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門的捕快來將白駒帶走的時候,白駒並沒有反抗,相反,他很配合地就跟那些捕快走了。


    聽到隔壁房間有異動,葉妝出門查看,卻隻看到了白駒離去時下樓的背影。葉妝大吃一驚,她身後的葉慶則站在門後麵,畏畏縮縮地看著這一幕。


    目送白駒離開之後,尋刺輕歎一口氣,“唿,跟在白駒哥哥身邊,還真是不太平啊。”


    葉妝上前,拉了拉尋刺紫色的衣角,詢問道:“尋刺姐姐,白哥哥怎麽了?”


    “哦,昨天的事兒。”尋刺迴答道,“他救你們的時候,那條貧民街不是死了很多人嘛,昨天白駒在場,自然會被當成嫌疑人,要去衙門問話。”


    “可是,我們和尋刺姐姐也在呀!”葉慶怯生生地說。


    “你們一直就住在那條街巷裏,所以應該不會成為首要懷疑人。”尋刺如是迴答道,至於她為什麽不會被抓,很顯然,這裏的官老爺,還是忌憚自己屬將的身份的。


    “這可糟糕了。”葉妝皺起眉頭,說道,“尋刺姐姐,你不知道,幽州衙門的孫縣令是一個極為不仁道的人。平日裏,他在幽州結交官吏、拉攏豪紳,全然不顧及百姓死活。衙門裏,和官吏豪紳有關的案子,弱的那一方,多是屈打成招。白哥哥這一去,隻怕是兇多吉少啊!”


    “哦,這倒不是什麽大事,白駒哥哥自己能應付的。不過一會兒可能會有衙門的人要過來,帶你們去問話,到時候,你們實話實話就行。”尋刺說著往門外走,“我需要出去一趟,到時候衙門的人來了,你們跟著他就行。”


    “好!”


    確認尋刺消失在視線中之後,葉妝迴過頭,和葉慶對視了一眼,然後走迴房間,關上門。葉慶利用放在桌子上的筆墨紙硯寫了一張字條,葉妝將字條卷起,來到窗戶邊上,吹了一陣口哨。未幾,一隻白鴿飛了過來,葉妝將字條放入白鴿腿上綁著的小竹筒中,最後將白鴿放飛。


    看見葉妝和葉慶的房間位置有信鴿飛出來,蹲在屋頂上的尋刺喃喃道:“白駒哥哥猜的沒錯,這葉家姐弟果然有問題!”


    下一瞬,尋刺化作了一道紫光,跟上信鴿。


    另一邊,那白駒被捕快帶到了公堂之上,周圍響起的“威武”聲和敲棍聲震耳欲聾。


    “噯噯噯,差不多行了啊!這升堂的聲音也不知道多少年了,就不變一下的嗎?”白駒坐在地上,坐姿十分隨性。他撓了撓耳朵,然後打了個哈欠,這才把目光擊中在了這位官老爺身上。


    “啪!”堂上的官老爺抬起雲板,驚堂木一拍,一聲喝道:“堂下何人啊?見到本官,為何不跪下?”


    “草民白駒,至於為什麽不跪嘛……純粹就是懶得跪,沒那麽多為什麽。”白駒擺擺手,抬頭看著高高在上的官老爺。官老爺的頭頂上,有一塊牌匾,上麵寫著“明鏡高懸”。


    “大膽!”那官老爺一拍驚堂木,大喝一聲,“我孫縣令乃是本地的父母官,這其他百姓見了我都要下跪,怎麽唯獨你不跪?”


    “都說了,不想跪,還是坐著舒服!”白駒說著,還伸了個懶腰,舒舒服服地換個姿勢,躺下了……


    “你……”孫縣令一拍桌子,站直了身體,指著白駒,破口大罵道:“大膽刁民!本官上任兩年以來,就沒見過你這種給臉不要臉的東西!來人呐,給他杖責五十!”


    周圍四五個持著水火棍的差役上前,舉起水火棍就朝白駒身上打過去。


    白駒雙眼微眯,扭著身子,宛若一個酒醉之人在耍酒瘋,動起來毫無章法。不過,卻恰好從眾多水火棍中穿行,四五個差役,打了好一會兒,愣是沒有一個人傷到了白駒!


    “噗!”白駒突然站直了身子,被身旁的差役一棍打中腹部,整個人倒飛出去,落到了那四五個差役的圈子之外。


    “哼哼,知道我衙門這水火棍的厲害了吧!”孫縣令得意地落座。見其他差役正要上前追擊,孫縣令擺擺手,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說道:“算了,這五十杖責就暫且記下吧,先審案!”


    聞言,那四五個差役連忙退了迴去。


    孫縣令抬起頭,用鼻孔對著白駒,俯視道:“本官接到人報案,說昨日在一條貧民巷,看見你出入,可有此事?”


    白駒起身,拍了拍被水火棍弄髒的衣服,雙手交叉放在胸前,說道:“有啊,怎麽了?”


    “那你可曾殺掉那一條街巷的乞丐啊?”


    “不曾殺過。”


    “哼,可笑,來人呐,請驗屍官上來!”


    孫縣令抬了一下手,驗屍官從門外走進來,然後跪在地上,行禮道:“拜見縣太爺!”


    “驗屍官,你說說!”


    “是。”驗屍官站起來,說道,“昨日貧民巷裏的屍體,身上皆出現了骨折現象,除此之外,再無任何異常。故而,下官有理由懷疑,這骨折,就是他們的死因。”


    “哈哈……”白駒瞥了驗屍官一眼,道:“真是荒唐,手腳骨個折,人就能直接死了。驗屍官,嗯……你是驗屍官嗎?這點常識都不懂。”


    驗屍官沒有看白駒,而是拱手朝著孫縣令作了個揖,道:“的確詭異得很,但是,那些屍體全身上下,再沒有其他傷痕,體內也檢測不出來什麽毒素。故而下官覺得,這骨折,就是死因。”


    “為什麽就不是修行者幹的呢?”白駒說道,“萬一是修行者下的手,那些乞丐怎麽死的,常人怎麽查得出來?”


    孫縣令冷冷地說道:“你是在暗諷尋刺大人嗎?告訴你,我雖然知道,你是尋刺大人的手下,但是,國有國法,就算是尋刺大人也幫不了你!”


    “喲,怎麽還扯上尋刺了?”白駒笑道,“噯,偷偷問你,大殷之內,王將與屬將殺人無罪或從輕處理,這樣的法規,讓縣令大人也很不滿吧?”


    “胡說!”孫縣令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起身喝道,“我大殷當代的四大王將,那可是先帝親自冊封的正義之人,而屬將,是代王將監視我大殷之執法者。他們代表的,可是王室、是當今聖上!怎麽容得到你這刁民肆意栽贓!”


    “喲,看不出來,孫縣令還是個性情中人嘛!”白駒一臉笑意地看著孫縣令,“隻是不知道,孫縣令之性情有多深。噯,孫縣令,說說唄,怡紅樓紅玉姑娘那活兒怎麽樣?下次去,我也找她!”


    “你你你……”孫縣令指著白駒,大罵道,“你和刁民,殺人不說,還肆意栽贓屬將、侮辱朝廷命官,實在是罪大惡極。來人呐,給我打!”


    周圍的差役聞言,紛紛上前,舉起水火棍,撲向了白駒。那驗屍官見狀,連忙閃到一旁。


    白駒笑了笑,也不閃躲,任憑這些水火棍打到自己身上,身形也隨著旁人的擊打而盡情搖擺。


    見白駒絲毫沒有痛苦的神色,孫縣令喊道:“給我使勁兒打!打死他了我負責!給我打!”


    聽到上級的加油聲,這些個差役打得更賣力了,水火棍與白駒身體連續相撞,撞出來的悶響傳入每一個人耳中。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這麽賣力地打,沒過多久,這些差役就打累了,紛紛倚靠著水火棍休息。


    看著他們滿頭大汗重喘氣的樣子,白駒笑吟吟地問道:“打累了嗎?”


    “累了、累了……”那些差役下意識迴答。


    “那麽,輪到我了!”白駒走到一個差役麵前,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剛才,你打得最賣力是吧?”


    “啊?”那差役也是下意識抬頭,迎上他的,就是一個響亮的大嘴巴子。


    白駒一巴掌糊到他臉上,強大的力道直接讓他浮空而起,半空中旋轉七百二十度之後落地,整張臉摔到地上,臉沾染上了地上的灰塵。


    “然後……輪到你了?”白駒看了一眼鄰近的差役。


    那差役連忙抬起水火棍示威,不過,隻是示威而已,白駒那冷漠的眼神讓他不敢打下去。他咽了一口唾沫,不自覺後退了兩步。


    白駒咧開嘴,笑了一下,突然一腳踢出,踢在水火棍上,直接將那水火棍給踢斷了,腳底擊中那差役,將那差役擊飛出去,狠狠地撞在了後麵的牆上。


    見到白駒這樣的舉動,孫縣令也愣了一下,背上不自覺地冒出冷汗。看這力道,不像是常人所有,又聯想到他方才說修行者的事,孫縣令一驚,心下做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這個刁民是修行者!


    “一起上!”孫縣令連忙下令道。


    這世間,修行者終歸是少數。平常人對於修行者知之甚少,修行者的實力到底有多強,平常人也不好去判斷。就像此時,孫縣令覺得,對方也不過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子,就算是修行之人,修為也不會太高,這麽多身強力壯的差役一起上,終歸是能將其拿下的。


    由此看來,這孫縣令並沒有錯估修行者,初入修行之人而未達眾生境界者,這麽多個大漢一起上的確能掌控那修行者的生死;而眾生境界,若對天賦運用不熟練之人,一樣會被這些個大漢製服。這孫縣令錯估的,是白駒。


    天鷹王將手下屬將天鷹十二騎,皆達到了大地境界,這是婦孺皆知之事,作為尋刺的仆人,常理而言,不應該和尋刺的境界相當才對。可是,白駒此時已然達到了大地境界,這可不是平常之人能夠撼動得了的。


    水火棍又一次撲倒了白駒身上,白駒沒有急著動,而是笑吟吟地看著這些差役,目光中,甚至還帶著一絲同情。


    “打人都沒力氣,還好意思說是衙門?”白駒一拳揮出,將一個差役打飛,接著又踢出一腳,將身後的差役踢飛。


    這些差役的攻擊,對於白駒來說,根本就算不得是攻擊,幾乎是不痛不癢。而白駒每一次出手,都會讓一個差役倒飛出去。終於,在白駒再一次擊飛一個差役的時候,那些差役怕了紛紛後退,用看怪物的目光看著白駒。


    衙門的屋梁之上,幽狼笑吟吟地看著這一幕,默默鼓掌,低聲笑道:“哈哈,不愧是白駒,實力一點兒也沒有倒退呀!”


    且說那尋刺追蹤葉妝放飛的白鴿,跟到了幽州的太守府內。進入太守府,那白鴿便失去了蹤跡。


    來之前,尋刺打聽過了,這幽州的太守,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常年和孫縣令來往,官官相護,還聯合著豪紳一起,壓榨百姓。按理說,太守應該住在府衙裏,可是,這幽州太守,卻還專門花錢買了個宅子,將其改造為了太守宅。


    不過,這也正常。此間正處於戰爭時期,整個大殷國各個地方都要分出資源來供北方前線抗擊匈夷用。戰事吃緊,而大殷國本身就國土富饒,這地方官吏在征稅時,難免生出不軌之心。這中央也是事務繁多,暫時無暇顧及各個地方的事,才讓壓榨變得如此明目張膽。


    尋刺蒙著麵,在太守府中逛了逛,沒多久,就迷路了……


    不過,這可不能怪尋刺,實在是這太守府中區區繞繞的太多了,若非對府邸十分熟悉之人,第一次還真不一定能夠找準方向。


    “嘶嘶——”幾聲馬鳴傳來。


    “這太守府為何會有馬鳴?”尋刺疑惑,朝那個方向走過去。


    “今日的馬似乎又健壯了一些。”


    “是呀!”


    “聽說,少爺就要從洛印迴來了呢!”


    一陣女聲從那個轉角傳來。


    常年的刺殺行動,大大提高了尋刺的警覺性。聞言,那說話之人還未出現,尋刺便一個翻身上了屋頂。


    “是呀,據說這次少爺進京趕考,可是中了狀元呢!”兩個丫鬟端著盤子從轉角處走出來。


    “少爺這麽爭氣,老爺可不得高興壞了啊!”


    “那可不。今天早上,我看老爺知道這個消息之後,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呢!就連早膳,都比平常吃得更多些。”


    “少爺這一迴來,再與那張員外的千金成婚,雙喜臨門,哈哈哈……”


    “可是,少爺會不會娶那張員外的千金,都難講哦。”


    “好了,咱們別多嘴了,快去伺候夫人吧!”


    “嗯!”


    聽到兩個丫鬟的笑聲遠了,尋刺才從屋頂上下來。


    尋刺喃喃道:“太守的兒子中了狀元,要與張員外的千金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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