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灑下,作為黑暗中夜的唯一光源,百裏守約宅院的地麵上鋪開了幾處明亮的所在。


    院子並不大,但正像宅子外麵的石獅子與牌匾一般,作為鎮守長城的大將,百裏守約該有的東西絕不會少。即使他不要,有一些人仍然要替他去準備。


    由此,宅院內有著許多房間,包括廚房,包括茅廁,以及主人的房間,客人的房間等等。再加上一個不大卻也不小的院子,這些都是蠻族的地龍騎士們需要去搜索的所在。


    蠻族在長城中的探子可以探得百裏守約居住的宅院的大致方位,但有關於百裏守約居住在宅院裏麵的哪個房間這一點,他就不知道了。


    不過,找到也簡單,僅僅隻是需要付出一些時間而已。


    小隊的隊長比劃了下手勢,連同他在內,三十個人的小隊已經被分成了三支隊伍。一支隊伍向著左邊,負責搜索左邊的那一排屋子,一支隊伍向右,搜索右邊的屋子,最後一支則朝中間進行搜索,並負責照應左右的兩支隊伍。


    不是小隊長小心謹慎過了頭,是他深深的知道百裏守約的恐怖之處,做再多的考慮,準備都是沒有錯的。


    在進宅院之前他已經下過命令,無論誰發現百裏守約居住的房間,都不能夠動手,必須聚集所有的力量展開突襲!


    可,小隊隊長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在穿過院落,還未去到那些屋子前麵的時候,卻發現了一個人。


    看身形,準確點來說,應該是一個少年。


    他是誰?為什麽在這裏?跟百裏守約是什麽樣的關係?


    這些問題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得讓他盡快死去。


    小隊長身邊的一名騎士獰笑著,手臂朝前甩動,一枚由野獸牙齒雕琢而成的暗器已然朝著少年的咽喉飛去。


    快,且準。


    幾乎是在視野中出現少年的輪廓之時,這名地龍騎士已經下意識的出手,沒有任何的遲疑。


    這嫻熟的動作,仿若進行了幾千上百次的演練一般。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少年咽喉間洞穿出的剔透小洞,噴濺出的血液,以及那鮮豔血紅在半空中散放的美麗場景。


    在過去,如此場景在他的那一些或人,或野獸的獵物上已經發生了無數次,這一次相信也不會例外。


    有風。


    秋天是個適合出遊的季節,既不冷,也不熱。


    可因為風中的肅殺,這又是個適合殺人的季節。畢竟萬物凋零,人又怎麽能夠超脫於萬物之外?


    秋風煞人秋殺人。


    百裏玄策臉上格外的冷酷,有種難言的冰冷,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顯得危險至極。


    明明個子不高,身形又有些單薄,可隱約間,像是一隻蘇醒的猛獸正在舔舐爪牙,盯著越近的獵物。


    是啊,作為歸陵最年輕的殺手,百裏玄策靠的絕對不是他師傅的身份,而是一刀刀,一條條人命疊成的一條上山道路。


    他善於殺戮,精於殺戮,所有與殺戮有關的技藝,他全部精熟掌握。隻因,從小時候與母親的分離,哥哥的分離,讓他明白想要保護些東西,總需要讓有些威脅徹底的灰飛煙滅。


    不管是人,是物,亦或者其它什麽東西。


    有風,秋風迎麵吹來。


    院落中種植的樹木枝葉搖晃,沙沙作響,在月光下樹影婆娑。


    床榻上的百裏守約睡得深沉,蓋著一張薄被的胸膛有規律的起伏著。


    迎著百裏玄策吹來的風中夾帶著幾片隨之起舞的落葉,正飛速掠過,即將墜落塵埃。他伸手,食指與中指並攏,夾住了其中的一片。


    這片葉子已經出現了枯死的痕跡,大片的黃褐色與綠色相互存在著。生與死,這漫長的輪迴在一片小小的葉子上表現得如此清楚,甚至還可以看見那些蔓延的脈絡上帶著一絲最後殘餘的生命氣息。


    百裏玄策在看,在那枚牙齒形狀的暗器朝他飛來得時候。


    他是如此的專注,如此的肆無忌憚,沒有一點防備,正如那懵懂無知的少年一般。


    然後,樹葉自他的指間溜走,從流動的風中逆流而上,帶出了一道不可見的軌跡。


    他師傅說過,任何東西,隻要速度足夠快,那麽一定可以成為殺人的兇器。


    絲線如此,筷子如此,樹葉也如此。


    隻要你想殺人,並堅持的貫徹下去,經過長久的磨煉,一樣再不起眼的玩意兒,終會成為貫徹信念後的武器。


    殺手,本就是在任何不可能之中創造出可能。隻有想象不到,沒有做不到。


    於這一瞬間,左右兩支隊伍中的地龍騎士們腳步一頓,齊齊轉頭,看向百裏玄策的方向。


    眼中之前的輕視,滿不在乎,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的是一種驚疑,遇到強敵時的凝重。


    是了,此刻的百裏玄策,在他們的感知,那超人的第六感之中,是一隻給他們帶來巨大陰影的兇獸。


    甚至有些喘不過氣。


    超人的第六感還告訴他們,無論怎麽做都是錯,所有的反應,最終指向的都是一個結果——死亡。


    無處不在的惡意,正瘋狂的擠壓向他們,每時每刻自心神上劃割而過,使他們心神緊繃,無時無刻不在消耗著巨大的精力。


    但他,那個少年,僅僅隻是站在那裏啊…


    小隊隊長張了張嘴,觸摸著腰間彎刀刀把的手遲遲沒有抽刀出鞘,額頭一滴汗珠滾落,清楚無比的在他的臉頰上流下一道自上而下的溫熱痕跡。


    他的眼中出現不一樣的色彩,在他身前不遠處的位置。


    原來這是那一名地龍騎士看得已經深刻銘記,深知變化的色彩。


    葉片沒進地龍騎士的咽喉,高速的旋轉下,皮膚,血管,包括氣管,全部都在原本柔韌無比的葉片下被破開。


    一道小小,乍看之下還能看出葉片大小的血痕出現在地龍騎士的咽喉間。


    淺淺的,有血液迫不及待的顯露出自己的形跡,僅僅隻是讓血痕變得更濃厚一點。


    緊接著,快速奔湧的血液,從那道小小的血痕處激蕩,化成紅色的氣霧噴濺。


    風帶著幾片樹葉經過,穿過血霧,葉片上染了好看的紅色。


    在地上,被切成兩半,切口光滑無比的牙齒形狀的暗器躺著。它沒有等到敵人的血液,卻等到了帶著主人血液的樹葉朝著這個方向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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