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遊宮,地下。


    能量波動扭曲著空氣。


    “哈哈哈哈!”


    癲狂刺耳的笑聲在地下迴蕩不休,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混亂。


    “爾等鼠輩!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再負隅頑抗,休怪老夫心狠手辣,取爾等狗命!”


    笑聲之中,一位須發散亂,雙目赤紅的任遊宗長老狀若瘋魔。


    他衣袍多處破損,周身環繞著肉眼可見的狂暴氣勁,如同失控的野獸,瘋狂地朝著周圍的同門長老們發動攻擊。


    每一擊都勢大力沉,掀起陣陣氣浪,震得石壁簌簌作響。


    感知下他的身後武魂已經顯現,散發出遠超平日的恐怖威壓。


    數位任遊宗長老疲於奔命,狼狽地躲避著狂風驟雨般的攻勢。


    他們臉色凝重,額頭滲汗,隻守不攻,顯得束手束腳。


    “師弟!快醒醒!莫要被心魔控製了!”


    “住手!快停下!”


    他們的唿喊如同石沉大海,根本無法喚迴那長老的一絲清明。


    攻擊反而愈發兇猛淩厲。


    他們不敢下死手。


    這位走火入魔的師弟,本就因為修煉出了岔子心性不穩,之前為了應對蘇陽那幾個學生,更是強行參與催動了三十六天罡陣,引動舊傷,徹底失控。


    一旦逼迫過甚,這位師弟恐怕會毫不猶豫地施展任遊宗的禁忌秘法——任我決。


    那是以燃燒生命能量為代價,換取短暫巔峰戰力的法門,一旦開啟,後果不堪設想,極有可能當場暴斃!


    一位長老險之又險地避開一道淩厲爪風,心有餘悸地喊道:“不行!頂不住了!他好像完全失去理智了!”


    “之前強行催動天罡陣,引動了武魂反噬,心魔趁虛而入,這次恐怕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嚴重!”


    另一位長老氣喘籲籲:“麻煩大了!武魂一出,力量暴增,我們根本壓製不住他!”


    就在眾人焦頭爛額之際,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任遊宗大長老帶著剩下幾位長老終於趕到。


    剛一進入這片區域,感應到那狂暴混亂的氣息,再看到那已經徹底失控,連武魂都已經顯化的師弟,大長老臉色驟然一沉:“該死!怎麽連武魂都出來了!”


    先前進來的幾位長老紛紛退到他身邊,神色焦急。


    “大師兄!現在怎麽辦啊!”一位長老急促道:“他已經完全不認人了!我們根本近不了身!”


    “再這樣下去,他恐怕真的會動用任我決,到時候就徹底完了啊!”


    另一位長老眼中閃過一絲掙紮,最終還是忍不住提議道:“大師兄,事到如今,或許……或許可以請那位蘇陽閣下出手!”


    “他的化勁定然能夠輕易壓製住師弟!”


    “不行!”


    大長老想也不想,斷然否決,聲音冰冷。


    “那蘇陽肯定是昆侖指派而來的!”他眼神銳利地掃過眾人:“請他出手?一旦讓他壓製了師弟,他若順勢提出要我宗陣法,我們如何迴絕?”


    “難道要我任遊宗的臉麵都不要了嗎!?”


    “更何況,任遊宗長老走火入魔的消息若是傳揚出去,對我宗聲譽是何等打擊?”


    “如今宗主不在,暗中覬覦我宗鎮宗之寶的隱修不在少數!”


    “若沒了三十六天罡陣作為威懾,到時候引來宵小之輩,情況隻會更加糟糕!”


    先前開口的長老麵色一白,爭辯道:“可……可蘇陽那幾個徒弟之前就在附近,他們會不會已經察覺到了異常?”


    “察覺是一迴事,親眼見到又是另一迴事!”


    大長老眼神堅定,不容置疑:“此事絕不能外泄!”


    “合力出手!務必將他壓製住!不能再拖了!”


    “可是大師兄,強行壓製,萬一他……”


    一位長老還想再說,卻被大長老嚴厲的眼神打斷。


    “沒有可是!”


    “出手!”


    ……


    與此同時,宴會大廳之中。


    地麵的震顫變得越來越明顯,頻率也越來越快。


    懸掛的宮燈輕輕搖晃,桌上的碗碟發出細微的碰撞聲,空氣中彌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緊張氣息。


    五班眾人早已酒足飯飽。


    他們自然也察覺到了這不同尋常的動靜,一個個臉上露出疑惑之色,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向了首座的蘇陽。


    蘇陽卻仿佛毫無所覺,依舊端著茶杯,神色平靜,沒有絲毫表示。


    見老師不動如山,五班眾人立刻心領神會,紛紛收迴目光,不再多言,更不多問。


    倒是坐在不遠處的陸芳菲,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她之前在任遊宮的時候,也曾遇見過類似的情況。


    不過,這是任遊宗的內部事務,與她無關。


    她也幫不上什麽忙,索性低頭繼續跟謝雨涵說話,置身事外。


    蘇陽端著茶杯,指尖輕輕摩挲著杯壁。


    任遊宮地下的情況,根本瞞不過他那早已覆蓋全場的感知。


    朱濤之前的判斷沒有錯。


    確實是任遊宗的長老走火入魔了。


    那股氣息紊亂暴虐,絕非正常武王的氣息。


    甚至連武魂都已被強行驅動,這無疑讓情況變得更加棘手。


    走火入魔的武王本就極難對付,更何況還驅動了武魂,想要在不傷及性命的前提下將其壓製住,難度極大。


    要麽,需要擁有遠超對方的絕對實力,以雷霆之勢瞬間強控。


    但觀任遊宗這些長老的氣息,彼此間的實力差距並不懸殊,顯然不具備這個條件。


    要麽,就需要極為精妙的控製手段,或者特殊的秘法,比如他所掌握的化勁,也可以強行壓製。


    其實最麻煩的還是任遊宗的秘法任我決。


    此法通過燃燒生命潛能換取力量,一旦被逼入絕境,走火入魔的長老很可能會不顧一切地開啟此法。


    到那時,說不準什麽時候就暴斃了。


    說起來,此事……恐怕還真與五班脫不開幹係。


    若非孫昭他們三個莽撞闖陣,任遊宗這些長老也不會強行開啟三十六天罡陣。


    不動用三十六天罡陣,或許這位本就心性不穩的長老,還不至於被刺激到徹底失控,甚至連武魂都壓製不住的地步。


    蘇陽指尖微微一頓。


    他在權衡。


    是主動出手相助,還是靜待任遊宗開口求援。


    選擇後者,無疑能占據主動。


    任遊宗欠下這份人情,接下來若是提出觀摩陣法之類的要求,或者獅子大開口一些,想必他們也不好拒絕。


    但是……


    這種做法,終究是有些趁人之危了。


    蘇陽對光明派,對三大邪教,可以毫無心理負擔地使用任何手段。


    因為那些勢力,早已背離了人族的立場,是必須鏟除的毒瘤。


    可任遊宗不同。


    通過之前的接觸,以及和大長老的交談,蘇陽能感受到,任遊宗的骨子裏依舊是站在人族這邊的。


    他們對抗兇獸的態度同樣堅決,隻是行事風格特立獨行,原則底線也與外界不同。


    他們並非不能合作,隻是想為自己的宗門爭取最大的利益和自主權。


    這一點,站在他們的立場上,其實也無可厚非。


    雖然行事有些時候顯得一根筋,甚至兩頭堵,讓人頭疼。


    但總體而言,任遊宗給他的觀感不算差,確實是一股值得爭取的力量。


    用這種近乎脅迫的方式去獲取他們的陣法秘籍……


    讓蘇陽感到一絲不適,明顯有違他的師者仁心。


    算了。


    陣法一事,還是讓昆侖高層與任遊宗高層自行交涉去吧。


    他此行的主要目的已經達到,救援了任遊宗,也敲打了一番,算是給了劉老一個交代。


    至於陣法,強求不得,他也不參合了。


    他現在能做的就是力所能及地幫任遊宗解決眼下的麻煩,進一步緩和雙方的關係,為後續的談判創造更好的氛圍。


    這才是更穩妥,也更符合他本心的方式。


    一念至此,蘇陽心中豁然開朗。


    他放下了茶杯,杯底與桌麵碰撞,發出一聲傾向,隨即起身。


    五班眾人立刻齊刷刷地看了過來,眼神中帶著詢問。


    蘇陽並未多做解釋,隻是隨口道:“你們老實待著,我去去就迴。”


    “是!”


    眾人連忙應聲。


    蘇陽不再停留,身形一動,便離開了宴會大廳。


    他沒有直接前往地下,那不合規矩和禮數,而是來到了大廳門口,對著一位守在那裏的任遊宗武尊微微拱手。


    那位武尊見狀,連忙躬身迴禮,神色間帶著幾分恭敬與緊張。


    “前輩。”蘇陽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語氣誠懇:“方才晚輩似乎察覺到宮內有些異動,不知是否出了些狀況?”


    “不知可有晚輩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這位任遊宗武尊聞言,臉上頓時露出猶豫之色。


    他自然也知道地下發生了什麽,隻是長老們有令,不得外傳。


    可麵對這位實力深不可測,態度又如此客氣的東海蘇陽,他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迴應。


    “這……多謝蘇陽閣下關心。”他支支吾吾地說道:“應……應該無礙,幾位長老想必能夠自行解決。”


    蘇陽臉上的笑容不變,語氣卻多了幾分認真。


    “任遊宗如此盛情款待我等,如今貴宗若真遇上麻煩,我等卻袖手旁觀,豈非失了禮數?”


    說著又是微微搖頭。


    “這傳出去,不僅是我等失禮,更是丟了武德,日後晚輩還如何在武道界立足?”


    “還請勞煩前輩代為通報一聲,問問大長老是否需要援手。”


    “若是真不需要,晚輩也好安心不是?”


    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又隱隱帶著一股不容拒絕的意味。


    這位任遊宗武尊額頭不禁冒出細汗,隻覺得壓力山大。


    他從未見過像蘇陽這般地位的頂尖強者,說話行事竟如此……講道理的同時還有點咄咄逼人。


    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拒絕。


    “那……那請蘇陽閣下稍候片刻!”


    武尊不敢再猶豫,連忙應道:“我這就去向大長老通報!”


    蘇陽再次拱手:“有勞前輩了。”


    “小事,小事,閣下稍待。”


    那任遊宗武尊應了一聲,立刻轉身,急匆匆地朝著地下深處奔去。


    片刻之後,他便趕到了那片混亂的戰場邊緣,顧不得彌漫的煙塵和激蕩的能量,焦急地高聲唿喊起來。


    “大長老!大長老!弟子有要事稟告!事關那位蘇陽閣下!”


    轟鳴的能量對撞聲中,他的聲音顯得有些微弱,但足以穿透混亂,傳入激戰中的長老耳中。


    大長老正全力抵擋著走火入魔師弟的一記重劈,聞言眉頭一擰,百忙之中抽身後退,身形如電般掠至那名武尊身前,氣息略顯急促:“何事?”


    那任遊宗武尊不敢怠慢,連忙將方才蘇陽的話語一五一十地複述了一遍,不敢有絲毫遺漏。


    大長老聽完,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眼中閃過一絲慍怒,冷哼一聲。


    “這個蘇陽!當真是好算計!好手段!”


    大長老語氣冰冷,帶著濃濃的不滿。


    “一番話說得冠冕堂皇,實則步步緊逼,不就是想用這份人情拿捏我們,逼得我們不得不請他出手嗎!”


    “還什麽失了禮數,丟了武德!哼!我看他是想趁機窺探我宗虛實!”


    “迴去告訴他,不必勞煩他大駕!我任遊宗的事情,自己會處理!”


    大長老揮了揮手,語氣斬釘截鐵。


    “是!”


    那任遊宗武尊不敢違逆,領命正欲轉身離去。


    “等等!”


    就在這時,幾位剛剛從戰圈中暫時脫離出來,正在喘息的長老急忙喊住了他。


    那武尊連忙停下腳步,不明所以地看向幾位長老。


    其中一位長老顧不得擦拭嘴角的血跡,焦急地對大長老道:“大師兄!都到這個時候了,還顧忌那些做什麽!”


    “師弟的情況越來越糟了!再拖下去,他真的會沒命的啊!”


    另一位長老也急聲道:“是啊大師兄!您看看師弟現在這樣子,我們根本控製不住!強行壓製隻會適得其反啊!”


    “蘇陽乃是化勁強者,壓製不成問題!”


    “就算他有所圖謀,那也等救下師弟之後再說!先保住師弟的性命才是最要緊的啊!”


    “大師兄!不能再猶豫了!”


    幾位長老七嘴八舌地勸說著,臉上寫滿了焦急與擔憂。


    大長老目光投向遠處。


    那個曾經熟悉的身影此刻越發癲狂,周身的能量波動混亂到了極點,攻擊威力驚人,逼得其他幾位長老吃癟不好還手。


    再這樣下去,就算不施展任我決,恐怕也支撐不了多久了。


    心魔占據主導地位之後,恐怕以後就會一直瘋了,到時候一切就完了。


    大長老的臉色陰晴不定,眼神中充滿了掙紮與不甘。


    請蘇陽出手,等同於將任遊宗的軟肋暴露在外人麵前,日後談判必然陷入被動。


    可若是不請……師弟的性命危在旦夕!


    一方是宗門利益,一方又是師弟性命。


    孰輕孰重?


    他緊緊攥住了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良久。


    他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去!”


    “請蘇陽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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