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他睜開雙眼,沉聲的吩咐:「遣人探出一百裏開外。」


    聶弘新應了一聲是,轉身退下。


    三日後補給的糧草才到,押糧的官員進賬拜見魏城,遞交糧草清單。


    魏城端坐案後,接過清單詳看。


    看過之後他合上清單,看向跪在案前的人。是負責本次糧草供給的押糧官。


    身上的官服是青色的,前胸後背繡的都是溪敕的圖案。


    是個七品的文官,應該是某一縣的知縣。


    生的倒也白淨,一張臉圓滾滾的,一看就知道平日是個養尊處優的人。


    「糧草為何遲了一日?」


    這知縣姓孫,正經科甲出身,心裏向來不大瞧得上武將,嫌棄他們粗魯,沒文化,空有一身蠻力而已。


    但是這會兒在魏城淩厲目光的注視下,他也不知怎麽,隻覺心中一寒,手腳都忍不住的開始發起顫來。


    忙解釋:「前幾日下了一場大雪,路上結了冰,打滑,車馬難行,所以這才遲了一日。還請元帥恕罪。」


    魏城此次領軍出征西北,仁宣帝下旨封他為平西大元帥,一應西北百官全都要聽他節製號令。可謂是權勢巨大。


    「恕罪?」


    魏城的聲音比屋簷下掛著的冰淩子還要冷,「若人人做錯了事都像你這樣說一聲恕罪就沒事了,那往後本帥還要怎麽調度三軍?」


    孫知縣一聽這話,心裏就湧上一股不好的預感來。


    慌忙抬起頭去看魏城。就見魏城伸手自簽筒裏麵拿了一根簽令出來往地上一擲,冷聲的吩咐著:「來人,將他推出去砍了。」


    魏城這句話一說出來,不但孫知縣震驚了,連聶弘新也震驚了。


    忙上前一步,勸說著:「元帥,您……」


    隻是他勸說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就已經被魏城抬手給製止住了。


    一眼瞥過來,麵上神情雖然還是平靜的,但目光卻極冷峻:「有勸說者,一同處置。」


    聶弘新知道他向來就是個說到做到的人,當下心中一凜,垂手沉默的退至一旁。


    孫知縣卻叫了起來。


    「我可是朝廷七品命官,即便有罪,也要移交刑部審查,得皇上親筆禦批才能定罪,你怎麽能私自給我定罪?還要殺了我。你沒有這個權利!」


    魏城冷冷的看他一眼,壓根就不想跟他廢話,直接喝令站在外麵的士兵將孫知縣拖出去。


    性命危在旦夕,孫知縣見恐嚇無用,立刻開始求饒起來。


    「糧草隻是遲了一日送達而已。而且也是因為雪天路滑難行的緣故,並非我故意拖延,還請元帥饒恕我這一次,下官下次再也不敢了。一定準時將糧草送到。」


    「說定的糧草要在某日送達就在某日,非但遲一日,就是遲一刻也不行。若不然,貽誤了戰機誰來負責?是我,是你,還是這二十萬的將士?」


    說到這裏,魏城的聲音又冷了下來:「本帥不看過程,隻看結果。拉下去!讓所有的將士都過來看行刑過程,教所有人知道,不遵本帥的軍令,就隻有這一個下場。」


    兩名士兵齊齊的應了一聲是,不顧孫知縣的掙紮和叫喊,走過來一邊一個按住他的胳膊,將他推搡了出去。


    魏城又叫旁邊站著的侍衛磨墨,鋪開一張雪白的宣紙,提筆寫信。


    等信寫好之後,他折疊好放進信封裏麵,用漆封好口,交給聶弘新。


    「遣人加急送給陝甘總督。」


    西北大軍的糧草要陝甘總督調度,現在魏城陣前殺了此次的押糧官,一來肯定要隻會陝甘總督一聲,二來也是告誡他,下次不可再遲誤他的糧草。


    聶弘新應了一聲是,雙手恭敬的接過信來。


    不過想了想,他還是忍不住擔心的問道:「元帥,孫知縣畢竟是朝廷命官,您這樣未經朝廷允許就殺了他,迴去之後皇上會不會怪罪您?」


    私殺朝廷命官,這可是大罪。要是皇上當真怪罪下來,免除官職都是輕的……


    魏城伸手按了按眉心,語聲淡淡的:「你知道大軍駐紮在此,一日所需糧草要耗費多少?傾全國之力來打這場仗,國庫的那些銀子都不夠這樣耗下去。若西北的戰事一直這樣拖著不能解決,我們就是罪人,皇上才會怪罪我們。與此相比,殺一個知縣算什麽?」


    而且殺孫知縣,也是殺雞儆猴的意思。這樣往後就沒有人再敢延誤大軍的糧草了,他才好放手主動出擊,剿滅所有叛軍。


    陝甘總督接到他的信,還有隨行士兵一並送來的孫知縣的屍首,隻氣的暴跳如雷。立刻就寫了一封章奏遣人八百裏加急送往京城,痛陳魏城囂張跋扈,目無王法,私自就敢斬殺朝廷命官。甚至還說叛軍一直未能平叛,其實是魏城在養寇自重,意圖不軌。


    但凡做皇帝的人,某種程度上可以忍受臣子貪,臣子無能,但絕對不能容忍臣子心懷不軌。


    哪怕這個人曾經協助過他登上皇位,他也不可能全身心的對他信任。


    而且西北的戰事,目前來看確實沒有一點實質性的推進。


    仁宣帝待要下旨召迴魏城,但是現在朝中又確實挑不出比魏城更適合在西北作戰的將領人選……


    就叫了幾個心腹的臣子到禦書房商議。哪曉得就連一向看魏城不慣的宰相張博延這次都在說,若魏城都不能平叛西北叛軍,朝中再無人可以。


    至於陝甘總督說他養寇自重,意圖不軌的話,也隻是一麵之詞,不可盡信。還是再等一等,看西北戰事近期可有什麽變動。不過皇上可以下一道旨意,催促魏城盡快主動出擊叛軍。


    仁宣帝深以為然,立刻就擬了一道聖旨,遣人加急送往西北。


    不過這道聖旨送出去還不上二十天,西北就有戰報到,說是西北大捷,叛軍已被悉數消滅,大軍不日即將啟程迴京。


    算算日子,仁宣帝的這道旨意很有可能還在路上。至少大捷的戰報發出來的時候,魏城是肯定沒有接到這道聖旨的。


    仁宣帝覺得顏麵盡失,立刻叫人擬旨罵了陝甘總督一頓,言其居心叵測。又說他竟敢妄議軍事,差點兒貽誤戰機,實乃罪人。著撤去陝西總督一職,連降兩級,打發到鬆江做了個知府。


    京城寒冷,一入冬之後風刮在臉上就跟刀子割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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