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前四娘又喝一口涼茶潤潤喉嚨。


    “結婚生孩子又不是咱們女人必選項,你還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


    杜秋燕很驚訝四娘會這麽說,在她的固有認知裏,女人始終要結婚生子的,這是女人的天命。


    “哪有不結婚的女人?”


    “有啊!咱們國家這麽多的女同胞,自然有終生不婚不育的。沒準很多年以後會有很多女性選擇單身。她們經濟獨立她們有自己的事業,她們有自己想做的事,她們不會被家庭束縛。失敗婚姻並不是女性人生的汙點,反而是她們人生下一篇章的契機。


    任何時候都不要想著靠男人改變命運,因為這樣你隻會陷入無窮無盡的痛苦裏。想靠婚姻逆天改命的女人是最可悲的。因為她們把自己當成了待價而沽的商品。


    舊時代女性沒有選擇,她們隻能夠忍受屈辱不幸的婚姻痛苦的活著。現如今我們有了更多的選擇,我們可以自主的決定婚姻了,咱們女人擁有完全不一樣的人生。你並非窮途末路而是你不肯往前看而已,明明在往前幾步便是一條寬敞的羅馬大路,可是你一直固步自封在泥濘的鄉間小路糾結徘徊。”


    杜秋燕道:“你是大學生,又長得好看。你這麽優秀自然沒有這麽多的顧慮。不像我直念到了初中一點生活技能都沒有,現在名聲又臭,我連老家都不敢迴了,那些父老鄉親該如何看我。如果當初我不選擇嫁給肖景乾就好了,沒準我在鄉下找一個老實人嫁了,孩子都能夠滿地跑了。”


    四娘可不認同杜秋燕的觀點。


    “如果當初你留在鄉下,就憑你的性子又怎麽會看上種地的老實農民呢!就算真成了,你會一個勁的埋怨,抱怨男人給不了你想要的生活。其實你長得不差,打扮起來比城裏人都有氣質。現在遍地都是夜校,你完全可以拿起書本再度學習。犯了錯不可怕,隻怕你沒有勇氣麵對自己曾經的錯誤。


    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人不能夠用絕度的好壞來定義。我想一開始的你也不想變成這樣。我能夠猜到你今天抱著跟我同歸於盡的想法找過來的。你把所有的錯都怨恨在我身上,可是你有沒有想過自身的問題。你一直以來追求都是虛無縹緲的東西。一直想著靠別人從未想過靠自己。


    女人如果不自強的話,永遠會陷入被動挨打的境地的。丈夫也好孩子也罷,你首先要做你自己,如果你連自己不自愛的話,是沒有人會愛你的。


    眼下社會大環境越辣越好,南方的沿海城市以後會有極大的發展。你可以試一試靠自己是否能夠活下去。”


    四娘的話震耳發聵讓杜秋燕不禁深思自己的過往。


    杜秋燕問:“我真的能夠找到工作嗎?”


    “隻要你下定決心就能,就拿陽城為例,今年好幾個個體戶辦廠了,咱們國家拿陽城當試點。以後這裏的經濟隻會越發的繁榮,用不了大批的北方的務工人員會南下進廠打工。在這裏賺一個月的工資夠農村賺一年的。”四娘可是一直關注著主流的報刊新聞,經濟的複蘇都是有信號,任何事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這還是杜秋燕第一次心平氣和的跟四娘聊天,她見識淵博什麽事都知道,給她的感覺這個美麗的女人似乎無所不能的。


    杜秋燕問:“你不生氣嗎?”


    “生氣你想拿硫酸潑我嗎?”四娘臉上帶著一抹淺淺的笑意。


    “告訴我,這瓶濃硫酸是誰給你的?”四娘問道。


    杜秋燕有點猶豫要不要說。


    “如果你肯說,我可以在陽城給你找一份糊口的工作。”為了引誘杜秋燕說出事情,四娘直接拋出誘餌。


    杜秋燕心知四娘說的是真的,她確實有這個能力。


    “是保衛處劉幹事的媳婦方妍給的,她認識化工廠的人。也是她建議我潑硫酸能夠毀掉你的臉。這樣最解恨。”


    其實四娘可以掐算出來,但是她就是想聽杜秋燕自己說。


    “我到底哪裏惹到她了,讓她這般的恨我?”


    杜秋燕道:“我不知道你們倆有什麽恩怨,我剛被放出來,部隊那邊讓我盡快返迴原籍。就在我不知道怎麽辦的時候,方妍主動找到了我,還說我會變成這樣都是你害的。我當時也蒙了心,我隨口說要把你的臉毀掉,這樣就不能夠勾引男人。方妍便說她有辦法弄到濃硫酸,但是讓我保證絕對不能說出是她給的。”


    “原來是這樣啊!”四娘聽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她起身從蔡大媽那裏要來了紙筆,直接寫了一個地址還有號碼。


    “這是一家化妝品廠,你跟高廠長說是我介紹你過去的,他會酌情給你安排一個工作,在陽城有了工作你就不用被遣返迴來老家了。”


    杜秋燕接過地址不斷的說謝謝,她萬萬沒想到四娘會以德報怨,非但沒有罵她,反而幫她找到工作。


    “以前的事都過去了,你往前看。你才二十多歲大好年華,人生路還長著呢!”


    杜秋燕眼見著四娘跟蔡大媽揮手告別從容的離開了飯館,她的心裏不是滋味,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清醒了以後才發現自己一起多麽的天真混賬,幸好一切都來得及還沒有到不可挽迴的餘地。


    可能是心情好了,杜秋燕感覺肚子餓了:“大媽,給我來份花甲米粉!”


    “好嘞,姑娘稍等馬上就好。”


    下午是兩節大課,放學四娘騎著腳踏車返迴家屬區,她現將自行車停在院子裏。


    糖葫蘆小跑過來迎接四娘:“媽媽,媽媽,你好想啊!”


    四娘笑著問:“哪裏想了?”


    糖葫蘆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心髒胳膊大腿說:“這裏這裏這裏通通都想!”


    四娘又問:“哥哥姐姐呢?”


    糖葫蘆說:“小鈴鐺正在給咪咪梳妝打扮,哥哥在看小人書,不喜歡我打擾他。媽媽你這要出門嗎?”


    “我有點事出去一趟。”


    糖葫蘆緊跟在四娘身邊:“媽媽,是去建城哥哥家嗎?”


    “不是,你在家乖乖等我。媽媽馬上就迴來。”


    這時張蓮花出門,她身上穿著圍裙開口問:“雨黛,飯馬上就好了,你去哪啊?”


    “娘,我有點事出去一趟。”


    “那你快去快迴,今個我做你最愛吃的菠蘿咕老肉,還有白切雞。今個的蘸水可好吃了。”


    張蓮花招唿糖葫蘆過來。“糖葫蘆,糖葫蘆,到奶奶這裏來,奶奶給你吃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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