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散去,露出渾身狼狽,身上有聖血的趙通武,他眼中有驚懼之色掠過。


    但很快被壓了下來,他目光如炬:“你真想殺我?”


    “你覺得自己不該死嗎?”事到如今,他為何覺得自己有什麽不殺他的理由。


    隻是有太多事情要弄清楚,不適宜一下子殺死他。


    且能成為武聖的人,都是億萬裏挑一的存在,手段和實力多少還是有些的。


    “就為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人,據我調查,那些人跟你沒什麽親密關係!除了那些軍武者……”趙通武無法理解。


    但軍武者這事並非他一手主導的,且不是還有許多人活著嗎?


    “你的傲慢是跟誰學的?什麽叫無關緊要的人,那你的意思是說,曾為人族犧牲的武聖和武者都是毫無意義的?”高遠則是眉頭一皺。


    “他們也可以不戰,以他們的實力加入其他族群,也會受到足夠的重視。”


    “你覺得自己是怎麽活著成為武聖的?是靠自己嗎?”


    “自然是,在這路上沒什麽人能給我指導。”趙通武一副理所當然。


    他生來就是天才,舉一反三,過目不忘這些都是基本能力。


    從小遇到的學生也好,老師也罷,都會被他輕易超越。


    很多東西都是他自己琢磨出來的,他不覺得身邊的庸者給他提供過什麽幫助。


    一直受自己恩惠的,難道不是這些庸者嗎?


    趙家本來隻是一城的小小豪強,是借著自己的光,才搖身一變成為藍星頂級家族的。


    “你參加過大決戰,有人因你而死嗎?”高遠此話一出。


    趙通武眉頭微微一皺,卻沒有反駁。


    在一些他認為無足輕重的事上,他不屑於撒謊。


    當他還不是武聖時,時值人族大決戰。


    哪怕是後勤的壓力也不小,確實有武者為救他而死,還不止一個。


    “看來是有,盡管這樣,你仍然覺得不曾接受過人族的半點饋贈和恩賜。”


    “我從沒要求過他們這樣做。”趙通武淡淡道。


    “所以你覺得你是天才,別人為你付出性命,是理所當然的?”


    “……”趙通武沉默,卻仍然平靜,仿佛正印證著高遠所說的一切,他將這些都看成是理所當然的事。


    “你知道這份理所當然建立在什麽的基礎嗎?建立在你是人族天才武者的基礎,而不是異族天才,也不是什麽族群都沒有的野狗身上。”


    “人自私沒有問題,誰不自私,但不能因為自私,就把良心也丟了。”


    “我隻是將目光放在未來,這有何錯?”趙通武低沉著聲音道。


    被人這樣訓斥,讓他極為不爽!


    “不必用這些假大空的話語來說服我,也不用說服自己,一個連眼下都無法看清的人,所看到的未來是真的未來嗎?”


    “你……”趙通武有些慍怒,仿佛這一刻他維持光明偉岸的遮羞布被高遠毫不留情扯掉了!


    甚至他的態度和言語,盡是對他的鄙夷!


    同樣是武聖,他憑什麽看不起我?!


    他甚至可以接受高遠的常態戰力比他強。


    卻無法接受這種被他蔑視,輕視的態度。


    “哪怕拋開這些不談,若沒有人族武者前仆後繼成為你口中毫無意義死去的人,你連個修煉環境都沒有,那樣天才與非天才,還有什麽區別嗎?”


    “你若是普通人,自然可以獨善其身,但你是武聖,你享受了整個人族的資源,沒有承擔應有的武聖義務也就罷了,還變相的壓榨欺辱自己的族群!”


    “像你這樣的,算什麽狗屁人族武聖!人族沒有會殘害自己族人的武聖! ”


    若是存在,就由他來拔除!!


    高遠聲音越發寒冷。


    這才是必殺他的理由。


    單單不作為,頂多是沒什麽良心!


    而他不僅不作為,還縱容,甚至指使趙家的人壓榨整個人族,導致無數慘案發生。


    更是因為他們的不作為,才讓有些人不得已以死為人族續根,續命!


    身為人族的支柱,哪怕隻是袖手旁觀都是一種過錯!更別說還施害於自己人!


    感受到高遠赤裸裸的殺意,以及眼中不加以任何掩飾的鄙夷。


    這觸及了趙通武傲慢的敏感神經線,無法維持良好的心態,聲音當即都大了幾分:


    “那你做這些有什麽意義?!人族的滅亡本就是注定的事情……”


    高遠聞言,眼眸驟然一凝:“你說什麽?!”


    高遠比較擅長對付這類人,一點點侵入他的思想。


    便是為了得到一些有用的東西,更希望能從他的態度中,以此推測其他武聖的態度,甚至若是……他能醒悟,透露給自己一些更有價值的東西便再好不過了。


    哪怕不能醒悟,惱怒中的人,不自覺也會透露出一些東西。


    隻要能聽懂人話,不管迴不迴應,都有信息會反饋給自己。


    可高遠萬萬沒想到會聽到一個人族武聖說人族滅亡會是什麽注定的事情。


    這不是高遠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辭。


    第一次是從群星異族的半聖耀那裏聽到。


    但那時候他根本沒放在心上。


    因為兩者屬於不同的族群,這種咒罵的話,再正常不過。


    可趙通武一個人族武聖,竟也說出了同樣的話語!


    話沒真正說完,他便戛然而止,臉上甚至有一絲慌張掠過。


    就仿佛……這是什麽不可透露的秘密!


    而這個秘密似乎就藏著之前高遠所有問題的答案!


    麵對高遠問話,趙通武迅速調整好自己的心態,仿佛剛才什麽也沒說。


    “沒想到曾被人認為武力出眾的烈陽武聖,嘴皮子竟如此厲害,你若是願意放下你我間的所有芥蒂,與我締結共同進退的聯盟,我會將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


    “也為你自己謀一條活路。”


    趙通武向高遠拋出了自己的橄欖枝。


    “放下?”高遠迴想這一路的見聞,小秘境掙紮的底層人,異族的所作所為,被買賣的學生,下跪的母親,死去的譚懷民,昔日英雄的待遇……


    不僅要讓自己對這些視若無睹,還要成為施害者。


    不管出於什麽原因,這都完全違背了他的理念。


    這是能放下的?


    道不同不相為謀!!


    “還是殺了你吧。”高遠知道反應過來的趙通武很難再透露出什麽有用的東西了。


    臨死前或許能再逼一些東西出來。


    “你為什麽非要逼我?你的目光為何如此短淺!?”


    趙通武寒著臉,聲音越發低沉起來。


    因為繼續戰下去的話,就得賭命!再無任何挽迴的可能了!!


    不到萬不得已,他是真不想這麽做!


    那樣就算是取勝,代價也很大!


    這屬於他打算中最壞的一種結果!


    高遠沒迴應他,聖域和自身的血氣盡數匯聚於手中,一個金色小太陽正在逐漸成型……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與什麽為敵?!”


    “我承認你的常態戰力是比我強,可被詛咒腐蝕的你,沒法燃燒武聖的生命力了吧!武聖的搏命手段,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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