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多個人被天空中突然落下的短矛刺殺,沒有反應,直接斃命的那一種,讓正在進攻的蠻荒異族戰士心中一寒。


    倒不是說他們在害怕,而是因為想不通,明明視野當中,在城頭的那些長城衛士投擲下來的有落石,有滾木,有燒得滾燙的金汁,還有箭矢,唯獨沒有看見投擲短矛的。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一名強壯,赤裸著上身,胸膛勾畫著奇特線條的蠻荒戰士抬起頭來,耐心的在等待著。


    他的背後背負著五支骨矛,除卻剛剛投擲出去的一支,手中的這一支,他還可以用骨矛去擲殺六個人。


    剛剛擲出去的那一支,應該是殺死人了,他對此充滿自信。


    對於他這種獵手來說,隻要骨矛在手,麵對著再兇猛的野獸都可以有一戰之力。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城頭的長城衛士,甚至他們要比兇獸還好獵殺一點。


    即使他們有著鎧甲的保護,可隻要抓準時機,找到對方的弱點,再一擊斃命,如此簡單而已。況且他手中的骨矛,都是以兇獸的骨骼與牙齒去製造出來的,銳利十足,若不是因為不能夠保證在穿透鎧甲之後還可以殺死敵人,他必然不會費力去尋找長城衛士的弱點。


    “噗嗤。”


    耳邊傳來鮮血的噴濺聲,他半邊的臉頰濺滿了鮮血,滾燙的,自臉頰向下淌流。


    血液在皮膚上滾落的痕跡,他感受得極清楚。


    他沒有動,沒有去管身旁究竟是誰倒下了,右臂的肌肉鼓蕩起來,貫注全身的力量。


    捕捉到了,他捕捉到了。


    抬手,朝著城頭方向,那短矛飛起,又落下的軌跡初始之地,將骨矛狠狠的擲出。


    伴隨著怒吼:“喝!”


    他對自己有信心,心中充斥著捕獵成功的喜悅,隻是略有一些遺憾,沒有親眼看到獵取到的獵物,對於如他一般的獵人來說,實在是一種遺憾。


    “不,怎麽可能?”他的眼睛瞪大了,瞳孔緊縮成為一團,其中倒映出一道下落的光彩。


    “噗嗤。”


    短矛穿透他的脖頸,從咽喉處穿入,矛尖帶著鮮血,從後頸骨旁邊穿出。


    汨汨的鮮血源源不斷的從前後兩個通透的大洞當中冒出來,這名積年的蠻荒老獵人,張開嘴,卻沒有能夠發出聲音,隻有血沫從中湧出。


    他向後倒下,失去神采的眼睛當中,還遺留著未散去的驕傲,以及占據大部分的驚駭。


    而現在,在他眼中倒映出來的天空中,又有新的流光閃過。


    “槍,乃人之膽,膽不失,槍不停。槍出七分力,三分待迴轉,記住,無畏不是無腦,不怕死,不是讓你們去送死,因此,該進則進,該退則退,收退之中,方寸之間,盡皆槍尖可及之處。”城頭,蘇烈朗聲說道,手中的長槍突前一點,一名剛剛冒出頭來的蠻荒異族戰士額頭已然出現一個血洞,很快的消失在視野當中。


    長槍往迴一縮,槍尖一點鮮血墜落。


    他手腕擺蕩,長槍的上杆隨之左右來迴,陷起了勁風。


    “啪。”


    左邊一個剛剛冒出的腦袋,被槍杆砸中,徑自的爆裂,無頭的石頭墜落。


    “啪。”


    右邊的一個剛剛冒出的腦袋,重複了前者的命運。


    一前一後,兩處綻放的光彩。


    “記住,用力,要用的是巧力。記住你們脊椎的力量,長槍也是一樣,槍杆便如脊椎,隻要尋找到那個用力的點,即使隻是三分力,同樣也能夠達成十分的效果。”蘇烈不忘補充,抓緊每一分每一秒將自己戰陣之上,多年用槍的經驗之談傳授給旁邊的長城衛士們。


    至於他們聽進去了多少,能夠領會多少,蘇烈不能夠保證。他隻能夠保證,如果有所領悟的話,他們在戰場上的存活率會大大增加,能夠殺死更多的敵人。


    當然,這得有個前提,他們能夠在與敵人的交戰中存活下來。


    他的心得,僅僅是黑暗當中給予衛士們的一點光芒,讓他們可以看到前路而已。


    腳下的路,需要他們自己去走。


    他再怎麽幫,也不過是給他們多一點助力,讓他們有機會提前奔跑起來。


    心隨眼動,槍隨心動,手中的長槍再次刺出,輕輕的一點。


    不多不少,不深不淺,薄薄一分,既穿透了顱骨,攪亂了其中的混沌思緒,又不至於太過深入。隻需輕輕一抽,帶出鮮血漿液的同時,去勢仍可變換,頃刻又至另外一名敵人的喉間。


    這迴更加簡單,完全不需用力,淺薄的皮膚一下子被槍尖撕裂,咽喉處的硬節更連片刻都無法堅持,直接出現個破洞,噴濺出來霧狀的鮮血。


    蘇烈身後的紅色披風飄揚,身前紅色的鮮血飛濺,然而卻不曾沾染上一絲。


    他踏步,戰靴踩踏在血泊之中,步伐輕快,身形飄逸。


    手中的長槍一如他行走的韻律,每一下輕輕點動,一名剛剛冒出頭來,還未曾踏上城頭的蠻荒異族戰士死去。唯一存留下來的,隻有那槍尖跳躍,不肯離去,卻又高高飛起在空中,碎打成無數碎片的血珠。


    “哈哈,定方真是好興致!”剛剛來到城頭的趙雲,看見這一幕,眼中不由得驀的閃過一線亮光。


    他帶著左右張望的劉禪來到鎧的身邊,叮囑劉禪道:“好好待在這裏,不然的話,明天我便送你迴蜀都。”


    他再對鎧點頭示意,意思是讓他順便開顧下劉禪。


    於是,白袍銀甲將軍再無顧慮,提槍朝著城頭最前方行去。


    身為用槍的武將,見到蘇烈殺敵的一幕怎麽能夠不喜?


    那槍尖的寒芒,帶出的血花,對於他這樣的來人來說,不吝是一幅極美的畫卷。


    槍之道,一往無前。


    趙雲行走在箭矢落下的雨幕當中,身邊箭矢落下,箭簇碰擊到地麵的磚石,如雨落下的聲音。


    不閃不躲,行走的腳步,不曾變換落下的時間與力度,顯得愜意十足。


    有些人,從不畏懼風雨,箭雨如是。


    他自信箭雨臨不了身,因為不想它臨身。


    白袍將軍一頓,停下腳步,手中龍膽槍騰起一道銀龍的虛影,隱隱在咆哮。


    一道雪亮的光芒出現,夾帶著一圈密布的鮮紅。


    紛紛揚揚中,蘇烈迴頭,身後一名想要偷襲的蠻荒異族戰士胸膛被長槍尾端擊中,整個人飛了出去。


    其口中噴出的鮮血,如霧絮般四散。


    蘇烈對著趙雲微笑。


    趙雲輕輕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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