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真的是打擊太大,心力交瘁,原本上了年紀便有高血壓、高血糖、高血脂,霍國邦那天從霍安兮的辦公室出去後便昏倒了,被張青發現送到醫院急救。


    但壓跨霍國邦精神的,還是離開辦公室前,霍安兮有意無意對他的那一句,“霍國邦,你身邊要是有一個真相待你的人,我怎麽可能那麽輕鬆的就知道你的消息,隻花了兩年就把你打敗?”


    這句話就像迅速發芽的藤蔓,纏繞住霍國邦,讓他無法唿吸。


    他腦海裏閃過許許多多的畫麵,每個圍繞在他身邊的人他都禁不住懷疑,他突然可悲的發現,活了大半輩子,他霍國邦身邊竟真的一個可信任的都沒有。


    枕邊人不能信,親生骨血不能信,那麽那些為了利益而留在他身邊的人呢,是否更加不能信?


    霍國邦昏倒的原因是心肌梗塞,醫院強烈要求他的住院,他住院的第二天,霍安兮便順其自然的接手了他的工作,為公,她是公司的執行ceo,為私,她是霍國邦的女兒,霍國邦住院,她來暫替董事長的職位,沒有任何人有意見。


    霍安兮知道,這對她而言是個絕佳的好機會,她隻要掌握住這個時機,好好工作,證明她有勝任董事長職位的能力,她便可以順勢接任董事長的位置了。


    霍國邦住院第二天,張青看他情緒清醒了些,便輕聲問道:“霍董,夫人那邊的事情現在怎麽辦?現在風聲很緊,李局那邊表示不方便操作。”


    霍國邦無力的答道:“我之前交代你的全部停止。”


    “好的。”


    “你現在隻需要幫我做一件事,替我傳句話給宋婉瑩。”若不是身體不允許,霍國邦一定會親自去,“你告訴她,讓她以後好自為之,她都做過什麽她自己心裏清楚。”


    張青沒有多問,有關宋婉瑩的報道他也看了,也知道霍國邦此刻的言語中表達的意思,點點頭,便起身辦事去了。


    霍國邦躺在病床上看著張青離開的背影,陷入了深思,他不知道這個跟了他這麽多年的年輕人,是否也背叛了他?


    五天後,霍安兮抱著一堆的文件出現在了霍國邦的病房,一身職業套裝,看著他正坐在床上,笑了笑,仿佛五天前他們之間撕破臉皮的事情不曾存在。


    霍國邦幾乎是一看見霍安兮就條件反射般的生理不適,目光略顯焦灼和不安,“你……你來做什麽?”


    一旁的張青想要緩和父女倆的關係,忙道:“霍董,安兮小姐肯定是來看望你的。”


    霍安兮不置可否,在病床前的椅子上落座,翻開手上的文件,淡淡道:“我來這裏是因為有幾份文件需要霍董簽字,為了不影響公司項目的進程,霍董現在看一看吧。”


    張青的目光在霍國邦和霍安兮的臉上來來迴迴,終是忍不住道:“安兮小姐,霍董身體沒有恢複,你現在讓他處理公事,隻怕會吃不消。”


    霍國邦一直警惕的看著霍安兮,一言不發。


    霍安兮卻是一派輕鬆,順勢又將打開的文件合上,意味深長的說道:“兩年前我骨折也是第一時間處理公司的事情,包括上個月車禍,公事也一件沒有落下。不過霍董畢竟上了年紀,力不從心,我也能理解。”


    霍國邦怒道:“霍安兮,你大可不必特意跑過來嘲諷我!”


    “霍董,你誤會了,我可沒有那麽閑,我來是為了公司的事情。”現在仿佛無論霍國邦說什麽都再激不起霍安兮一絲情緒的起伏,“不如霍董就授權給我替你簽字好了,這樣霍董也不必憂心工作的事情,可以安心休養,早日康複了。”


    “霍安兮,我還沒死,你就這麽迫不及待想要這個董事長的位置了?!我告訴你,隻要我還活著,你這些便是妄想!”


    仿佛是要證明自己還沒到任人宰割的地步,霍國邦掙紮著伸手,一把奪過霍安兮手中的文件夾,狠狠扔到一旁,文件夾砸到一旁擱置的花瓶,瞬間砸個粉碎。


    張青的處境實在尷尬到不行,看到父女爭吵的這一幕他十分後悔,剛剛霍安兮進來的時候他為什麽不直接出去,給他們倆獨處,這個時候他隻能認命的去撿起地上的文件,卻又不知道該把文件夾還給誰。


    而就是張青此刻的猶豫,讓霍國邦對他的懷疑和不滿越來越濃烈。


    霍安兮主動起身,從張青手裏接過文件,淡淡笑道:“辛苦你了,張青大哥,麻煩你好好照顧霍董,既然他情緒不穩定,我就不打擾他休息了,這些文件我會召開董事會議,再做決定。”


    霍國邦:“霍安兮,你以為召開董事會議就能把我架空嗎?無論如何我都是霍氏最大的股份持有人,就算我從董事長的位置上下來了,霍氏也不會由你說了算!”


    霍安兮薄唇輕啟,唇邊逸出一絲意味不明的冷笑,拉長語調,緩緩道:“哦?是嗎?”


    看樣子霍國邦還不知道傅景之從他手裏拿到的那百分之十的股份已經轉到她名下了,現在,她霍安兮才是霍氏最大的股份持有人。


    但霍安兮並不打算此時揭開真相,等到以後,讓霍國邦看看,他曾經無比嫌棄的三流小明星,是他說盡好話才拉來的投資人,不知道霍國邦又會作何感想?


    霍安兮無意與霍國邦繼續交談,起身走至門口,又迴頭看向張青,開口道:“張青大哥,能麻煩你給我五分鍾的時間麽,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張青知道霍安兮肯定是想問他上次那件事,當著霍國邦麵說肯定不方便,何況現在病房裏火藥味這麽濃,最好的辦法便是隔離兩父女,於是他點了點頭,“好的。”又對霍國邦道:“霍董,我馬上迴來。”


    霍國邦就這樣看著張青和霍安兮一同離開了病房,他心裏猶如白爪撓心,隻覺得自己的猜測的都是事實。


    兩人走出了病房,關上病房的門,霍安兮出聲問道:“張青大哥,我上次跟你說的事情,你考慮好了嗎?”


    張青垂下頭,“我正要跟你說這件事。”


    “嗯,你說。”


    張青雙手緊握成拳,深唿吸,隨即仿佛下定決心一般,道:“抱歉,安兮小姐,很謝謝你認可我的工作能力,可是我不能答應你。”


    霍安兮並沒有太意外,反正她想讓張青給自己當助理並不是主要目的,她更希望的是讓多疑的霍國邦去懷疑身邊的每一個人,而把身邊的人推得越來越遠,這也就是她剛剛為什麽要在病房裏把張青喊出來的原因。


    以霍國邦多疑的性格,此時此刻肯定會在病房裏思緒翩飛吧。


    “為什麽?”霍安兮十分冷靜的問道:“你想清楚了嗎?”


    張青重重的點頭,“嗯,我想清楚了,安兮小姐跟霍董走到如今的地步,我一個外人不便多說些什麽,站在你們的立場,你們的心情我也都懂,可是霍董對我有知遇之恩,我從一個剛從社會畢業的毛頭小子到現在入職數十載,靠的都是霍董的賞識和培養,如果沒有霍董就沒有現在的我。”


    霍安兮沒有吭聲,等著張青繼續說下去。


    “我不知道未來霍氏的發展會是怎麽樣,可是我現在想說的是,隻要霍董還需要我一天,我就一天是他的助理。”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張青忽然自嘲的笑了笑,接著道:“當然,我也沒有那個自信霍董會一直需要我,如果,如果哪天霍董不需要我了,我才會離開。”


    張青的這番話讓霍安兮聽了有幾分動容,同樣也刷新了對張青的看法,原來他不僅是工作能力出眾,同時是也是個重情重義的人。


    “我明白了,我不會勉強你,我尊重你的決定。”霍安兮揚唇笑了笑,“我先走了,你如果改變主意了,隨時聯係我。”


    語罷,霍安兮轉身離去。


    她的目的已經達成,張青答應不答應都無所謂,隻是剛剛聽了張青說的那番話,她倒是突然有些渴望張青可以來當她的助手了。


    經過元圓那件事,霍安兮越發覺得身邊能有一個真心待你的工作夥伴,是一件難能可貴的事情。


    霍安兮走後,張青便進了房門,見霍國邦沉著臉靠在病床上,渾身籠罩著低氣壓,他瞟了眼地上碎玻璃瓶,出聲道:“霍董,我去讓人打掃幹淨,再給您換一束新的花。”


    霍國邦卻冷冷的問道:“剛剛霍安兮找你說什麽了?”


    “沒什麽……”張青稍顯局促,“隻是說讓我好好照顧你而已,還有公司的事情霍董不需要擔心,安兮小姐都會處理好的。”


    霍國邦一聲冷哼,“張青,我雖然躺在病床上,可是我的腦子並沒壞,別說這些鬼話糊弄我!”


    張青說不出話來,而這時有查房的護士推門而入,溫聲說道:“霍先生,到吃藥的時間了。”


    張青忙倒了杯溫水遞過去,霍國邦卻再次揚手打翻,喘著氣憋出一個字:“滾。”


    護士受了驚嚇,張青眸光閃了閃,隻能離開病房。


    生活的不如意,人生的挫折都可以很輕易的摧毀一個人。


    霍國邦春風得意了大半輩子,已經不知道失敗的滋味是什麽,而現在接連不斷的打擊讓他無所適從,變成一個一點即燃的炸彈,隨時會把自己已經身邊的人炸個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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