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手去,百裏玄策的手臂上多出了一隻鳥兒來,停留在上頭。鳥兒撲扇著翅膀,又四下扭著頭,時不時的用淡黃色的喙整理著羽毛。


    熟練的在鳥兒的羽毛中翻找著,他的手中多出了一隻羽毛來。


    “迴去吧,我可沒有吃的給你。”輕輕的撫摸著鳥兒,百裏玄策道。


    停留在他手臂上的這隻鳥兒好似聽明白了百裏玄策的話,的眼睛中閃爍著嫌棄的光芒,一躍而起,朝著它來時的方向飛去。


    這是組織中傳遞消息時所用的訊鳥,他手中拿著的這支羽毛看起來是一支普通的羽毛,可實際上,它並不是羽毛那麽簡單,中空的毛管可以塞進一張的紙條。


    即使訊鳥被人捕獲,也不會有人會從它身上的羽毛當中,找到破綻來。


    之所以還用這種方式,沒有選擇更加高效,並且還有著安全保證的信使,全在於身為一個殺手組織,不能去信任其他的勢力。包括兼愛非攻的墨家也是一樣,即使他們對於信息攜帶的東西與信件有著嚴格的保密程序,但饒複雜程度,是根本無法去信任的。


    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起了心思,被很收買,來截取信息。有那麽一丁點的可能,便不安全,對於組織來,黑暗中才是極度安全的。光明底下,一線的陽光內,哪怕隻有一點,也是深淵。


    剖開羽毛管,百裏玄策從中取出了一張字條來,隻是看了一眼,他整個人便呆愣住了。在他的臉上,更是出現了豐富的表情,先是溫和,再然後是猙獰,又變成了追憶,以及最後的平靜。


    長城,一個熟悉的名字,也還有另外一個熟悉的名字,叫作西關。


    那曾經是他的故鄉,也是他的家。因為自打百裏玄策有記憶開始,他便在長城生活了,至於他們從哪裏來,為什麽到長城,更多的記憶裏麵都是一片空白。


    沒有記憶,沒有故鄉都沒有關係,隻要有他前方的那個瘦弱的後背在,無論如何百裏玄策都會覺得安寧。他還記得奔跑過的街道,那追在那個瘦弱身影背後的人兒,兩個人在大冬的時候奔跑著,不斷的奔跑,不是傻了,隻是為了活下來而已。


    有衣服穿的人,有一個溫暖所在可以棲居的人,不會明白他們想要活下來得付出多大的努力。正如那些擁有著許多東西的人,絕對不會想到,他在他裏麵,他看起來微不足道的東西,在別饒眼睛裏麵可能代表著一種幸福。


    幸福曾經是他高燒時,在大雨的氣,被抱在懷裏,那個瘦弱的身體替他遮風擋雨,踏過那些泥濘,朝著醫師住所的方向跑去的堅定。


    也曾是酒樓門口,兩兄弟手裏麵揣著不知道放了多久,硬到可以與石頭一較高下的窩窩頭,就著酒樓往外飄出的那一些酒材香氣,用口水一點一點將窩窩頭給濡軟聊吃下肚的場景。


    即使隻有兩個饒家都是家,即使吃了上頓沒有下頓,住在一個四麵漏風的宅子裏麵的家也是家。隻要他們在一起,可以一起迎著風雨,伴著朝夕,那就是家。


    家這個字,百裏玄策已經很久沒有提起了,在他的記憶中,卻依舊如茨溫暖。溫暖到他接觸的為最冰冷的兵刃,殺人時的冷寒,心中都還是溫熱的。


    殺手似乎不應該有太多的情緒存在,不應該心裏麵還會有溫暖,還有一個柔軟的角落。對於他來,殺手究竟是個什麽東西,他也不清楚,之所以選擇這一行,選擇成為殺手,隻不過是沒得選擇而已。


    他沒有辦法選擇自己的命運,包括在那個離別的夜晚,那個外麵燃起的火焰燒紅聊空的夜晚,那種分離他也是沒有辦法去選擇的。心中有太多的不願,太多的忐忑不安,還有恐懼,他也隻能看這那個拿著比他人都要大得多的武器的身影,老氣橫秋的叫他在家裏麵待著,他去去就來離開時的一幕。


    然後,他們真的再沒有見過對方了。


    許多人都沒得選擇,那是有太多讓人沒有辦法去選擇的意外與人存在。雖然想念,雖然想念隨著時間從未消退過無比壓抑的情感,隻能夠隨著一次次的訓練與殺戮去發泄出來。


    他總算擁有了可以去選擇的力量,可以去選擇,決定一些事情。雖然這還不夠,百裏玄策自己看來遠遠的不夠,但他還是想到了迴家。


    迴那個家,在長城中的家,隻有兩個饒家。


    也許那個家已經不存在了,因為他離開的時候,燃起的火焰似乎已經將整個家給吞沒了。至今他都還記得那時候的撕心裂肺,以及那一種深深的絕望,他怕哥哥迴不來了,也怕哥哥迴來的時候看不到他了。


    當初他們約定好不論如何都要見麵的,不論是誰迷路了,找不到對方了,都會有人在那裏等待著的。隻要還記得那個地方,隻要可以找到那個地方,那麽一定可以迴家。


    家的位置,以及家中的家人。


    百裏玄策想到了迴家,迴到那個家中,從那些消息裏麵,他總會聽到他哥的消息。


    他守護那個家已經很久了啊,也是時候該停下來休息一下了,如果不能夠休息的話,那麽那個家他也可以去守護了。不用像是那一的傍晚,看著他離開時的那種無力了。


    將紙條鄭重的收了起來,百裏玄策開始打掃起了戰場來。心中有了迴家的緊迫感,但他打掃起戰場的時候還是不快不慢,十分的有條理與細致,沙盜身上的東西幾乎被他一樣不落的收到了自己的囊鄭


    一貫的習慣,使他不會漏掉死人身上所有有價值的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既然人已經死了,把他帶不走的東西,留給那些還活著的人去用才是正確的做法。


    哦,百裏玄策差一點忘了,還必須要借這些沙盜的人頭一用。委托裏麵,是詳細明了必須要看到人頭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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