“既然如此,我就全盤托出了,還請您給個痛快。”


    “那位大人,是神之塔的人。而叫做亞莉的姑娘的情報,是他告訴我們的。這是我所知道的一切了。”


    伊恩咬緊了牙,怒吼道:“念故!!!”


    手中寒光一閃,給了魚人一個痛快,在這裏海神無法操控罪孽,所以魚人的屍體並不會被吞噬,而是會成為神域的養分,伊恩憤然離開了神域,心中怒極。


    之後伊恩用了一日的時間調查神之塔的事情,可就連神之塔的入口都無從得知,他無奈下隻能放棄了趕往神之塔的想法,畢竟要到罪者之域的入口需要兩天。


    他不再猶豫,趕往了黑色血絲印記指示的位置。


    兩日後,距離入口開啟還有四個小時。


    永夜冰原。


    這裏位於神之國極北,向西數千公裏就能抵達暗精靈駐地,除此之外荒無人煙,永夜的極端惡劣的環境條件使得不到黑級的生靈完全無法深入。伊恩估計這裏的溫度至少是零下60度,入目之處盡然是深藍色堅冰。也不知道為什麽罪者之域的入口會在這裏。


    阿撒托斯並沒有再給伊恩更多的情報,一切都要靠他自己。


    伊恩披著附魔鬥篷,一步步艱難地行走在光滑的堅冰之上,心中滿是擔憂。


    亞莉和莉亞,那邊的他們,都還好嗎?


    這一次自己會去多久?


    一切盡是未知。


    就在伊恩心生躊躇之時,輔助界麵有消息傳來。


    是終南老師。


    消息很簡單,不過能看出跨域通訊技術又有進步了。


    “人安,勿念。”


    伊恩微微一笑,看來他們都還安好,終南老師這一句話給了他不少安慰和動力,就算前麵是森然地獄,他也更添了幾分進入其中的勇氣。


    “吼!!!”


    聽到這一聲足以震碎堅冰的巨吼,伊恩本能地隱藏了起來,難以想象在這種地方竟然有著生靈!


    伊恩非常警惕,沒有貿然散開感知,緊緊憑著肉眼和兩個戒指小心地打量著四周,隨後他看到了終生難忘的一幕。


    一隻翼展超過百米的巨大深藍色生物從天空劃過,霸主般的氣息一覽無餘,它的吐息甚至在這裏的空氣中直接凝結出了深藍色的晶粒,吐息的溫度遠比這裏還低,它的背上赫然是一個巨大的牢籠,裏麵關押著數十個來自不同種族的人,伊恩的知識之戒和強化視覺配合,立即分辨出了他們的種族和等階。


    伊恩暗暗吸了一口涼氣,整個肺部仿佛都被凍住了。


    原因很簡單,上麵的囚犯,哪怕是最弱的一個,也是黑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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