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哪裏?”尋刺低垂著腦袋,慢慢的,對身體的感覺越來越模糊,直到完全感知不到自己身體的存在。


    尋刺用力抬起頭,強迫自己睜開眼睛,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她發現,自己身處於一片廢墟之中,周圍全是殘垣破壁,此時那上麵冒著一些煙霧,看上去好像是剛剛焚燒完的一樣。尋刺努力搜索著信息,終於在麵前這個倒下的巨大宮殿前麵,發現了一塊牌匾,那塊牌匾上麵寫著“太和殿”三個字。


    “太和殿?那不是皇帝上朝的地方嗎?怎麽會變得一片廢墟?”尋刺疑惑,順著目光往前看過去,隻見前方一個持劍之人,一步一步朝這邊走過來。


    那人的衣服上布滿了灰塵與鮮血,依稀能夠判斷得出,這是一件白衣服。那人低著頭,由於臉上灰塵太多,看不出來具體樣貌,其右手上,持著一把長劍,那劍看上去十分沉重,肉眼觀之便有一種削鐵如泥的感覺,雖然那人的衣服上有很多血跡,但是劍上卻不見一點兒其他痕跡。


    “那是……白吟劍嗎?”尋刺瞪大了眼睛,詫異地看著來人。


    緊接著,那人的瞳孔成了中心,無數黑色的線布滿了眼白,連接到瞳孔上,看上去仿佛黑色的蛛網一般。黑色線條從他的雙眼中溢出,在他的皮膚之上攀爬,無規則地從雙眼向外蔓延,占領了他的整個腦袋,接著再向他的身體蔓延過去。到最後,他的雙手上,都布滿了如同蛛網一樣的線條,像是突出來的經絡,又像是束縛身體的繩索。


    那人的整張臉上都是黑色線條,隻有少量的肌膚呈現在外麵。而他的額頭上,黑色線條形成了一個“王”字的圖案,看上去異常詭異。


    “那是‘殺神印’!”尋刺大吃一驚,“果然是白駒哥哥!”


    那人微微抬頭,緊接著,猛然衝刺過來,一劍劈向了尋刺。


    尋刺慌忙調動全身的法力,霎那間,她的法力衝破了她的身體,她全身都綻放出了紫色的光芒……


    “撲哧——”一聲悶響傳出,尋刺兩隻手分別持著短刀穿過了那兩個黑衣人的身體。此時,那兩個黑衣人的刀距離蔡去疾近在咫尺,蔡去疾都閉上了眼睛,不敢親眼迎接死亡。


    尋刺抽迴了手,那兩個黑衣人倒在了地上。


    尋刺張開嘴,擠出一個笑容,說道:“蔡先生,沒事了。”


    蔡去疾睜開眼,看到的卻是臉色蒼白的尋刺,這明顯是一次性法力消耗過大了。


    尋刺大腦一陣暈眩,身子倒了下去。


    蔡去疾連忙上前,保住了將要倒在地上的尋刺。他環顧了一下周圍,地上已經躺滿了屍體,純白的雪也被染得通紅,而這周圍的住戶,也都緊緊地關上了門,深怕和自己扯上一點兒關係。總之,這條街道上,是沒有人可以求助了。


    蔡去疾歎了口氣,背著尋刺,朝幽狼宅走過去。


    另一邊,官道上,幽狼被顏悅哀一拳打退之後,一臉懵地看著顏悅哀。白駒也有些發懵,從修行境界上看,幽狼是大地境界,顏悅哀是眾生境界,從本身的身體素質上來說,幽狼可是能上戰場的屬將,顏悅哀隻是一個普通女子。怎麽看,顏悅哀一拳打退幽狼,都不符合道理。


    顏悅哀看上去也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她開口說道:“對了,這一拳的名字,叫做‘寸獅拳’,可是‘狂獅拳’中威力最大的一招哦!不過,貌似我還打不出這一招的最大威力。”


    “狂獅拳?”聽到這個名字,幽狼意識到了什麽,眉頭一皺,問道,“你和天獅王將是什麽關係?”


    “他是我義父啊!”顏悅哀迴答道。


    白駒飛快站到了顏悅哀身前,麵對幽狼。一開始,他也很疑惑,為什麽顏悅哀能夠打退幽狼,但是細想之後,便明白了過來。


    “狂獅拳”是天獅王將顏狂以獅子為原型自創的一門拳法,其帶有純陽之力,招式獨特且兇狠,能將體內的法力以最好的方式釋放出來。剛才顏悅哀所使用的“寸獅拳”,就是“狂獅拳”的一種技擊方式,將法力集中於拳頭,然後在短距離內迅速出拳,短時間內爆發出巨大的威力,至簡、至威地瞬間製敵。


    幽狼的修行境界比顏悅哀高,這的確不假,但是顏悅哀是以整個眾生境界的法力,去擊打大地境界的其中一點,雖然不能從根本上去擊倒對方,但是能夠短暫地將對方逼退。


    由於“狂獅拳”是天獅王將顏狂原創,這天底下根本沒有幾個人會,而能夠掌握其精髓之人,必定是與天獅王將顏狂關係密切之人。顏悅哀是顏狂的義女,顏狂教她“狂獅拳”,也就不奇怪了。


    “天獅王將顏狂的義女?”剛剛聽到顏悅哀的話時,幽狼感到了些許驚訝,但是,細想之後,覺得也在情理之中。眾生境界的修行者,不可能是屬將,若非天獅王將顏狂的子女,又怎麽會使用“狂獅拳”呢?


    幽狼深吸一口氣,掏出屬將令牌,說道:“呀,既然是天獅王將大人的義女,那就好辦了。顏小姐,我乃是天狼王將屬將‘暗影群狼’中的幽狼,你身邊的這位白隙然,是朝廷要犯,我奉命將其擊殺!這是我的屬將令牌,可以證明我的身份,所以,還請顏小姐讓開。”


    “胡說!”顏悅哀一跺腳,爭辯道,“他是我的朋友,怎麽可能是朝廷要犯呢?一定是你們搞錯了!”


    “呀,這是幽狼的屬將令牌,如若不信,顏小姐可以查驗。”幽狼說著,半躬起身子,雙手持著屬將令牌,示意顏悅哀查驗。


    顏悅哀雙手環肩,說道:“我又不傻,如果你造了一個假的屬將令牌,或者偷盜了真的屬將令牌,來糊弄我,那我怎麽分辨呢?”


    聽到顏悅哀問出這個問題,白駒忍不住扶額。看來,這小丫頭是真的沒見過世麵……


    幽狼迴答道:“屬將令牌的所選材質、製造紋路都十分複雜,隻有當今聖上才知道製作方法,每一個王將和屬將的令牌都是由聖上欽賜的,絕無假造的可能。另外,每一個屬將的修行境界都是大地境界,若是連自己的屬將令牌都保管不好,根本就沒有成為屬將的資格。”


    顏悅哀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然後問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的屬將令牌是真的嘍?”


    “是。”幽狼恭敬地說道。


    顏悅哀抱怨道:“哎呀,就一句話能說清楚地事情,你幹嘛要說這麽一大堆我聽不懂的啊?就不能直白一點嗎?”


    聽到顏悅哀這麽說,幽狼愣了一下,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麽往下接話了。


    白駒扶額。顏悅哀這貨果然沒聽懂……不過,也正常,一個人在深山老林中活了那麽久,自然不喜歡外界的拐彎抹角。事實上,白駒自己不喜歡,可是,身在風塵之中,很多時候從不得不拐彎抹角地說話。


    幽狼冷冷地說道:“這麽說,顏小姐,是不準備讓在下將白隙然繩之以法了?”


    顏悅哀爭辯道:“什麽繩之以法?白駒明明就沒有幹壞事,就算以前幹過,現在也已經悔過了。我聽義父說過,麵對真心悔改的罪犯,國法還是願意再給他一次機會的。你為什麽要這麽緊逼著不放呢?”


    白駒向前走了兩步,同時伸出手示意顏悅哀往後撤,同時說道:“我看,想要犯法的,是你們天狼王將吧?”


    “你是說什麽?”幽狼眉頭微微緊皺了一下。


    白駒笑了笑,緊接著,雙眼變得鋒利起來。白駒瞪著幽狼,語氣中沒有任何情感,說道:“我想,你們‘暗影群狼’不會不知道兩年前那件事的真相吧?如果沒有不臣之心,為什麽不讓陸大哥把‘社稷骰’交給陛下?說到底,你們也不過是害怕自己做的那些勾當暴露出去罷了。”


    “你說什麽?‘社稷骰’?”幽狼咬著嘴唇,眼神變得無比鋒利,裏麵充滿了殺意,“嗬嗬,白隙然,王將大人說的沒錯,你果然知道兩年前那件事的真相。你若是一直呆在北邊不迴來也就罷了,如今,你迴來了,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我原本還向王將大人求情,若是你不知道陸吾穎為何而死,希望他能放你一馬,畢竟,你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對手,從你這裏,我也學到了不少東西。現在看來,你是非死不可了!”


    “我白隙然行事對得起天地,一生問心無愧!我從來不會後悔我的決定,倒是你,就不怕有朝一日,迎來報應嗎?”


    幽狼冷笑道:“報應?哼哼,真正有報應的,是你!”


    話音剛落,幽狼一個箭步衝出,一爪抓向了白駒。白駒迅速抽出白吟劍,上前迎戰。白吟劍與狼爪在半空中不斷碰撞,火星時不時冒出。


    這一次,白駒明顯感覺到,幽狼是真的動了殺心,進攻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比之前交手要兇狠得多。白駒的劍法的確出眾,白吟劍也是天底下最為鋒利的劍,但是,幽狼的身法更快,白駒的白吟劍根本就觸碰不到他。空氣中時不時冒出的火星,都是白駒的格擋所留下的,白駒的有效進攻特別少。


    不過,幽狼想要傷到白駒,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短距離內,白駒使用“楓葉步”與幽狼進行周旋,如此詭異的步伐,幽狼根本就把握不到其中的規律,而有幾次蒙中的攻擊,也被白駒用白吟劍格擋住了。


    棋盤上,有“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規律,但是在這場戰鬥之中,卻是“當局者清,旁觀者迷”。


    站在後麵的顏悅哀呆呆地看著二人的交手,他們二人的身法,一個極其迅速,另一個極其詭異,一時之間,顏悅哀都眼花繚亂了。顏悅哀想要幫助白駒,他也能夠分得清,那個穿白色衣裳的是白駒,但是二人的位置一直在改變,都沒辦法進行預判。她現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神術·萬千狼影!”


    幽狼身子周圍出現無數個狼影,不知道他會從何處來發起進攻。


    “神術·劍上歌!”


    劍氣在白駒身遭環繞著,彈開了在白駒身體附近的狼影。


    “砰、砰、砰……”幽狼的狼爪攻擊到了劍氣上麵,發出一聲悶響。白駒本來打算依靠聽聲辯位來判斷幽狼的位置,可是,幽狼的攻擊太過於密集了,在這個方向打完一下,馬上到了另一個方向,白駒根本就把握不到他的位置。


    白駒感覺到體內的法力在迅速下降,未幾,白駒便覺得身體有些虛弱。


    “嗬嗬,你的傷勢果然沒有痊愈啊!”幽狼的聲音聽上去十分傲慢,好像一切盡在掌握之中一般。


    “噗——”突然,幽狼的狼爪抓破了劍氣防禦,抓在了白駒的胸膛之上。白駒的胸口上,留下了一道狼爪形狀的血痕,他噴出一口鮮血,往後退去。同時,白駒也揮出一劍,在幽狼的身體上留下一道傷痕。


    但是幽狼並沒有在意,他強忍住痛楚,緊跟在倒飛出去的白駒後麵,輕身一躍,兩隻狼爪抓在白駒胸口上。白駒吐出一口鮮血,倒飛了出去。


    顏悅哀連忙調動周圍的竹子和葉子,在麵前形成一個軟床,接住了白駒。


    “白駒,你沒事吧?”顏悅哀連忙扶起白駒,關切地問道。


    “沒事。”白駒擦了一下嘴角的鮮血,看向了幽狼,“嘖嘖,我該說,這麽不愧是大地境界巔峰嗎?”


    “嗬哈哈哈哈……”幽狼仰天大笑,說道,“呀,白駒,如果,你能全速前進,趕往幽州城,而不是這樣慢悠悠地在官道上走,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畢竟,我也不會當著尋刺的麵兒動手,現在就和天鷹王將鬧僵,可不是明智之舉。”


    白駒看了一眼顏悅哀,問道:“那麽,和天獅王將鬧僵,就是你們期望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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