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八,蘇州城西北。


    通往丐幫總壇的道路上,遍布著很多乞丐,有三三兩兩的,有成群結隊的,他們都是要趕去參加幫主的葬禮。


    仇千虯生前做了二十多年幫主,把丐幫的總壇從洪州搬到了蘇州,使得丐幫在江湖上的影響力進一步擴大。同時,仇千虯生前仗義豪情,義薄雲天,深得幫眾的信任與尊重。


    因此,當聽到仇千虯遇害的消息後,凡是能趕來的,都朝著丐幫總壇趕了過來。


    “沒想到仇幫主大仁大義,卻收了個狼心狗肺的徒弟。”隻聽一個乞丐說道。


    “是啊,今日若是見了那白眼狼,我定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身旁另一個乞丐附和道。


    在這兩個乞丐的身後,同樣是三個乞丐,隻不過這三個乞丐看起來要年輕一些,此時,也有些拘謹,定眼一看,原來是嶽朗,程伯獻和羽兒。


    此時,三人混匿在乞丐大軍中,也不敢多說話,以免暴露了身份。


    忽然隻見前麵那兩個乞丐中的一個轉過身,看著三個乞丐,問道:“再下鬼雀堂堂主朱彪,不知三位兄弟來自哪個堂口?”


    程伯獻聽罷,笑著說道:“朱堂主好,我們是徐州青龍堂的,狗蛋兒把我們的堂口丟了,讓我們無處可去,聽說今天會處決他,我們一定要親眼看看。”


    “可不是,這狗堂主我以前也見過兩麵,看起來頗為豪爽,沒想到知人知麵不知心,他竟然為了一個女人毀了青龍堂,還殺了幫主,真是豈有此理,今天無論如何,也必須討個公道。”朱彪怒氣衝衝的說道。


    巳中的時候,幾個人已經到了丐幫總壇百家橋的橋頭。隻見橋頭站著二三十名乞丐,正在對進入丐幫的人盤查核實。


    看見他們過來,一個乞丐走上前來,行禮後說道:“朱堂主,沒想到你也來了,可是有好一陣子沒見到你了。”


    “幫主他老人家遇難,我怎麽能不來了,今天來了多少個堂主了?”朱彪問道。


    “少說也有十二三個了吧。”


    “也不算少。”


    “朱堂主,這幾位是……?”


    “都是自家兄弟。”


    “既然是自家兄弟,那快進去吧,除逆大會將在正午開始,朱堂主先去稍事休息。”


    朱彪點了點頭,帶著幾個人過了百家橋,然後轉頭朝著嶽朗他們說道:“我先去給各位長老和堂主打聲招唿,幾位兄弟也好久沒迴總壇了吧,就先到處轉轉吧。”


    程伯獻聽罷,行了個禮,笑著說道:“朱堂主您先忙,我們也去找認識的兄弟們敘敘舊。”


    朱彪聽罷,點了點頭,便和之前那人離開了。


    嶽朗三人在丐幫總壇邊走邊看,發現丐幫總壇和之前大不相同了,最主要的不同就是人多了,而且多了很多。


    此時的丐幫總壇,就像是逢集一樣,放眼望去全是乞丐,三人走過他們身邊,聽到他們的談話,內容無一不是什麽狗蛋兒罪大惡極,什麽下一任幫主之類的話題。


    不多時,三人來到了忠義堂門口的大廣場上,隻見此時廣場的四周已經插上了數十麵白底黑字的旗子,這些旗子隨風飄揚著,給這廣場帶來了一種肅穆的感覺。


    廣場中間的旗杆下麵,是一個白色的大棚子,大棚的門口掛著兩盞白色的燈籠,燈籠上寫著一個“奠”字。


    大棚的門又沒關,透過大門,嶽朗看到你們的正中間有一張桌子,桌子上放著一個靈位,上麵寫著“丐幫第七代幫主仇千虯之靈位。”


    靈牌的前麵放著幾個水果和糕點,再前麵是一個比較大的香爐。此時的香爐裏,有不少的香在燃燒著,香爐的兩邊放著兩盞燭燈。


    此時,隻見剛才的朱堂主正在桌子前麵,手裏拿著三支香,在燭燈上點著後,嘴裏說了一些話,然後深深地鞠了三個躬,把香插在香爐裏。


    然而並沒有人迴禮,因為仇千虯沒有親人,最親的就是狗蛋兒和風鈴兒,此時還不知道被關在哪裏。


    大棚的正前方,有一大塊兒空地被用綢子圍了起來。


    這塊兒空地的最前麵正中間擺放著一把椅子,椅子稍後一點是一張桌子,桌子上放著一個擱東西的架子,隻不過架子上並沒有擱著東西,另外桌子上還放著一個香爐,香爐裏沒有點香,一把香靜靜地躺在香爐的旁邊。


    在桌子的兩側,一左一右各放著一把椅子,隻不過這把椅子,要比最前麵那把小上一些。


    再往後,空地的左右兩側,放置著兩把排椅子,左邊一排是五個,右邊一排是四個。


    在兩排椅子的後麵,則放置著一些小凳子,羽兒數了一下,總共是二十八個。


    羽兒見嶽朗打量著這些椅子,開口說道:“看來這些椅子是按照丐幫的地位來擺放的,最前麵當中的是幫主位置,桌子的兩側是副幫主,下麵分別是長老和堂主的位置了。”


    嶽朗聽罷,點了點頭,低聲說道:“看樣子這丐幫今天人真不少,要是硬來的話肯定是死路一條,也不知道紅顏劫的姐姐們那邊有沒有想到好的辦法。”


    “不管她們有沒有想到辦法,我們一會兒也要見機行事,總不能讓狗蛋兒和風姑娘就這樣被他們殺了。”程伯獻也低聲說道。


    就在三人說話間,隻見陸續有人走進了綢子圍起來的空地上,在裏麵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漸漸的,嶽朗幾人發現了幾張熟悉的麵孔,除了小凳子上的朱彪,還有幾個坐上兩側的椅子上,正是之前在丐幫見的那幾個長老。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空地上的椅子已經坐了個七七八八,隻見此時,一個六十多歲,眉慈目善的老者緩緩的走了過來,椅子上的人見狀,紛紛站起身來,喊道:“苗副幫主。”


    那苗副幫主擺了擺手,示意大家坐下,然後走到桌子右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隻見苗副幫主坐下後,打量了一遍下麵座位的人,看著其中一位四十多歲長老,說道:“孫長老,現在什麽時辰了,人到的怎麽樣了?”


    那孫長老聽罷,起身迴了個禮,說道:“馬上就要正午了,能來的差不多也都來了。”


    “好,那就開始吧。”苗副幫主說著,站起身來,走到桌子的正前方,抱著拳向周圍行了一圈禮。


    眾人見狀,紛紛安靜了下來。


    隻見那苗副幫主在桌子上拿起三支香,此時已有弟子拿出燭火將香點著,苗副幫主把香舉到胸前,大聲喊道:“天皇皇,地皇皇,丐幫立的忠義堂,幫主蓋世當前坐,兩副幫主坐兩旁,九大長老護門庭,二十八堂遍四方,天為頂,地為躺,三支香來豎胸膛,除奸邪,掃魍魎,行俠仗義天下揚。”


    “除奸邪,掃魍魎,行俠仗義天下揚。”所有的丐幫弟子齊聲喊道,響聲震天。


    等大家安靜下來,苗副幫主把三支香插進了香爐,又繼續大聲說道:“悲哉人道異,一謝永銷亡。屏筵空有設,帷席更施張。遊塵掩虛座,孤帳覆空床。萬事無不盡,徒令存者傷!如今幫主仙去,丐幫同悲,天下同悲,丐幫眾人聽令,行悼禮,送幫主。”


    說罷,隻見方才那孫長老站起身來,大聲喊道:“副幫主行悼禮,送幫主!”


    話音剛落,隻見人群中已經讓出了一條路,苗副幫主從綢子圍成的場地走了出來,順著眾人讓出的路,走進了後麵的大棚中,在桌子上拿了三支香,點著後插進了香爐,然後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個頭,最後又沿著那條路走了迴來,坐到了他的椅子上。


    待苗副幫主坐定,隻見那孫長老又喊道:“諸長老行悼禮,送幫主。”


    隻見在總壇的六位長老也起身,做了一遍跟苗副幫主同樣的程序。


    接著是堂主,也是同樣的程序。


    待堂主坐定後,隻聽那孫長老又繼續喊道:“幫眾聽令,行悼禮,送幫主。”


    嶽朗三人見人們紛紛跪下,於是也跪了下來,跟著眾人磕了三個頭。


    待眾人剛剛起身,隻聽見一個聲音傳了過來。


    “南宮世家南宮通律,前了送別仇老幫主。”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男一女朝著這邊走了過來,男的五十多歲,一身錦衣玉袍,氣質超凡脫俗,手裏拿著一把笛子,正是南宮通律。而後麵跟的女子二十多歲,手裏抱著一把琵琶,宛如翩翩仙子,正是南宮槿音。


    眾人見狀,立刻讓出了一條道,隻見二人走進場子後,南宮通律向苗副幫主抱拳說道:“苗副幫主,我與仇幫主交好數十年,今日前來,想送送仇幫主。”


    苗副幫主聽罷,還了個禮,說道:“南宮先生屈駕,我替丐幫致謝,請!”說罷,伸了伸手。


    隻見南宮通律帶著南宮槿音緩緩走進大棚,注視著仇前輩的靈位,看了好半天,然後才從桌子上拿起三支香,鞠了個躬,點著了插進了香爐。


    二人並沒有磕頭,隻見南宮通律對著南宮槿音說道:“音兒,你仇老伯是爹爹今生唯一的知己,送送他吧。”


    說罷,南宮通律拿起手中的笛子,放到了嘴邊,而南宮槿音,則緩緩的坐在旁邊的一把椅子上,把琵琶抱進了她的懷裏。


    忽然,笛子和琵琶的聲音同時爆發出來,隻聽這曲子時高時低,時而激昂,時而又悠長,時而如萬馬奔騰,時而又如小橋流水。眾人聽罷,隻覺得心裏的悲傷一浪接著一浪襲來,一曲終了,不少人的眼裏已經留下了淚水。


    隻見二人又緩緩的走迴到綢子圍成的場內,南宮通律看著苗副幫主說道:“苗副幫主,我聽聞今日還有除逆大會,我與仇幫主乃莫逆之交,今日還想看上一看。”


    “好,賜座。”苗副幫主說罷,已有兩名丐幫弟子搬來了兩把椅子,放在了桌子左側的椅子旁邊。


    南宮通律二人剛剛坐定,隻聽見又一個聲音傳了過來。


    “正氣山莊黃三爺,前來送別仇老幫主!”


    “奇怪,沒聽仇幫主說過跟黃三爺有交情,他怎麽會來。”羽兒低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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