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風光正好,陽光和煦,微風漾漾,時天躺在床上,披散開來的脫發如同一朵綻放的黑色蓮花,白淨的臉頰與她側頸處妖毒留下的印記相互映襯,看起來多了幾分妖冶之色。


    了緣已經查看過經羽的情況,山海一掌用力不多,想來當時他也幾人消耗的有些疲乏,所以那一掌隻是為了擾亂大家注意的,經羽的傷勢也還算平靜,隻是心肺多少受了些震蕩,好心休養自然也不成問題。


    了緣站定在時天麵前,看著她蒼白的如同一隻斷線折翼後的風箏,心中不由歎然。


    關於她的身世,她的過往,他越是知曉得多了,越是擔心以後,隻聽著時天嚶嚀了一聲,那胸口的傷處越發的撕裂。


    了緣隻把了脈,隨後從懷中掏出了六角盒子,打開來,那盒子中正是本該給了段也得蠱蟲。


    他上前一步朝著時天頸下一點,時天自然張了口,他抬手便要將那蠱蟲喂入她的口中。


    門口易如柳繡鞋一邁,立時喊道:“大哥,你這是做什麽?”


    了緣未曾迴頭,繼續將蠱蟲往時天口中放去,然後朝著時天頸下又點了一下,隻聽著“咕咚”一聲,那蠱蟲便入了時天喉中,至於那蠱蟲一路往下,自然是去了腹中位置。


    了緣滿意極了,這才轉身看去易如柳,又淡然的朝著旁側的臉盆中淨了收,“妖毒難解,蠱蟲身負使命,自然是為了召喚她出現,隻是這蠱蟲特殊,在誰身上被召喚的人便會護誰,如此倒不如留給她自己,何況妖毒存留血液,蠱蟲拒毒,兩者總有一滅,雖然算不得最好的辦法,但現下已經是非常的好了。”


    了緣用手帕細細的擦著手,這才又看去易如柳,“院中受驚雷之劫,可查清驚雷的來曆?”


    “不曾,隻感覺到是妖物偷生,那妖氣幾乎將這城中覆蓋,總之不能掉以輕心。對了大哥,聽萍兒說,那位山海大人便是所謂的九頭化身,那我們什麽時候將他封印?”


    “怎麽?想遊山玩水去了?”了緣笑著問道,眼神卻又不經意的掃過一側還昏迷著的時天。


    易如柳也是跟著一笑,“想要脫離此處也是一個原因,更重要的是小天兒,她來我們這裏從小到大,怎麽說也是有些感情了,可是人世間的生命短暫非常,我們如果不快些將九頭解決,她若是真的繼承下我們血脈裏要做的事情,隻怕到時候就是她孤獨終老一生了,若是能早些將事情解決,我們也可以放她走了……”


    了緣聽及此話,卻是身體稍顯的僵硬了一些,“要放她走,談何容易啊!隻怕如今的情況比以往想象的要複雜的多……”


    “怎麽說?”易如柳眼眉斂起,擔憂的眼神透著一些疑惑。


    “你先幫小天把外衣換掉吧!血汙浸染,仔細感染傷口,其他的事情,等真的那一日,再做打算。”了緣又拿出佛珠慢條斯理的理了起來,他剛走出一步,粽子便繞著他的腳步而來。


    “好久沒有喂貓兒了,我該去帶它曬曬太陽的。”


    了緣抱起了粽子,然後慢步朝著門外走去。


    易如柳看著了緣拖遝腳步的背影,實在是心頭難言,她總覺得有什麽事情發生了變故,甚至這個時候了緣還並不想告知大家,可是原因他卻不願多話。


    易如柳歎了一聲,上前去看了時天的傷口,找了幹淨衣裳,又替她包紮了傷口,這才安靜的坐在床邊看著她。


    “小家夥啊,你跟著我們倒是受苦了,早先本來是想帶著你去找到九頭,然後聯合一起製服了九頭,至少封印住他,再等他醒過來,那也得過好幾千年了吧!到時候至少也能是我們的後輩去解決這事兒,可如今九頭就在眼前,可是大哥卻突然轉變了態度,若是真的連累你,那倒不如當年就該送你去一處平常人家……”


    易如柳一人念叨著,她往前沉穩的態度,如今倒是有些多慮了。


    時天雖然昏迷中,可是隻有她知道她此刻的處境。


    飛沙走石之中,她身處在大漠中心,身側是一汪清潭,可惜水在沙礫間不斷沉下,她化成一顆石子,看著那水位不斷下降,直至消失,她頭頂著太陽,幾乎要將她整個人曬成菜幹,太陽圓圓的臉像是火球將她的視線吞噬。


    本以為這邊是苦痛的結束,誰知道她眼神一轉,又看著自己身下及腰的水位,她感覺到自己餓根基不斷地漂浮在水下,她看去四周,一朵朵的睡蓮在夜晚時分綻放,她身側有河燈搖搖晃晃飄過,她看到很多人在四處走動,還有人正在跪地許願。


    時天隻感覺自己天南地北的跑著,偶爾在天上飛著,偶爾又在地心隱藏著,也會在人間四處跑動著,不過下一刻便是被人一刀屠宰,連自己的血色往哪個方向流去,她都看的清楚明白。


    她感受著每一處地方她經受的無奈,體會著每一次死去的痛苦和害怕,但是在每次新生時,她都感覺到自己的陌生。


    薄薄一層冷汗在額角滲出,時天隻覺得緊閉著雙眼,眉心緊皺著,終於將悶在心裏的一口氣唿了出來。


    窗外是一兩聲鳥叫,時天微微一動,隻覺得心口一陣疼痛。


    她撐著手坐起來,渾身無力的感覺實在是難受,口幹舌燥間她眼神都有些恍惚。


    “後院的話,其實花花草草還是多弄些的,小家夥平日最喜歡那些花花草草,雖然這雷不尋常,但是有時間來打理,自然要做到更好啊……對了……唉……小家夥你醒了啊!”


    窗外喬老三身形慢慢,將整個人窗戶都遮了大半的感覺,時天看著喬老三,臉上沒什麽對於表情,倒是看著喬老三一臉的歡喜,直接把身邊的易如練給推去了一邊。


    之前柳如煙被妖鼠附身,倒是惹的一眾妖鼠四散逃開,好在易如柳早前將她附身的妖鼠給趕了出去,見著喬老三著急著去看時天,她自然也沒多說,隻退了幾步離開了。


    陸萍兒在院中正擺著三兩細篩的藥材曬一曬,聽著喬老三的話,連忙仰頭看來,“三哥,你說小天醒了?”


    喬老三朝著院中揚眉點頭,便直接翻窗而入。


    “怎麽樣?心口兒疼吧!”


    時天頓了一下,撅嘴點頭,“疼。”


    “我看你呀,就是看上經羽那小子了,明知道人家前世為人時是劍王,如今也是渡靈人轉世曆劫,他又在覺醒期,怎麽算也是有些本事的,偏偏你個不自量力的家夥,明擺著心口有傷,還逞強去救人,我猜啊,那小子這會兒正在心裏罵你呢!明明人家自己能躲開的,因為你的莽撞,還替你挨了一掌……”


    時天臉色沉沉,很是悻悻的問道:“他現在怎麽樣了?”


    “一時半會兒死不了,倒是你,山海那個死老頭,真的是下手重啊!他是活了千年,千年都沒剪指甲了吧!好在是如柳給你清理的傷口,不然啊,隻怕你那細皮嫩肉,可別被他指甲的汙垢給感染了!”


    時天本來有些擔心的,倒是聽著喬老三幾句話一說,倒是埋頭笑了起來。


    “笑什麽啊,本來就是,山海老頭還想把你帶走,占用你的身體,彌補他九個身子隻有一雙腳的缺陷,我看啊,就是扯淡!”喬老三撅著嘴,胡須飛飛,對於山海頗有不滿。


    時天又是淡笑一下,“他的缺陷豈止這一處啊,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好看的,反正,就是個怪物……”


    背後的壞話又如何,反正嘴上爽了就是。


    時天慘白著一張臉,卻是笑的淡然。


    陸萍兒進門,倒是沒看見她胸口滲血,卻是想起月事的問題了,連忙喊道:“三哥,院中的陳設還是你來擺吧!我笨手笨腳的,小天兒醒了,我想和她多說說話。”


    “哎呀,你個小妮子也來跟我搶,罷了,來吧!”


    “三哥,早前不知道是誰總是一副嫌棄小天的樣子,現在也不知道是誰,整天把人家護著呢!”陸萍兒也不由得取笑著喬老三來,喬老三也是無話,隻得擺擺手,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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