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羅玉絲毫沒有要走的樣子,夏侯芷兒歎了口氣,說道:“羅公子,你還是請迴吧,我不想讓弦兒姑娘再誤會了,我們孤男寡女這樣待在一起,也難免會讓人說閑話。”


    然而羅玉並沒有走,而是看著夏侯芷兒,說道:“我有些話要跟你說。”


    “那你說吧,說完就迴去。”


    “你先去做飯,我們邊吃邊說。”


    夏侯芷兒聽罷,猶豫了片刻,向著廚房走去。


    羅玉見狀,走出了大門,不一會兒,手裏提著一大壇酒走了迴來。


    待夏侯芷兒把放菜擺在桌子上,在羅玉對麵坐了下來,看著他說道:“羅公子,你快吃吧,吃完把你想說的說了,便可以走了。”


    羅玉並沒有迴答,也沒有拿筷子,隻見他盯著夏侯芷兒看了片刻,然後從地上提起那壇酒,把它舉過頭頂,然後“咕咚咕咚”的往嘴裏灌。


    夏侯芷兒看著他,沒有說話,也沒有阻止。


    不多時,隻見那一大壇酒已經全部灌到了羅玉的肚子裏。隻見此時的羅玉臉色有點發紅,眼神也有了一些迷離。


    羅玉在椅子上稍坐片刻後,忽然站起身來,略微搖晃的走到夏侯芷兒身邊。


    夏侯芷兒見狀,站起身來,看著羅玉,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隻見羅玉把雙手搭在夏侯芷兒的肩膀上,看著她的眼睛,說道:“芷兒姑娘,我以前從未喜歡過一個人,也不知道喜歡是一種什麽感覺。但是每次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的心情就會極其舒暢,經過表妹這麽一鬧,我才發現,我真的很喜歡看你笑,我見不得你哭,見不得你受委屈,即便是一點點,也不可以。芷兒姑娘,你說這是不是喜歡?”


    夏侯芷兒看著羅玉,沒有說話,隻是臉微微的紅了起來。


    “我想這便是喜歡吧,芷兒姑娘,我想跟你好,我想跟你在一起。”羅玉接著說道。


    夏侯芷兒依舊沒有說話。


    羅玉見狀,一把將夏侯芷兒拉到了自己的懷裏。


    隻見夏侯芷兒掙紮著從羅玉的懷裏出來,一巴掌扇在羅玉的臉上,說道:“羅公子,你幹什麽,請你自重一些。”


    顯然羅玉被這一巴掌打懵了,在原地呆呆的站立了半天,苦笑著說道:“我知道了,你不喜歡我,對不對?”


    夏侯芷兒聽罷,歎了口氣說道:“羅公子,你是官宦人家的貴公子,芷兒隻不過是一個命運坎坷的漂泊人,芷兒根本就不配喜歡公子。”


    “我隻是喜歡你,我又不是喜歡你的家世,這有什麽配不配?”羅玉大聲說道。


    “可是我比你大七歲,別人會說你閑話。”夏侯芷兒說道。


    “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你便是比我大十歲,大一百歲,那又如何?別人怎麽想我管不著。”


    夏侯芷兒沒有說話。


    羅玉再次盯著夏侯芷兒的眼睛,問道:“今日我就想知道,你喜不喜歡我?”


    “羅公子你喝多了,我這便找輛馬車送你迴去。”夏侯芷兒說罷,轉身便向大門外走去。


    羅玉見狀,一把拉住夏侯芷兒的手,說道:“我沒有喝多,隻是有些話,我不喝些酒,不知道怎麽說出口。芷兒姑娘,你今日隻需如實相告,若是姑娘不喜歡我羅玉,那麽我發誓,此後再也不會打擾姑娘。”


    夏侯芷兒緩緩的轉過身來,臉上已經掛著兩行淚水,隻見她盯著羅玉的眼睛,說道:“我一直在心裏告訴我自己,我們不合適,我配不上你,可是告訴自己越多,我便越會想你,可是這有什麽用呢?我知道這場感情最終是沒有結局的,所以我寧願把它埋在心底一輩子,隻要每天能看見你,那就足夠了。”


    夏侯芷兒說罷,躲在了地上,雙手環抱著,把頭枕在上麵,嗚嗚的哭了起來。


    羅玉見狀,也蹲到地上,從後麵,緩緩的將夏侯芷兒抱住。


    紫薇城,迎仙院。


    此時的李多柞,已經率領數十人,把迎仙院圍的水泄不通。此時,忽然看到武則天的聖駕到來,急忙下跪迎接。


    武則天下了轎,喝退了左右,孤身一人走進了迎仙院,推開了主事廳的大門,發現張易之和張昌宗正六神無主的坐在椅子上。


    二人見武則天走了進來,急忙跪倒在地,武則天徑直走到正位上坐了下來。


    武則天看下地上瑟瑟發抖的二人,歎了口氣說道:“哎,朕老了,很多事都力不從心了,這幾年你兄弟二人把朕服侍的很好,朕對你們也非常滿意,本想著最近就將一些朝廷事務交由你兄弟二人負責,可為什麽?為什麽你們偏偏是太平公主的人,為什麽對朕偏偏心懷叵測。算了,事已至此,這幾年的相處,你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說說吧,還有什麽沒完成的心願。”


    張易之聽罷,磕了個頭說道:“這幾年,承蒙陛下厚愛,我兄弟二人感激不盡,得此恩寵,此生足矣,唯一的遺憾便是以後不能再服侍陛下了,望陛下以後要照顧好龍體,莫讓我兄弟二人在下麵擔心。”


    “你兄弟二人是沒有達到目的,怕死不瞑目吧?”武則天說道。


    “陛下,將死之人其言也善,這麽長時間跟陛下日夜相守,怎麽沒有感情,如今被人陷害,我兄弟二人也不再奢望活命,隻是真的放心不下陛下,望陛下往後多多保重。我兄弟二人也便安心了。”張易之說道。


    武則天聽罷,看著張昌宗,說道:“張昌宗,到現在了,你還覺得你是被冤枉的嗎?”


    張昌宗聽罷,磕了個頭,說道:“陛下,我二人是太平公主引薦給陛下的,沒入宮前,我們便是太平公主的人,我們之所以能服侍陛下,也多虧了太平公主,感念她的恩德,她平日裏問我們一些事情,我們也不得不說,我承認我兄弟二人的確給過太平公主一些消息,也知道太平公主對權勢有追求,可是我們兄弟也不想成為他的耳目,也想一心一意服侍陛下,無奈我兄弟二人畢竟人微力弱,又怎麽敢反抗公主呢,不過臣可以發誓,我兄弟二人絕對沒有做過對陛下不利的事情,至於那封密信,也絕對不是臣所寫。臣已知命不久矣,也沒有什麽好隱瞞的了,正如兄長所說,陛下給的我們夠多了,我兄弟二人已經沒有任何要求了,隻能希望陛下龍體安康,帝業永祚。”


    武則天聽罷,歎了口氣,說道:“如果讓你們在朕和太平公主之間選一個,你們怎麽選?”


    “對於陛下我們是真心實意,對於太平公主,我們是迫不得已。”張易之答道。


    “若是讓你們不在理會太平公主,你二人可做得到?”武則天問道。


    “陛下,若是有來世,我兄弟二人還有幸能遇見陛下,隻願聽從陛下一人差遣。”張易之迴答道。


    武則天聽罷,點了點頭,說道:“從今往後,有朕為你們撐腰,你們誰都不用怕,我看看誰敢威脅你們!”


    “什麽?陛下不殺我們嗎?”張易之看著武則天問道。


    武則天聽罷,笑著說道:“我什麽時候說過要殺你們了,既然你們今天都坦白了,我便再給你們一次機會,隻是你們以前的所作所為實在令朕非常痛心,朕希望以後可以看到你們的變化。”


    張易之和張昌宗聽罷,連忙感激的磕起頭來,隻聽張昌宗說道:“陛下重生之恩,我兄弟二人百死不足以迴報,從今往後,我兄弟二人生為陛下的人,死為陛下的鬼,刀山火海,願效犬馬之勞。”


    武則天點了點頭,便是不再理會他們,緩緩往門外走去。其實武則天在進這扇門之前,已經下了必殺二人的決心,可是當她看到二人時,往日的點點滴滴便湧上了心頭,沒錯,這幾年,自己大部分的快樂時光,都是這二人給她帶來的,與兩個如此俊美且才華橫溢的人日夜相處,怎會沒有感情呢?既然他們都坦白了,就給他們一次機會吧。或許自己真的老了,人老多情吧,武則天這樣想。


    走出迎仙院的大門,武則天看著李多柞,說道:“李將軍,你們撤了吧!”


    翌日,紫薇城。


    下朝之後,狄仁傑迴想起朝上武則天的種種表現,心裏已經明白了七八分,此時,隻見張柬之遠遠的朝著自己走了過來,便迎了上去。


    張柬之來到狄仁傑身邊,行了個禮,說道:“狄兄,我看今日早朝之上,皇帝的臉色有些不對,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了?”


    狄仁傑聽罷,笑著說道:“柬之察言觀色的本事不賴嘛,既然你看出來了,那你怎麽不去問問?”


    隻見張柬之無奈的笑了笑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前幾日剛把皇帝得罪了,此時再湊上去,不是自討苦吃嗎?”


    “那柬之的意思,是讓我跑個腿兒了?”


    “難道狄兄沒有此意?”


    說罷,二人相視一笑。


    武則天下朝後,迴到長生殿,看到二張不在,頓時心裏感覺空落落的,煩悶到發慌。於是便擺駕來到了書房,希望通過翻看奏章打發一些時間。


    然而翻看了好幾本,實在是看不下去,心中一股煩悶襲來,便把桌前的奏章一把全推到了地上。


    忽然,侍衛來報說狄仁傑來了,武則天想了想說道:“宣!”


    狄仁傑走進書房,看著一地的奏章,心裏又明白了一分,看著臉上寫滿煩躁的武則天,下跪行禮說道:“臣狄仁傑,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萬歲。”


    “狄愛卿平身吧!不知狄愛卿前來所為何事?”武則天心不在焉的問道。


    “迴陛下,方才在朝堂之上,臣見陛下臉色發白,似乎心有鬱結,故而過來看看。”狄仁傑說道,表現出一臉擔憂。


    武則天聽罷,歎了口氣說道:“狄愛卿啊,自朕登基以來,你屢次救朕和大周江山於危難之中,為朕排憂解難,朕其實打心底裏很感激你。”


    狄仁傑聽罷,笑著說道:“陛下為君,我為臣,臣為君解憂乃本分之事,再說了,微臣長久以來能得到陛下的賞識與厚愛,又怎能不鞠躬盡瘁呢。陛下自然不必跟臣客氣,陛下有什麽心事,不妨說出來,或許臣可以提一些拙見。”


    隻見武則天猶豫了片刻,說道:“狄愛卿,你覺得太平公主這個人怎麽樣?”


    聽到太平公主四個字,狄仁傑心裏笑了,他現在可以十分肯定,魚兒已經上鉤,接下來,就看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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