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擔心的,是陸紅的父親,陸行。”


    “你是說,七星閣的四長老,陸行?”唐書姝疑惑道,“他有什麽問題嗎?據我所知,七星閣的長老們,各個懷有仁義之心,他應該不會也主張利用顏悅哀來對付天狼王將吧?”


    江時搖搖頭,道:“不好說,畢竟,七星閣向來護短,而陸大哥又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劍學天才,深受長老們的器重。七星閣的長老們雖然一個個都是世外高人,但他們也是人,若是要為了陸大哥的事重出江湖,在洛印之中掀起一片腥風血雨,這也不是不能理解。你別忘了,陸大哥和三哥剛剛出事的那個時候,連四哥都差點兒瘋了。要不是有落薔和落薇,恐怕四哥都會有性命之憂。”


    “可是,這都過去三年了,他們要動手,為什麽不早動手?”


    “因為打不過。”江時無奈地說道,“四大王將皆是昊天境界,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江湖上也有一些昊天境界的修行者,為什麽他們就被稱為是大殷最強之人呢?”


    “為什麽?”


    “因為,他們有著昊天境界巔峰的實力啊!”江時解釋道,“這修行之途,本就應當是努力與機遇的結合,突破大地境界到達昊天境界,已然十分之困難;而到了昊天境界,要是再想往上修煉,就更是難上加難了。故而,在昊天境界之中,前期、中期、後期、巔峰,實力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麵。七星閣最強大的七大長老,排名前三的,也隻是入了昊天境界的門檻,他們加起來,恐怕還不夠天狼王將打的。”


    唐書姝皺眉:“夫君,你的意思是,這三年來,七星閣的長老們,都在閉門修煉,就是為了對付天狼王將?”


    “嗯,我猜想是這樣。”江時點了點頭,“現在陸行已經開始在江湖上走動了,也不知道,這是不是七星閣放給天狼王將的一個信號。靜觀其變吧,畢竟,我也很難去阻礙七星閣。”


    江時說著,又看向那個下人,“還有什麽事嗎?”


    那下人答道:“陸紅姑娘和顏悅哀姑娘,這兩天似乎關係變得很好了,在府中都形影不離的。除此之外,就沒有什麽別的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吧,繼續監視陸紅,有什麽新的事情,再給我匯報。”


    “是。”那下人應和了一聲,便退下了。


    那下人走了之後,唐書姝抬頭,看著江時的眼睛,出言問道:“夫君,那你呢?”


    江時疑惑:“我什麽?”


    唐書姝說道:“你也想為陸大哥報仇嗎?”


    江時尷尬一笑:“我報什麽仇啊,我又沒有那麽大的本事。即便是突破到了大地境界,我也還是很弱啊!”


    唐書姝依然嚴肅著臉,說道:“夫君,你我都知道,你的本事,不在打鬥。”


    聞言,江時的臉色陰沉了下來。的確,這些年來,他沒有一刻不在想著為陸吾穎和白駒報仇。表麵上,他與朝堂之中的兩個派別都不親近,隻是一心順著瑞昌皇帝的意,進行改革,但是實際上,此舉卻讓他成為了瑞昌皇帝最為信任的臣子。此番意圖辭官,更是加深了瑞昌皇帝心目中,江時不爭不搶的形象,其實江時從一開始就知道,瑞昌皇帝不會同意他辭官的。


    現在,江時是瑞昌皇帝最為信任的寵臣,又因為拒絕拉幫結黨,在朝堂之中落了個潔身自好的美名,無論江時想要做什麽,都方便了許多。


    唐書姝躺在江時的懷裏,說道:“夫君,我是你的妻子,也是除了‘洛印五虎’的其他人以外,最了解你的人。無論你想要做什麽,我都會支持你的。隻是,夫君,你能不能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要讓我的皇兄身處危難之中?”


    江時伸手,緊緊地抱住唐書姝,說道:“嗯,我答應你。無論發生什麽,都不會讓陛下身處危難之中的。”


    春風拂過,將二人包裹在一起,很久、很久、很久都沒有分開。


    且說那白駒被洛印府尹帶離公堂之後,來到了停屍間外。


    接著,迎麵走來一個冷峻的男子。那男子手持青色寶劍,著青衫便服,麵目冰冷,給人一種生人勿進的感覺,但是看到了白駒,冷峻之色竟也有了些許消融,相對來說,變得溫和了一些。


    那人拱手道:“劍客羅安,見過洛印府尹、白公子。”


    “羅公子客氣了。”府尹陪笑道,“昨夜,禮部尚書之子李樂懷,被人殺害了。屍檢官說,兇手所使用之兇器,應該是劍。本官知道,羅公子乃洛印第一劍客,故而,想要請羅公子來協助本官破案,還望羅公子……”


    “好久不見了,羅安。”府尹一長串的客套話,讓白駒都有些不耐煩了,白駒便直接出言,打斷了府尹繼續客套的想法。


    羅安笑道:“白公子,幽州一別,確乎有一段時間不見了。今日,白公子也是來協助破案的嗎?”


    看見羅安無視了自己,先與白駒進行寒暄,府尹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那位大人建議他找羅安幫忙,但是他怎麽也沒想到,羅安竟然和白駒認識,看這樣子,貌似還挺熟悉的。


    “嗨,我可不是來協助破案的,我是嫌疑人來著。”


    聽到這話,再看白駒這副無所謂的樣子,羅安愣了一下,隨即問道:“你又被人陷害了?”


    “沒辦法,有些人,就是那麽無聊。”說著,白駒抬頭,看向了屋頂。


    屋頂後麵,那黑衣人也同樣在用法力感知觀察著白駒。黑衣人伸手,握住懷裏的那把劍,此劍還收歸於劍鞘之中,但是即便如此,看上去便已然能夠感受到其沉重。劍柄上的紋路十分特殊,還隱隱閃爍著一點金色的光芒,宛若天界的南天門一般。


    法力感知隻能夠感應到本身就具備法力的人或物,如此,白駒倒是感知不到那黑衣人攜帶著的那把劍,否則,白駒定然不計任何代價,也要將那把劍給奪過來。


    羅安說道:“好了,閑話少說,進去吧。”


    府尹、驗屍官、白駒和羅安四人走入了停屍房。一般來說,停屍房中放置的,要麽是與案件相關的屍體,要麽是無人認領的屍體。而每隔一段時間,停屍房就會清理一次殘存的屍體,以保證停屍房內有屍床可用。而在洛印之中,命案與意外本就不多,停屍房內此刻看上去空蕩蕩的,而白駒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前方屍床上的那具屍體。


    白駒認出了那具屍體是李樂懷,接著,走了上去。


    來到了停屍房中,府尹、驗屍官和羅安都露出了嫌棄的神色,隻有白駒還神色自若。府尹本就是位高權重,不太常來這種汙穢之地,也實屬正常;羅安雖被譽為“洛印第一劍客”,但是每逢切磋,都是點到即止,自然沒怎麽看到過屍體;而那驗屍官,因為洛印之中許久不曾發生命案,也很長時間沒有接觸過屍體了,此時聞到這股令人作嘔的味道,隻覺得胃裏有什麽東西在翻滾著。


    而白駒,之前在雪山之內,殺了無數的雪人,對屍體的味道可再熟悉不過了——雪人的屍體,可比人類的屍體要惡心多了。


    “不得隨意觸碰屍體!”府尹大聲說道。


    “沒碰,就看看。”白駒低頭,看向屍體。那屍體確乎是李樂懷無疑,李樂懷的胸膛之上,有著一道很深的傷口,傷口看上去很整齊,就像什麽精美的藝術品一樣。白駒說道,“傷口的確是來自於一把很鋒利的劍。”


    “這麽說,你是承認你是兇手了嘍?”府尹用手帕捂著鼻子,皺著眉頭,大聲說道。


    羅安冷笑了一聲:“憑借一道傷口,就認定白駒是兇手,這也太草率了吧?”


    府尹湊近了屍體,說道:“這道傷口來源於一把極其鋒利的劍,而白駒的佩劍,正是一把特別鋒利的劍。你說說,這兇手,不是他,還能是誰?”


    “鋒利的劍?”羅安不屑地說道,“我大殷之中有十大名劍,這十大名劍皆比一般的劍要鋒利得多。我的佩劍青玉劍也十分鋒利,難不成,我也是兇手嗎?”


    “這……羅公子,你誤會下官了……”府尹連忙就要解釋,可是,白駒的話語打斷了他。


    “這傷口,確實很像是白吟劍所留下來的。”白駒開口說道,“羅安,你過來看,李樂懷屍體上的這道傷口特別整齊,所以,作為兇器的那把劍,一定鋒利至極,你的青玉劍做不到。據我所知,十大名劍之中,隻有四把劍能夠做到,我的白吟劍就是其中之一。”


    羅安點了點頭,思索道:“這麽一來,兇手的範圍就能縮小了。那是哪四把劍?”


    白駒說道:“劍榜第一的淩嘯劍、第二的白吟劍、第三的七星劍和第七的之音劍。其中,之音劍在葉落秋的手裏,他現在不在洛印。”


    羅安順勢問道:“那,淩嘯劍和七星劍呢?”


    白駒解釋道:“七星劍是七星閣的聖劍,一般由七星閣的七大長老掌控。而淩嘯劍,是我大哥……是陸逸謙的佩劍,三年前的‘群狼圍劍絕’,你也知道。那之後,我活了下來,但是陸大哥卻被殺害了,自那以後,淩嘯劍下落不明。”


    羅安一愣,用懷疑的目光看向了白駒。


    白駒瞥了羅安一眼,說道:“的確,從現在的線索來看,我的嫌疑最大。死者又是禮部尚書之子,牽連甚廣,我的罪名甚至都不用坐實,他們就能想辦法直接定罪。寧可殺錯,不可放過嘛。”


    羅安反問道:“所以,真的不是你?”


    “隨便你想啦。”白駒聳了聳肩,“人們都隻能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事物,你覺得我是兇手,就能夠認定我是兇手嘍。有時候,事實並非那麽重要,就像這位府尹,由於他的官位很高,所以,要給我定罪很容易,甚至於,都不用證據確鑿。”


    聞言,府尹大喊道:“白駒,你現在可是嫌犯,不要太過分了!”


    白駒轉身,看向府尹,笑道:“你不知道嗎?一般來說,這樣精心謀劃的殺人案,兇手會在事後返迴現場,就是為了欣賞一番自己的傑作。而這個案件的核心,是屍體上的傷痕,以及嫁禍。屍體已經被轉移到了這裏,也就是說,兇手會來這裏,觀看嫁禍於我的全過程。”


    府尹冷哼一聲,說道:“哼,白駒,你就不要胡言亂語、搬弄是非了,還是趕緊認罪吧,你我都省事!”


    “應該認罪的人,是他!”白駒一個閃身,羅安、府尹和驗屍官都還沒反應過來呢,白駒就從門跑出了停屍房。


    “往哪裏跑!”府尹連忙跑出了停屍房,隻見白駒一個起跳,跳到了屋頂之上,一拳轟向了在屋頂另一邊的黑衣人。


    “砰!”那黑衣人雙手交叉,格擋住白駒的這一拳。


    黑衣人抬頭,瞪向了白駒的眼睛,說道:“哼,沒想到,你會一直開著法力感知。”


    “打架打多了,知道什麽時候應該開著法力感知、什麽時候應該把法力感知給關上。你這文文弱弱的樣子,一看就不怎麽打架,”白駒笑道,“而且,你的腦子還不太好使!要是我,過來看一眼就夠了,你還一直待在這兒,這不是給我發現你的機會嘛!”


    黑衣人與白駒對視著。下一刻,白駒看見,黑衣人的雙眸化作了兩個血洞,無數蛆蟲從血洞裏跳了出來,沾到了白駒的臉頰上,肆意啃食著白駒的皮膚。


    白駒雙手一用力,拉開和黑衣人之間的距離,接著,輕閉雙眼,匯聚法力。下一刻,白駒猛然睜開雙眼,那股法力衝出了白駒的身體,將那些啃食白駒皮膚的蛆蟲全部彈開。


    白駒笑道:“不行啊,你的幻術也太差了,強度太低了!要是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才剛剛突破大地境界沒多久吧?知道時方嗎?他是‘暗影群狼’中的一個,應該也是你們的人,你可以向他請教請教怎麽用幻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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