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天縮縮脖子,生怕易如柳再說,又是一指頭頂著她額頭,見著易如柳有些不順心似的,轉去一側,看著那簌簌下起的雪,她這才稍稍緩下心來。


    “說來這院裏的姑娘,我倒是好奇了,那紅玉前些日子不是說被什麽公子爺給看上了,要來贖她身的嗎?


    這幾日怎麽沒見她再提了?”


    “你還曉得關心人家呀!人家可是把你當成情敵一般的防著呢!


    行了,我且不同你說了,無事就好好聯係,等到來春,還不知道會不會又出些什麽岔子呢!”


    易如柳這話是擔心以後,可是在時天看來,卻更像是算卦的在道明天機。


    雖然時天如此感慨,可其實她才是真的快成為算卦的了。


    因為她那一日剛提過了紅玉黑未被贖身的事情,第二日紅玉便被人帶走了。


    聽說來的公子也是一表人才。


    時天是怕自己再去給人擾事,所以才沒去看的。


    雖然她與紅玉不小心有了過節,可是到底背景像似,她也是不忍心多幹擾。


    紅玉又在院子裏待了兩日,這才遠走了。


    至於是不是真的運走高飛,去過幸福生活,時天是不敢保證了,不過她還是祝福人家的。


    又是這般過了大半個月。


    那雪色倒是茫茫著有些減弱了。


    喬老三的酒是早就喝的幹淨了。


    不過聽說那酒坊每日開著門,不過為了集雪,好用那新雪釀酒。


    若是賣的陳酒,那可得晚些時間去打,不若沒人搭理。


    興許是那家酒坊的生意太好,才慣成了這個模樣,不過時天也懶得多問。


    隻是用過午飯後,才去了街上逛逛。


    雪色漸漸弱了,沒有之前的鵝毛飄飄,倒是隱約可見地麵濕潤著。


    前幾日出來,那街上的小販也不過寥寥,今日倒是多了起來。


    時天手背去背後,很是輕鬆的看著街道兩邊賣著的物什,倒是一臉新鮮。


    分明這幾年來,她來這街上的時間也不少了,可偏偏她還是這般的好奇。


    挑選了幾朵珠花,她這才興致衝衝的朝著酒坊方向去了。


    剛到了酒坊門口,時天拿出了酒葫蘆正要問那賣家,就聽著“噠噠噠”的馬蹄聲在街上響了起來。


    那馬蹄聲急躁的很。


    時天朝著街上望去,隻見著從城門方向,一匹棕毛駿馬朝著她這側駛來。


    上邊騎著個男人,一副文弱書生模樣,揚鞭卻是絲毫不猶豫。


    眼神中多有些著急。


    男子前邊,還橫搭著一個女子。


    垂躺在馬上,整個人如同一片即將要飄落下來的枯黃柳葉一般。


    那男子飛馳而過,從時天眼前劃過。


    “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時天倒是沒說話,隻見著身後來了兩位老伯,也是來打酒的。


    一邊看著那遠奔而去的背影,一邊朝著酒坊裏走著。


    時天也是多看了那邊背影兩眼,不過那人和馬很快消失無蹤了。


    “老吳啊,二兩高粱,要陳酒啊!”


    “一樣一樣……”


    那兩老伯倒是不在乎時天比他們來的早。


    隻當自己家一般,先把自己要的東西吆喝出來。


    那賣酒的老吳倒是正往發酵的大缸子下添柴火。


    抬頭看著麵前的幾人。


    有些不耐。


    “前兩天就說了,最近沒酒,我的酒啊全被府衙的人買走了,陳釀新壇都沒有。”


    “這我昨天看還有好多人候在這兒呢!


    怎麽說沒就沒了?”


    一位老伯問道。


    “就是昨天上午賣完的,下午沒有了酒,可不就排著長隊了嗎?”


    老吳用鉤火棍扒拉了一下,解釋著。


    “真是掃興……”


    “你們去前邊的酒莊問問吧!”


    老吳指著路,那兩人便走開了。


    時天卻是奇怪。


    “老板,這府衙有沒有說,買這麽多酒,他們是打算做什麽嗎?”


    老吳看著那大缸子上冒著“噗噗”的煙氣,裏邊的糧食已經開始散發出一些香氣。


    他看了一眼時天。


    將胡子上的灰塵抖了抖。


    “沒說!不過我好像聽著有小差說是要去祭拜一下什麽,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這做生意,哪管那麽多的事情啊!


    我的酒賣出去了,那就是好事……”


    時天倒是點頭肯定這話。


    不過到底是心中有些奇怪這府衙辦事的理由。


    她皺眉,又去了前邊的酒坊,打了滿葫蘆的酒,這才先迴去了蘭香院。


    時天到了蘭香院門口,本來是打算入後門,先把酒給了老三,再到前院問問易如柳關於府衙的事情的。


    誰知道剛到了這蘭香院正門不遠處,便見著一堆人圍著。


    時天墊腳朝裏看著,也不知道什麽情況。


    “小家夥……”


    她正疑惑,便見著喬老三再左側一處招唿著她。


    時天提著酒葫蘆上前去。


    “老三,這什麽情況啊?”


    喬老三也不著急說明,先是接過了酒,開了蓋子一嗅。


    “嗯?這酒不對味啊!”


    “那家沒有酒了嘛!你快說到底怎麽一迴事吧?”


    喬老三很是不滿足的蓋好蓋子,然後將葫蘆一邊往腰上係著,一邊迴道:“記得紅玉吧!”


    時天的眼神又朝裏打量了一下。


    “記得,不是說被人贖身後,跟著位王孫公子走了嗎?


    有什麽問題嗎?”


    “嘿,還真就有問題了。”


    喬老三係好了葫蘆,在那葫蘆上一拍。


    “剛剛這姑娘被人送來,已經奄奄一息了,這會兒你的如柳姐姐正著急著呢!”


    喬老三說著,倒是朝著那人群中挑著眉。


    “奄奄一息?她離開時不是聽說很歡喜的嗎?


    那公子哥說是人品樣貌地位都不錯,怎麽可能突然就奄奄一息了?”


    “對啊,可不就成了怪事了嗎?”


    “那誰送她迴來的?”


    時天還是奇怪,卻是想不到任何的理由。


    “就是那個公子哥!”


    “那他人呢,趕緊問問他出什麽事情了啊?”


    那人群中還在嘰嘰喳喳討論著,喬老三卻是歎了一聲。


    “不知道是太勞累還是怎麽的,送來紅玉,他也直接倒下了。


    這會兒他們正在裏邊施針急救呢!”


    時天這才算是明了了一些事情,可是她看著那人群圍著,又看著喬老三。


    “不是,他們都在幫忙,你怎麽出來了呢?”


    “我是出來看看有沒有跟著他們的可疑人物,這不可疑人物沒發現,倒是遇上你這個問題精。


    全是問題,誰想和你一起待著啊……”


    說著喬老三悶悶的走開了。


    時天也是無奈,隻得搖頭跟著他一起先迴了後院。


    易如柳早就讓人把兩個在死亡邊緣掙紮的人轉移到了後院的房間。


    此時那前院圍著的人,不過就是討論著剛剛出現有人墜馬的事情而已。


    時天跟著喬老三進了屋子。


    隻見著了緣正在收著針布。


    見著兩人進門,又轉身去了一側淨手。


    “此次事情非同小可,想必我們距離出動的時間不會太久。”


    了緣一邊用著細白的手布擦著手,一邊沉沉的說道。


    易如柳站在一側,細眉明眸。


    “大哥,你看他們像是被邪祟附身嗎?”


    陸萍兒本坐在一側,也是拍著桌子起身。


    “對啊,若真是什麽邪祟,一些要讓小天兒替我們好好去教訓一番。”


    時天本來邁步準備去到那榻上躺著的兩人身邊去看看的,結果突然聽到這一句。


    頓時一僵。


    “萍兒姐姐,你們這麽厲害,幹嘛還得讓我出頭啊?”


    段也卻是環胸抱臂走過來。


    “非也,這不是什麽出頭,是對你的考驗啊!”


    這樣的考驗,不要可不可以啊!


    時天在心裏拒絕著。


    了緣卻是緩聲道:“和鬼魅邪祟無關。”


    時天還在不樂意中,聽著這話,頓時心安了一般。


    “那,是什麽會讓人變成這個樣子啊?”


    “超脫凡人的惡妖,或者能通人心的心魔。”


    了緣淡然迴答。


    要是什麽鬼怪,那怕是還要好處理些吧!


    時天隻覺得自己此次怕是有的受了。


    不過眼下她倒是隻想著多看看那二人一番,於是自己走去了榻前。


    還沒等看看那公子哥的模樣,卻是聽著“喵嗚”一聲喚起。


    而後便見著粽子一臉滿足的蹲坐在了那公子哥的腹部位置。


    還不斷的晃著腦袋,鼻子稍稍的動著,似乎是聞著什麽味道。


    粽子倒是很享受的待在那公子哥身邊,時天卻看著那公子哥,越看越覺得熟悉。


    這不是就是剛剛打酒時候,看到的其在馬上飛馳的人嗎?


    所以那個被他橫放在馬上的人,就是紅玉?


    她轉身看去易如柳。


    “如柳姐姐,他們可是騎馬迴來的?”


    “不錯。”


    “我在街上有看見他們,不過當時這位公子哥,看著狀態還不錯啊!”


    “一切且等他們醒來再說吧!


    現在我們猜測也隻是無用,到底出了什麽事情還是要直接問他們的。”


    屋中幾人紛紛點頭,這才都離開了。


    時天跟著易如柳身邊,倒是詢問起酒坊的事情來了。


    “今日去替老三打酒,酒坊的老板說府衙將他的酒全買了去,隻說是要祭拜什麽人,如柳姐姐可知道府衙近來的行動?”


    易如柳微微垂眸。


    屋外是陰沉的天,小雪無聲落下,沾潤了頭發。


    “倒是不曾聽聞,不過我會讓人去打聽一番的。


    你倒是疑神疑鬼的些,如今找不到九頭,雖然暫時未有事情發生,可是到底心有不安。


    如果這次紅玉的事情與九頭有關,隻怕你們又要動身了。”


    易如柳眼中滿是豔羨,卻又夾雜無奈。


    時天也聽出了這話裏的意思。


    “我們?如柳姐姐不去嗎?”


    “情報很重要,整個蘭香院都需要我來運轉。


    從我建立蘭香院開始,我離開的時間屈指可數。


    去經家也不過因為近一些,院中多有人照顧,不若我怕是連經家都不去的。


    你們若是能早早結束了這番事業,我就將這院子關門大吉,然後一個人浪跡天涯,多好。”


    時天倒是沒接話。


    她倒是沒什麽遠大理想。


    自然也從不了解幾位姐姐哥哥的想法。


    她知道他們身負重任,自以為該是樂意的。


    如此看來,不過是一顆責任心支撐著。


    “我去前院看看,那些看客啊,早早打發掉才好……”


    易如柳說著便走開了。


    那一抹清雅絕麗的背影,莫名在她心上刺了一下。


    若是能早些找到九頭,應該就能讓大家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此時大家都各自去了各自的房間,時天卻是折迴了步子。


    去了了緣的房間。


    木魚聲一聲一聲傳來。


    那經文輕誦,時天心裏多少還是佩服了緣的。


    幾十年如一日,稍微有時間他就是在誦讀經文。


    她站在門口,遲遲未進門。


    “有什麽事情?”


    了緣卻是手上動作不停,口中的經文卻是停了。


    那“波波”的木魚聲,倒是有些讓人靜心。


    時天這才抿唇邁過了門檻。


    “老大,咱們不是要找那個什麽九頭嗎,那它既然轉為凡人,可有什麽特別的印記留下?”


    “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了?”


    時天撅著嘴,然後在一側的桌邊坐下。


    “就是突然好奇了。而且這麽久了,萬一那個九頭出來禍害人間,讓我們措手不及,那之前的練習不就白費了嗎?


    而且早點找個這個九頭,大家就不用整日這個緊繃著啊!


    我就想問問有沒有什麽可以尋到它的線索。”


    時天說著,手上攪弄著腰間的帶子。


    了緣將木魚槌放好,又才起身看向她。


    “有倒是有,不過……”


    “不過什麽?”


    “要找到渡靈人,借用他的能力找到九頭。”


    “哦,那渡靈人……等一下,渡靈人?經羽不就是渡靈人嗎?”


    “不錯。你要去找他?再和經家扯上關係?”


    了緣倒是一副很明白時天的樣子。


    兩個問題一出,立馬就讓時天無言了。


    “那還是當我沒問吧!”


    說著,時天便又出去了。


    那個奇怪的少爺,整日別扭的很。


    去找他幫忙,那還不如自己慢慢找呢!


    說不定這次紅玉的事情就是個線索呢。


    時天倒是很會安慰自己,於是這事兒也真就如此不了了之了。


    說來紅玉的事情,也真是奇怪了。


    這日已經是整整第三日了,才聽著兩人躺著的屋子裏傳來了一聲咳嗽。


    陸萍兒近日照看著她們,便連忙查看了一番。


    一會兒便叫著了緣他們都了屋中。


    時天到時,陸萍兒正在窗邊給紅玉喂藥。


    那公子哥下了床,坐在一側的圓桌旁,一臉泛白的苦澀麵相。


    了緣數著佛珠未語。


    段也則是站在床榻一側,喬老三倒是站定在門口不遠處。


    時天進門,自然也不多問候誰了,直接撞了撞喬老三的肩膀。


    “怎麽樣啊?問出什麽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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