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玉的精神從這天起便出了問題,她清醒時會痛罵納蘭雪媛和納蘭左,整個綠竹院都迴響著她的罵聲。昏昏沉沉的時候,她有時候會覺得自己還未出嫁,仍是將軍府裏單純備受寵愛的嬌嬌女,有時候會覺得她和納蘭左還在新婚期,口口聲聲地喊著夫君夫君,也有時候會覺得她肚子裏還有一個孩子……


    剛開始,納蘭左經常陪伴在她的身邊,司玉清醒過來之後,便對他又抓又撓,讓納蘭左還她的孩子,昏沉的時候,又對他癡纏黏膩,不讓他去別的地方。


    納蘭左白日要去上朝,晚上迴來還要麵對時常犯病的司玉,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不久便大病了一場,他心裏不是對司玉沒有感情,司玉這樣,他又何嚐好受。納蘭雪媛在他生病的時候,挺著大肚子時時地照顧在他的左右,溫聲細語,關懷備至,時間長了,納蘭左的心就漸漸地被納蘭雪媛所占據,綠竹院也很少再踏入。


    將軍府派人接走了司玉,可是司玉畢竟是出嫁了的女兒,她昏沉犯病的時候哭著鬧著要找納蘭左,所以將軍府沒有辦法,隻好把她又送迴了納蘭府。


    綠竹院成了納蘭府最荒涼的地方,因為裏麵住了一個完全瘋了的司玉,還有她從將軍府帶來的老嬤嬤,冬天了,外麵的雪下的很厚,司玉抱著一個枕頭站在門邊,看著外麵被白雪覆蓋的路麵發著呆。


    “我的好小姐,你沒有穿鞋怎麽能下床呢?”


    嬤嬤給司玉熬完『藥』就看到她赤著腳穿著單薄的衣服站在門邊,外麵的雪還在下,屋裏屋外都很冷,她們屋裏的暖爐已經熄滅了,嬤嬤如果忘記了放碳,司玉自己也是不會放的。


    將『藥』放在桌上,嬤嬤連忙把司玉給帶到了床上,給她蓋上了厚厚的被子,又重新把暖爐點著,關上了屋門。


    “小姐,吃『藥』吧……”


    碗裏的『藥』散發著苦味,這是大夫特意給司玉開的,她當初流產之後身子虧損,需要時常補身體才好。


    “太苦了,嬤嬤,我不想喝……”


    司玉的眼神清明,懷裏的枕頭已經被她放到了一邊,她近日來昏沉的時間越來越多,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現在,她是清醒的,因為清醒,心才會更冰冷。


    “小姐……喝了『藥』身體才會好……”


    “嬤嬤,納蘭雪媛是不是已經生了?”


    嬤嬤端著碗的手抖了抖,裏麵的『藥』灑在被子上,在上麵留下痕跡。


    “她……”


    “嬤嬤,我想聽真話。”


    “生了……”


    司玉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她的頭發淩『亂』,臉『色』也有些發黃,嬤嬤的年紀大了,照顧她其實有些力不從心了,納蘭左這個人,被納蘭雪媛給勾走了魂,她們綠竹院裏的丫鬟婆子居然沒有給她留下一個人。


    “她生了什麽?男孩還是女孩?”


    嬤嬤用另一隻手擦了擦眼角,吸了吸鼻子,聲音有些沙啞,“她生了一個兒子,現在都快兩個月了。”


    “嗬嗬……多好的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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