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正月初一之後,冬日慢慢散去,天氣迴暖,就連夜晚,也沒有之前那麽冷了。但是,幽州城內依然有許多積雪並未消散,半夜出門,還是會覺得涼颼颼的。


    屋下的雪地上,還殘餘著人們燃放煙花的紅色碎屑。現在雖是半夜,但是家家戶戶都亮著燈,因為過年,整個幽州城處在一片喜慶之中。


    但是,這並不妨礙幽州城內的暗流湧動。


    “別玩了,快進來吧,外麵冷!”某個家庭內,母親正催促著在坪地上玩雪的兒子和女兒進門。


    聽到母親的唿喚,兩個小孩子應了一聲,進入了房門。房間內燃燒著柴火,溫暖充滿了整間屋子。兩個小孩子這才剛剛進門呢,就感覺身上暖洋洋的。


    兩個小孩子坐在床邊,母親拿過來兩杯水,說道:“快,喝口熱水吧。”


    “好!”兩個小孩子接過熱水,喝了一口,暖意流遍了全身。


    母親慈祥地看著自己的兩個小孩子,不自覺地露出笑容。


    “啪啪啪!”這個時候,屋頂上傳來了一陣聲響,不過很快便停息了。


    母親看向了屋頂,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她也並未在意,和家人享受這天倫之樂,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不過,也有人享受不了平常人的這種歡樂,比如,白駒。


    此時正處半夜,外麵涼颼颼的,白駒是大地境界的修行者,身體素質並非凡人可及,半夜出門,自然不會覺得冷,但是,心裏也不會有任何的溫暖。


    畢竟,他半夜出門,目的可並不單純。


    雖然是為了守護大殷國、查找潛伏在幽州城內的匈夷間諜,但是,夜闖朝廷重要官員的府邸,這可是犯了國法的。


    當然,白駒並不在乎,不然他不會這個時候了,還在屋頂之上穿行著。


    其實,顏悅哀本來是想要和他一起來的,白駒推辭,並不是因為擔憂這麽做犯了國法會牽連她。人家的義父可是天獅王將,要是知道這一層關係,這些個地方官員怎麽著也不敢動她。白駒不想帶著顏悅哀一起出來,主要是因為,太守府的一切都是未知的,未知就意味著可能會有危險。


    上一次,尋刺追信鴿追到了太守府內,那個吳太守居然能夠在尋刺毫無察覺的情況之下,悄無聲息地來到尋刺的身後。要知道,尋刺可是當代頂尖的刺客,警覺性特別高,“天鷹十二騎”中,除了那位從未以真麵目示過人的千戲,可以說,沒有人能夠做到不在尋刺察覺的情況之下繞到尋刺身後。而那個吳太守做到了,可見,那個吳太守並不簡單。


    此次,白駒夜闖太守府,有可能麵臨危險,白駒可不希望顏悅哀陪著自己一塊兒犯險。


    得虧顏悅哀在竹林深處住了那麽久,生性單純,不然的話,白駒還真的不好找理由搪塞過去。


    “好久不見了,‘才絕’白隙然。”一個聲音忽然傳過來。


    緊接著,一道青影閃身,從白駒身側奔過,在白駒前麵停了下來,攔住白駒的去路。


    白駒看著攔住自己去路的人,揚起嘴角,輕蔑一笑:“哎呀呀,看來,我的猜測是正確的呢,雇傭你們虛夢閣的,果然是吳太守。”


    月光下,身著青衣的月蝠溫和一笑,說道:“這可不一定哦。”


    白駒雙手環肩,翻了個白眼:“既然不是,那麽你攔著我為什麽?”


    月蝠嘴角微揚,依然保持著溫潤如玉的樣子,說道:“因為,我們閣主說,白天有人找吳家公子吳進要了一份太守府的地圖,今天晚上,必定會有人夜闖太守府,故而派在下過來會一會來人。想不到,來者竟是名冠天下的‘才絕’。”


    “會一會我?”白駒冷笑了一下,“怎麽會?應該不會就隻是在房頂上聊聊天這麽簡單吧?”


    “自然不是,‘才絕’說笑了。”月蝠拱手行禮。


    “嗬嗬,你不覺著這副畫麵很詭異嗎?兩個夜行人,應該都懷有著各自不軌的秘密,卻在這裏寒暄聊天。”白駒說著,將白吟劍緩緩地從劍鞘之中拔出來,“況且,聊天也聊不出什麽花來,你也不會告訴我的目的,真是無聊。不管你是什麽目的,給我讓開,不然,我就動手了!”


    月蝠拱手行禮,說道:“如此,還請‘才絕’賜教。”


    白駒腳下猛然一發力,整個人宛若離弦之箭,朝著月蝠奔襲而去。


    月蝠的身子,往後一倒。他本就站在房頂邊緣,這一後仰,直接從屋頂上摔了下去,不過,也剛剛好閃避了白駒的這一劍。


    不過,白駒本就沒有打算和月蝠糾纏,左腳在屋頂邊緣用力一踏,整個人在半空中跳了起來,跳到了對麵的屋頂上,然後朝著太守府的方向衝過去。整個動作一氣嗬成,好像從一開始,白駒就是這麽打算的一樣。


    落下屋頂之後,月蝠的背後長出了一雙翅膀,翅膀拍動,讓月蝠飛了起來。


    “‘才絕’真是聰慧至極,居然想要這樣甩開我。”月蝠在白駒身側飛行著,語氣不慌不忙,並未亂了手腳。


    “神術·劍上歌!”白駒開啟“劍上歌”,劍氣在白駒的身側環繞著。


    白駒縱身一跳,一劍劈向了月蝠。月蝠連忙往後撤,白駒這一劍劈空,不過,環繞在白駒周圍的劍氣驟然擴散,狠狠地擊在月蝠身上。


    “啊!”月蝠被劍氣擊中後,身體在半空中失去平衡,險些落下去。


    白駒將白吟劍扔出,刺向了月蝠。


    “神術·月光舞!滿月光!”月蝠輕喝道,同時調動體內的法力,藍白色光芒從月蝠的雙手之中釋放而出,在月蝠的麵前形成一麵圓形的盾牌。


    白吟劍刺在藍白色的光盾上,霎時間,那麵圓形的光盾碎裂開來,化作無數個鏡片,在半空之中消逝。


    此時月蝠使用完“滿月光”之後,還未在半空中找到平衡。“滿月光”雖被破解,但是也略微改變了白吟劍的飛行線路。


    白吟劍剛剛好從月蝠的臉頰邊緣擦過,極其兇險,在月蝠的臉頰上留下了一道傷痕。


    閃避掉白吟劍之後,月蝠一個翻身,迅速在半空中找到平衡。


    白吟劍穿過了月蝠之後,轉了一個彎,朝著月蝠迴刺過來。不過,這一次速度雖快,路線卻極其簡單,角度也沒有之前那一劍那麽刁鑽,月蝠很輕易就閃避開了。


    再看白吟劍的去向,月蝠了然。


    這哪裏是什麽攻擊啊?是白駒收迴白吟劍的手段。而白駒,此時已然跑遠,直逼太守府。


    月蝠一個俯衝,迅速追上白駒。


    要說這用腳的還是快不過用翅膀的,在白駒剛剛要進入太守府的圍牆之時,月蝠發射出一道月牙兒形狀的“新月光”,白駒連忙閃避,退到了圍牆之外。


    月蝠站在他麵前,攔住了他,說道:“居然才剛剛開始交手就使用神術,看來,‘才絕’是真的很想要進入太守府呀。隻不過,抱歉了,‘才絕’,我們閣主說,不能讓你進入太守府。”


    “你們閣主哪位啊?”白駒輕蔑道。


    “我們閣主……”


    月蝠話還沒說完呢,白駒一劍刺過來。


    月蝠明顯沒有料到白駒會這麽偷襲,當下一驚,身子向後傾倒,同時拍動翅膀,向後退去,這才閃避了白駒的這一劍。


    接著,月蝠雙手上閃爍出藍白色的光芒,他雙手合十,讓手心的光芒匯聚,然後猛然張開,藍白色的光張開形成一個新月形狀的光刃,斬向了高高跳起、正要越過圍牆的白駒。


    “新月光!”


    白駒連忙側劍格擋,光刃在白駒的白吟劍上麵炸裂開來,雖然沒有傷及白駒,但是卻將白駒打了下來。


    落地後,白駒退了兩步,看向月蝠,嘲笑道:“看來,在沒有月光的情況下,你的實力,真的會大大削弱啊!那天都能一打二,現在打我一個都這麽費勁兒。”


    月蝠輕輕一笑,說道:“見笑了,我本就是生活在月光下的人,沒有了月光,我的實力自然會有所下降。”


    白駒環視了一下周圍,然後問道:“喂,你的那個叫‘鏡刃’的同伴呢?他不是能利用幻境製造月光嗎?”


    月蝠迴答道:“那是利用幻術來改變周圍的環境,使得區域內所有人處在一個大幻術之中。看來,你已經發現那天的月亮是他製造出來的了啊?”


    “當然。”白駒理所當然地說道,“那天臨近月末,本來就不應該有滿月。而強行製造真滿月的方法,據我所知,隻有昊天境界的修行者能夠做得到。以前,天賦為‘光’的天鷹王將秦通,曾經就這麽幹過。可是,以王將的級別,並不會處理這種事務,所以,那天的滿月,應該是假滿月。而能夠製造假滿月的,就隻有天賦‘夢’了。正巧,你那位叫‘鏡刃’的同伴,雙生天賦中,有一個,是‘夢’。”


    “你的確很聰明。”月蝠由衷地讚歎道,“即便是在幻術中,隻要是滿月,借助月光,我都能夠充分發揮實力。不過,今天鏡刃負傷了,無法再使用大量法力、製造那樣的幻境。”


    “嘖嘖,那是誰給你的勇氣來攔我呢?多虧了你那天放出來的野人,讓我達到了大地境界後期,距離大地境界巔峰隻剩下了一步之遙。閑話少說,迴歸正題,你為什麽要攔著我呢?”白駒冷冷地問道,“還是說,這太守府之中,真的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呢?”


    月蝠搖搖頭,說道:“抱歉,我並不知道。攔你,隻是聽命行事罷了。”


    白駒揚起嘴角,笑著說道:“我明白了,我走就是。”


    說完,白駒轉身,往反方向走去。


    看到白駒的這番舉動,月蝠愣了一下。


    這……這就走了?


    可是,據月蝠所知,白駒雖然是一個隨性之人,但是也重情重義,如果知道了自己被抓住的兄弟在哪兒,一定會不顧一切艱難險阻地去營救的啊!兩年前,還為了“洛印五虎”的“劍絕”陸吾穎直接和天狼王將的“暗影群狼”開戰,開啟“殺神印”戰鬥到無意識,一度生死未卜。怎麽現在,就這麽走了?


    況且,閣主的交代,是讓自己攔他一下,打得差不多了,就假意不敵或沒追上,放他進入太守府。現在這個情況,大大出乎了閣主的意料,自己也算是沒有完成閣主交代的事情,這可怎麽辦呀?


    月蝠有些發懵,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突然,白駒眼神一利,往後一跳,迴首一劍,自上而下劈向了月蝠。


    月蝠沒有防備,直到看到這一劍下來,才反應過來,不過現在已經很難再去閃避了。


    “當!”白駒的白吟劍,撞在了一團黑氣上麵。


    那團黑氣以一麵盾牌的姿態,擋在了月蝠麵前,為月蝠抗下了白駒的白吟劍。而月蝠,下意識低頭,看向了自己脖子上懸掛著的吊墜。那個吊墜呈現月牙形狀,此時正釋放著黑色的光芒。


    月蝠的雙生天賦是“獸”之蝠和“光”,為什麽會使用這麽詭異的招數?另外,白吟劍為天底下最為鋒利的劍,甚至可以一劍破光,就連月蝠並非完全狀態下的“月光舞”之“滿月光”都能夠刺破,為什麽刺不破這個詭異的黑盾?


    此時,白駒也來不及細想。他以白吟劍借力,一個翻身,越過圍牆,進入了太守府之中。


    白駒離開之後,過了一會兒,黑盾才散去。


    月蝠這才迴過神來。原來,剛才白駒所謂的離開,其實隻是虛晃一招,伺機偷襲。


    “看來,我的戰鬥經驗還不夠啊,居然會被這種小技倆給瞞過去。”月蝠自嘲一笑,接著,他從懷中拿出了那個黑色的月牙形吊墜。黑盾散去以後,那個吊墜散發的黑色光芒,才黯淡了下來。


    “又被你救了呢……”看著手中的吊墜,月蝠輕輕一笑,接著,迴頭看向了圍牆的方向,舒了口氣,說道:“唿,還好任務完成了,這下可以迴去向閣主複命了。”


    下一個瞬間,月蝠消失在原地,不知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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