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虞璿正在湖心亭陪著風白羽閑談,忽然空中一道五彩光芒一閃,仿若無物般穿過禁製,停在了虞璿麵前,卻是一枚纖長的梅花簪,上麵五色光華縈繞。


    虞璿伸手取下,內心有些好笑,她上次求齊墨淵幫她洗練了那乾坤五相鐲,一半是為了拉近師徒關係,一半也是因為齊墨淵法力極高,苦力不用白不用;但沒想到,對方不但幫她將這件七階法器洗練過來,甚至連造型也改動了。


    殊知越是複雜的法器,外形越是和功用聯係緊密,流傳下來的煉器之法,也是每一步驟都需要嚴格依從,就是煉器大家,也不能隨心所欲地想將法器練成什麽模樣,就練成什麽模樣。


    虞璿心道,在門中也沒聽說過齊墨淵喜好煉器,想不到他竟然深諳此道。她本來並不在乎一件法器的外形,隻要不是太過奇葩便可,想不到齊墨淵還特意將其改成了女孩兒的首飾,且不說煉器手段,隻這份細巧體貼的心思,也實在讓人挑不出半點。


    風白羽也瞧見了那梅花簪,少陽派乃是器修大派,他眼光也極銳利,笑道:“這件法器倒是品質不凡。”


    虞璿收了這件原乾坤五相鐲,現乾坤五芒簪,笑道:“家師愛護,所以賜下此物防身。風師兄,咱們這就走罷!”


    這幾日,她早就從風白羽那裏問清楚了,原來他也是被一位好友邀來助拳的。清剿北邙山群鬼之役,是以靈霄派和天羅派為主,但這兩派各自背後,分別是清遠門和太元派。


    風白羽那位朋友乃是太元派的墨修緣,入道一百五十年,還在風白羽之前,為人也十分隨和,這次太元派隻有他一人過來,於是邀約了風白羽,卻隻是以私人名義,和門派沒什麽關係。


    雖然風白羽也沒說得太直白,但虞璿也聽了出來,大概是那兩家雖然聯手,但仍然也存在一個競爭的關係,墨修緣那邊人手略少,這才把自家好友拉過來壯聲勢助拳。


    ……


    兩人行到半途,忽然一道金色流光迎麵而來,在前方停下,現出一個鶴氅拂塵的年輕道人身形來,這道人外貌大約三十,麵如滿月,雙目湛然有光,他稽首笑道:“多謝風師弟肯給麵子,這位師妹麵生些,想來就是有‘玉仙子’之號的虞璿虞師妹了吧?”


    風白羽還沒說話,虞璿先噗嗤笑了出來,“墨師兄,這是哪個促狹鬼給小妹取的綽號?真是難聽死了!”


    墨修緣擺手笑道:“我也不知。不過此號雖然俗了些,但形容師妹儀容氣度,倒也不能說他大錯。”他抬手放出了一方前尖後圓的飛梭,化作丈許,宛如小舟。墨修緣道:“這會人已經來了許多,都在烏風坪等候,除了兩派之人,還有不少附驥的門派。清遠門的林霄已經先到了。”


    虞璿聽見林霄的名字,秀眉微微揚了一下,她還記得自己被鍾紫郢拖出去的那次,就是給這林霄助拳。她不禁有些好笑,看來自己就是個幫忙的命,不過,這次這墨修緣和林霄之間,明顯有著利益的衝突,屆時就要見機行事了。


    虞璿並不認為自己給誰幫了一次忙,就從此綁在了一條船上,那也未免太自作多情了些,因此,她這念頭隻一閃,便放了開去,嫻靜地站在一邊,聽墨修緣同風白羽說話。


    墨修緣道:“冥聖徐完也算是個奇人,曆來鬼修因為身軀乃是陰氣凝結,能修成元嬰已經是極限,一遇到天劫,任他道法通玄,也一樣要魂飛魄散。因此世間縱然有鬼修,也隻是借此凝練魂魄,為了轉世後一靈不昧,可以重修。不過這徐完不知煉了什麽法術,據說有把握渡過天劫,我們這才不得不出手幹涉。”


    虞璿聽了一會,覺得還有些不明白,便問道:“世間渡過天劫的元嬰修士多了去,為何單單不允許他渡劫?”墨修緣之前所說也是不錯,雷劫乃是天地間純陽罡氣,最能克製妖魔鬼怪,因此鬼修最怕雷法。


    這次卻是風白羽代為迴答,因墨修緣和她不熟,也不知道她的性情,不好亂開口,風白羽道:“搖光妹子不知道,他若隻是自家逆轉還陽,也沒什麽。但他行的是逆天之事,一旦給他渡劫成功,方圓萬裏,都要變成鬼域,這就擾亂了陰陽之別。否則世上哪裏沒幾個孤魂野鬼,我等修士何必多管?”


    墨修緣笑道:“徐完除了本身凝成元嬰,還煉就了七大□□,每個□□都有金丹頂峰的法力,手下還有十二鬼仙,盡是金丹修為,各自都統率手下鬼修。其實,論起這北邙山的實力,我們隨便哪家,門中派出幾位長輩,都能清掃幹淨。不過世上斷無師長事事躬親,弟子坐享其成的道理,因此,這一戰最重的還是看看大家的能耐,能否將這一件事辦得漂亮了。”


    虞璿笑道:“墨師兄說得不錯,我等本來就是幫師兄你湊個人數來的,到時候跟在後麵搖旗呐喊便是了。”


    墨修緣開懷笑道:“那徐完還煉了好幾件厲害寶物,師妹若是站得太後麵,一時來不及下手,可就被別人搶先了。”


    ……


    烏風坪是一方地勢凸起的平地,左邊便是狹長的子午穀,此時,烏風坪上已經聚集了不少修士。烏風坪正中央坐落著兩座飛宮,一左一右,而飛宮外麵,也有不少修士,三三兩兩。


    墨修緣的飛梭降落時聲勢頗大,隻見一流金光,便進了那左邊的飛宮裏麵,引得外麵修士許多議論。


    墨修緣一走進正殿,此時殿中有四位金丹修士,一對模樣相似的年輕男女率先迎上來,都是金丹修士,麵貌清秀異常,竟然是一對龍鳳胎,兩人雙雙一禮,規規矩矩叫了聲“墨師兄”。


    墨修緣擺了擺手,先向風白羽和虞璿說道:“這是莊不周,莊夢蝶,和我也算是表親。”因墨家乃是太元派中的大族,許多族人都拜入太元派修行,這莊家兄妹的母親,便是墨修緣的一位族姑,隻是血緣略遠罷了。


    他又向莊家兄妹道:“風師兄你們是認識的,這位是洞真派的虞姑娘。”待莊家兄妹見過了禮,又引見了那兩位金丹修士,一個姓張一個姓何,都是天羅派的長老。


    莊家兄妹都還不滿百歲,雙雙結成金丹,在天羅派中極受重視,地位比這兩個長老還要高些。虞璿暗暗問了風白羽,才知道天羅派隻有掌門是元嬰修為,且還未渡過天劫,金丹修士也隻有十幾位,為了北邙山之事,派出四位金丹,其中還包括少掌門,已經算是極為賣力了。


    莊夢蝶有些不滿地道:“表哥,你不在的這一會兒,聽說那邊除了清遠門的林霄真人,又來了昆侖派的何慕蘭仙子,師震剛才又派人來請我們去議事,說來說去,不過是欺負我們人少,想借勢壓人。”此次靈霄、天羅兩派聯手,天羅派隻有這四位金丹,而靈霄派卻派出了六人,為首的師震入道兩百多年,修為已經到了金丹中期,莊家兄妹頗有不如。


    莊不周也道:“我們這邊除了表哥,還有風真人和虞仙子,自然應該他們過來才對。”


    墨修緣笑道:“誰去誰那邊,不過是虛名,有什麽好爭的!風師弟,虞師妹,咱們去見見那兩位同道吧!表弟同張、何兩位長老先去,我們隨後就來。”


    虞璿嫣然笑道:“也好,我也許久不曾見過林道兄了。”風白羽在旁問道:“搖光認得他?”


    虞璿道:“也不熟,隻是從鍾紫郢師兄那裏有過一麵之緣。”說起來,當時林霄十分狼狽,不得不低三下四求人,說是“後必有報”,雖然後來也沒見有什麽聯係,或者都算了鍾紫郢的人情也未可知。


    風白羽點了點頭,道:“紫郢劍的大名我也聽過,正是我輩中人。”


    墨修緣站在他們旁邊,肚裏暗暗發笑,“小風平日說話做事都慢條斯理,生怕丟了風度,原來吃起醋來,照樣不要臉得讓人倒牙。”他和風白羽是多年好友,彼此都深知脾性,風白羽以前也不曾同哪家女子走得近過,外表溫和而實則拒人千裏,別人以為他隻是隨口一問,聽在墨修緣耳裏,那完全是酸氣衝天。


    他低頭想了一想,心道:“朋友一場,等老墨給他抬一抬。”向莊夢蝶使了個眼色,莊夢蝶會意,便主動和虞璿閑話起來。


    墨修緣將風白羽一拉,走到一邊,聲音不大不小,“快二十年不見林霄出來走動,你可知道為何?”


    風白羽不解其意,墨修緣一臉“你知我知”的笑容,道:“他收了個女徒兒,走到哪帶到哪,我打了個照眼,生得和邢媛一模一樣。”


    風白羽笑道:“追思懷人有什麽稀奇的?我看林道友一定沒有你那般心思齷蹉。”


    墨修緣笑道:“專收女徒,心術下流。我這幾年也是沒辦法,族裏人托人的,都來拜師,記名弟子眼看都快滿百了!”輕輕巧巧,又將話題扯了開去。


    墨修緣說話的聲音並不小,虞璿聽見,心想:“大概便是邢媛的遺孤吧!當初我還抱過那女嬰,轉眼二十餘年就過去了。”


    她一分神,說話就慢了些,莊夢蝶在旁問道:“虞師姐,你怎麽了?”


    虞璿笑道:“我隻是忽然覺得,滿眼裏看到的都是這個親戚,那個朋友,似乎人人都能九繞十八彎地扯上關係。”


    莊夢蝶理所當然道:“這有什麽不對麽?一個人修為出色,自然會有人主動結交他,或者是結成道侶,或是族人拜師,或是朋友來往,慢慢的網越結越大,人越來越多,就成了門派,或是家族唄!”她瞟了墨修緣一眼,忽然壓低了聲音,“其實,我和表哥小時候也是有婚約的,不過他似乎對結道侶不感興趣,今後也不一定。”


    虞璿默然,腦子裏隻剩四個金光閃閃的大字飄來蕩去,赫然便是,“裙帶關係”。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團戰的副本細綱其實還沒完全整好,但是本周有榜單任務,為了不上黑名單,隻好先撕逼湊數~~~~(>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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