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真要迴了秦師姐的事兒?”


    一青一白兩道光芒自空中掠過,卻是一男一女兩個修士,男子約有二十四五年紀,道服佩劍;女修則年紀甚小,隻有十五六歲模樣,生得俊俏可喜。


    這對兄妹飛往的方向正是鼎湖島,聽得妹妹頗有些不安的問話,年輕男子嘿然道:“那秦樓月想拉我兄妹當槍使,哪有那麽容易!他們掌門一係內鬥,和我們接天峰的有甚關係?”


    那妹妹驚訝地張開了小嘴,“可是,你以前不是很喜歡秦師姐……”


    年輕男子尷尬地咳了兩聲,打斷道:“小妹,這麽久遠的事兒就不要翻出來了!誰還沒有個年輕沒見識的時候……到了鼎湖島,你不要說話,隻聽著哥哥便是。”


    妹妹心領神會地點頭表示明白,道:“我聽幾位同門說,這位虞師姐美貌更勝秦師姐……”話未說完,又被自家哥哥一頓咳嗽,於是再次點點頭,露出個“我懂”的眼神。


    男子被自家妹妹弄得一臉鬱悶,待到了鼎湖島,隻見禁製彩光閃爍,便高聲喚道:“虞師姐可在?小弟接天峰蔣煜,想要求見虞師姐!”


    他運起真氣反反複複唿喝了十幾聲,便見那禁製一動,一個彩衣婢女閃身出來施禮,“貴客請進,我家娘子在殿上相候。”


    蔣煜答應一聲,便隨著那婢女昂然而入,到了鼎湖宮中,隻見殿上雲煙繚繞,玉榻上端坐著一位素衣綽約的佳人,心知是這鼎湖島主虞璿,便先抱拳行了一禮,道:“小弟蔣煜,見過虞師姐。”又略讓開身子,道:“這是舍妹蔣靈。”


    蔣靈也自乖巧,上前行禮,口稱師姐。待分賓主坐了,虞璿命婢女上茶,蔣煜這才有空仔細打量對方容貌,此時坐得頗近,他便老實不客氣地將對方看了個滿眼,暗自在心中品評一番,這才開口,道:“虞師姐,小弟貿然來訪,實是冒昧。”聽得對方答話,聲清韻美,十分悅耳,立刻又在心裏連連點頭,給這位師姐再加上兩分。


    虞璿哪裏知道,隻不過一刻的功夫,這貌似端方的師弟便在心裏將她評頭論足了個遍,含笑問道:“賢兄妹來訪,必非無因。蔣師弟有何話盡可說來。”


    蔣煜微微一笑,道:“虞師姐是掌門師叔第九個弟子罷?小弟一甲子前便在恩師門下做個記名弟子,論起修道年頭比師姐還要早些,修為卻大大不如,實在慚愧得很。”


    虞璿笑道:“蔣師弟何必過謙,看你真氣醇厚中又有一股活潑圓潤之意,恐怕凝丹也就是這幾年之事了。”


    蔣煜淡淡道:“本門門規,唯有真傳弟子可獨居一處福地,想要獲得真傳弟子之位,有兩種方法。一種便是如虞師姐這般,被真人收做嫡傳門下;另一種則是向同等修為的真傳弟子挑戰,以獲得其位。鍾師去年已經不再收嫡傳弟子,再來接天峰的人也隻能算作記名,因此我們師兄弟若不甘人下,便隻有走第二條路,自家奪得一分機緣。”


    虞璿嫣然一笑,道:“然則蔣師弟是來向我挑戰的麽?”


    她這一笑宛如大地春迴,蔣煜趁機打量,口中卻並不停頓,道:“有人借給我兩件法寶,一件名為魚龍幻光球,最能吸攝飛劍,另一件名為靈焰徹地梭,最能破護身法寶。要我在明年年初大比時向虞師姐挑戰,奪了你的鼎湖島去,為此還許下將我妹子收為門下的諾言。”


    虞璿笑道:“這鼎湖島地方甚小,也沒什麽好的。不過,師弟這話,是有把握在大比之前結丹了,做師姐的便先恭喜你一句。”


    蔣煜接口道:“小弟有把握結丹,卻並無把握勝過師姐,否則今天也不會坐在這裏了。”


    其實虞璿的戰力如何,並未傳得出去,蔣煜更不知道她手中還有兩個堪比金丹級戰力的傀儡;但他卻知道卓輕塵,此人近日法力大進,又得了一頭螭龍相助,在築基期同儕中是個勁敵,雖然蔣煜自認鑄就金丹後也不會輸與卓輕塵,但他思來想去,總覺得對方手裏那頭寵物來得蹊蹺,而卓輕塵新結識的修為高的同門,正是鼎湖島這一處,兩者必有關聯。


    蔣煜是個聰明人,他當年和秦樓月同期入門,還頗有幾分傾慕的意思,但這些年來大家也是越走越遠。何況秦樓月千嬌萬寵,多少有些頤指氣使的勁兒,若是差些的男子也罷了,偏偏蔣煜資質悟性也都不凡,唯獨比秦樓月欠缺了些運氣,內心也不是個能伏低做小的,久而久之,這少年時的幾分心思也就淡了。


    此次秦樓月忽然派人找到他門上,許以厚禮,卻是暗示要他出頭對上虞璿,並且還借給他幾件厲害寶物,又答應無論勝敗,事成後都將其妹收入門下。蔣煜口裏答應了,心裏卻一千個一萬個不以為然,心想:這鼎湖島就在荀少卿的飛星峰旁邊,說不好就涉及到了掌門一係的內部之爭,他自家都是個沒根基的,憑什麽摻合這種事兒?就算那秦樓月再美上一萬倍,也不值得冒著斷送自己的前途的風險去討好。


    不過蔣煜也不好直接拒絕,畢竟秦樓月是真傳弟子,不比他這個沒靠山的,心想不如去親眼看看那鼎湖島的虞璿,最好能惹得荀少卿插手,便和自家沒半點幹係了。


    虞璿噗嗤一笑,道:“這麽說,蔣師弟是向我要東西來的?可惜師姐甚窮,一時手上也沒有堪比那什麽球、什麽梭之類的物事。”


    蔣煜笑道:“不要把小弟說得那樣貪得無厭。不過小弟卻是不信,就算掌門師叔不賜下寶物,荀師兄難道也不幫上一把?”這卻是要試探虞璿到底是不是荀少卿的人。


    虞璿輕描淡寫道:“我修習太乙混元劍經,師尊賜下一套劍丸,卻也足以護身。此外因荀師兄引薦,得以向接天峰的鍾師伯學習劍術。”


    蔣煜頓時在心中狂吼一聲“信息量好大!果然沒有白來!”瞬間精神百倍,道:“原來虞師姐立誌做一位劍仙,這樣倒也真不需什麽法寶外物了!虞師姐幾時來接天峰?小弟洞府雖然簡陋,倒也有些好東西,師姐千萬路過來坐坐。”


    虞璿微笑道:“有空定然前去。”吩咐侍婢換了茶水,左手撐著臉頰,笑問道:“我看蔣師弟法力不俗,要說獲得真傳弟子之位,也不是沒有希望啊?”


    蔣煜苦笑一聲,道:“門中大比二十四年一次,上次我運氣差了些,連輸幾場,隻能望人項背;此次自覺法力大進,偏偏又即將突破。和那些結丹多年、煉就法術神通的師兄比不得,說不好便隻能大比之後,聽天由命,被分配一處甲等洞府了。”


    虞璿聽他訴苦,也覺得這蔣煜確實是運氣差了些,若是放在其他真人門下,他自然能夠列入嫡傳,偏偏鍾真人收徒最嚴,做了他的記名弟子,又不能改投別師,硬生生給耽誤了下來。


    似他這種情形,哪怕成了金丹,也隻是按照門中金丹長老的例,分配一處靈氣頗充裕的洞府,雖然地方也不會小,但是和真傳弟子占據一塊福地相比,所得資源卻要差之甚遠。


    虞璿思索了一會,緩緩開口道:“蔣師弟,你結丹在即,若覺得洞府靈氣不夠濃鬱,不妨同令妹一起來我鼎湖島上修行,恰好我這裏也冷清得很。”


    蔣煜頓時大喜過望,起身一揖,道:“多謝虞師姐。”鍾真人對門下弟子少有過問,而四位金丹師兄也都是獨行,俱沒有招攬同門的意思。他自覺在接天峰沒有什麽出頭的希望,平白耽擱時間,早就想重新找一方靠山了,隻是仍然猶豫不定投哪一派好。掌門一派固然是正統,荀少卿也是驚才絕豔力壓群儕,但其餘幾位真人門下,也有一些極出色的人物,將來這掌門之位必有一番爭端,蔣煜斟酌了許久,但秦樓月這件意外的事兒,反而幫他下定了決心。


    ……


    蔣家兄妹辭了鼎湖島出來,蔣靈一直都乖巧地不曾說話,此時沒有外人,便頑皮起來,笑話哥哥“一定是瞧虞師姐生得美貌,死皮賴臉要住到人家家裏去”。


    蔣煜不以為意,笑道:“你哥哥眼光素來很好,你我現在住的什麽地方?搬過去有何不好?”


    蔣靈刮著臉皮羞他,笑道:“就怕人家過幾日看清了你的真麵目,要把你這登徒子趕出來呢。”


    蔣煜笑道:“決計不會,這位虞師姐心有丘壑,不是久居人下之輩。你且勤勉一些,想法子拜入她門下,可比哥哥我這樣不上不下的強得多。”蔣靈從小生在陸洲城中,前年才進入洞真派,因從小打得基礎牢實,短短三年,已經是煉氣四層的修為,正是擇師的時候。


    蔣靈雖然同哥哥說笑,卻也心中知道這話在理,若是自家兄妹一直在接天峰,也許數十年都沒有出頭之日,而鼎湖島這邊雖然根基尚淺,但卻前途看好。聞言她也收起了玩笑,輕輕“嗯”了一聲,小臉上微露堅毅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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