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乘風暗暗將手朝著舞陽劍的劍柄處移動,準備一旦對方稍有異動,便與對方拚個魚死網破。當然,出手的結果幾乎是注定的,齊乘風並不認為自己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打敗夏塵夜,隻是一旦自己在陰葵派出事,夏塵夜便難逃幹係,這也是他唯一能做到的!


    見到這個玩笑似乎開得太過,夏塵夜連忙製止道:“放鬆一點,剛才隻不過是跟你開個玩笑,茶水裏確實加了些東西,不過不是毒藥而是解藥!想必你多少也察覺到了,之前頭腦有些昏沉,甚至不自覺的走神了,這些才是你中招後的表現。”


    “毒是在你進門的時候下的,這一點因為提前布置,並不難做到!當然,這也是玩笑的一部分,是為了驗證一些猜想,結果著實有些讓人吃驚,不過具體的就沒必要告訴你了!茶水中的解藥能讓你恢複清醒,所以才會覺得神清氣爽,說到這裏還要感謝一下你那強裝堅強的模樣,確實讓我久違的感到快樂,肆無忌憚的好好笑了一場!”


    夏塵夜說話的語氣很俏皮,並不像一個身居高位的掌權者,反倒像是一個正在和親朋好友惡作劇的小女孩!雖然心知這個形容有些欠妥,但齊乘風卻沒由來的覺得有些貼切,原本滿腔的怒火也因此消散的無影無蹤。


    歎了一口氣,齊乘風正了正身子,語氣盡量平淡的問道:“不知夏宗主此前請在下前來所為何事,恐怕不止是為了開個玩笑這麽簡單吧?”


    夏塵夜並沒有立刻迴答,而是在想了想後才反問道:“你就這麽相信我剛才的話,不怕是我在騙你,茶水裏確實是毒藥,這麽說隻是為了把你安撫下來,免得出現什麽不必要的麻煩?”


    這一次,齊乘風並沒有猶豫,隻是淡淡的點了點頭,卻並未做任何解釋。之前因為驚慌亂了陣腳,現在仔細想來,即便夏塵夜想下藥害他,也沒有在茶水中下藥的必要!倒也不是齊乘風妄自菲薄,陰葵派高手眾多,要想在他反抗之前將其製住,實在不是一件如何困難的事情。


    若是危急性命的藥物,且不提青蓮心經是否能夠百毒不侵,就是齊乘風可能出現的魚死網破抉擇,就不是陰葵派所能承受的。至於惑人心智操控言行的藥物,又大多難以盡善盡美,有公孫衍這個出身藥王穀的高徒在,齊乘風不認為焦修傑會錯過這個驗證的機會。


    綜上所述,齊乘風如今最不懼怕的恰恰就是下毒,既然如此,無論毒是下在茶水裏還是其他地方,對齊乘風而言都是一樣的,也就無所謂信不信了!


    齊乘風的冷淡表現,明顯讓夏塵夜的興致下降了不少,不過這也正好是談正事的好時機。玩笑開罷,夏塵夜也重新迴歸了宗主本色,那種無形的上位者氣勢也在隨之複蘇,隱隱讓齊乘風感覺到了些許壓力。


    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畢竟麵前這位主在魔門中人眼裏可不是什麽良善之倍,殺人盈野滿手鮮血倒不至於,可間接死在她手上的人,恐怕不在少數。


    “說正事之前有個問題我想問問你,當然,如果你不想迴答也不打緊,不過我可以保證,這個問題的答案除我之外不會再告訴任何人知曉!”夏塵夜表情難得嚴肅了些許,語氣比之先前也沉穩了許多。


    齊乘風點了點頭,也沒急著應答,靜靜等待夏塵夜的後話。


    “之前有人說你是夏塵陽的傳人,對此你也並未否認,雖然舞陽劍和四大奇書能證明這一點,可我還是想知道,這到底是真的還是用來競選編造出的虛詞?”


    夏塵夜的目光在問話的同時一直盯在齊乘風臉上,似乎是想要從對方的臉上看出些許端倪。


    齊乘風顯得有些遲疑,但並不是因為這個問題有多難迴答,實在是其中牽扯的部分內容,說出來極難取信於人。這也是焦修傑並未大肆宣揚齊乘風身份的原因,適當的神秘感固然能吸引不少人的關注,可更多的原因是齊乘風實在拿不出太多的證明來。


    這件事從始至終便是一個巧合,現在想來當初也未必是他一眼選中了舞陽劍,反倒更像是舞陽劍選中了他!至於所謂的傳人,齊乘風倒是從夏塵陽那裏得到了不少收獲,稱其為師也不無不可,隻是真要說齊乘風從對方那裏學到了什麽,還真有些不太好說。


    四大奇書對齊乘風的幫助毋庸置疑,僅是天魔策和長生訣就讓他受益匪淺,可換句話說,任何一個魔門中人得到這四本奇書都會今非昔比。這一點並不能說明齊乘風和夏塵陽的關係,但卻也是齊乘風唯一能證明夏塵陽存在的證據。


    不知道為什麽,即便夏塵夜有言在先,齊乘風也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欺騙她,猶豫再三更多的是在思考自己的解釋對方能否相信。隻是這個問題的答案顯然不是一時半刻便能想清的,於是齊乘風隻好開口解釋道:“有些事情說出來你未必相信,不過這件事我也並不打算隱瞞,至於信不信那就是你的問題了!”


    夏塵夜點了點頭,並沒有因為齊乘風的這個解釋而感到氣餒,反倒隱隱覺得對方不會在這個問題上騙自己,剩下的無非就是這個故事到底有多離奇?


    “奪劍大會的經曆就不必過多解釋了,想必貴派的夏姑娘早已將此事告知,而這一切的源頭,便是從劍塚奪劍開始!”


    齊乘風沒有過多隱瞞,將如何得到舞陽劍的過程述說了一遍,以前之所以不想太多人知道,是擔心有心人因為這件事將他和魔門聯係起來,如今這種狀況之下,自然沒了這種擔心。


    接下來,齊乘風又將無意進入夢魘空間,以及在夢魘空間中遇到夏塵陽的事情說了一遍,著重又把夏塵陽對他說的話和帶他看的那些影像給描述了一遍。


    說到這裏的時候,齊乘風並未避諱舞陽劍的事情,天魔策中也有幻界術的記載,得不到允許的情況下,即便得到施展幻界術的載體,也無法進入到相應的空間之中。而依照種種記載來看,夏塵陽無疑是在徹底消散前將夢魘空間打上了齊乘風的印記,將其變成了齊乘風的私有物。


    這也就是說,如果沒有齊乘風的允許,任何人都無法借助舞陽劍進入夢魘空間。而一旦齊乘風身死,夢魘空間也會隨之封死,再也無人能夠將其開啟,存於其中的魔門四大奇書也會隨之消散。


    夏塵夜身為陰葵派宗主,對幻界術必然不會陌生,即便沒有修習,也必定對其有所耳聞。齊乘風之所以如實相告,便有這方麵的打算,想來為了四大奇書重迴魔門,夏塵夜也會盡力保住齊乘風周全。而若是能夠借此將這個消息傳遍魔門,齊乘風日後在魔門的安危也能得到一定的保證,對他而言可謂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這一點原本就是齊乘風和焦修傑預先設想好的,不過原定的計劃是在齊乘風因為意外被人製住,暫時沒有生命危險的時候寄出的護身符。此刻的情形雖然並不相同,但齊乘風認為這卻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機會,將這個護身符的作用發揮到最大。


    夏塵夜在聽齊乘風描述的過程中始終不發一言,神情也漸漸委頓下去,眉宇間多了幾分哀愁。盡管正魔大戰距今已經過去了三十年,可那一天的場景卻始終在她心中難以忘懷,那個頂天立地的男子終究還是倒下了,可即便是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的所作所為也依舊那麽令人敬佩。


    四大奇書對魔門意味著什麽,夏塵夜心知肚明,難得的是在那種絕境之下夏塵陽竟然還在苦思身後之事。以他的本事,原本就是重傷在身,也有憑借一己之力突圍的可能,但那樣一來對魔門的士氣而言無疑是致命一擊。


    無數人將為那個選擇付出生命,魔門也會因此一蹶不振再難振興,而那樣的局麵對他而言顯然要比死更難以接受。沒人知道在被最心愛的人背叛之後,那個男人心裏到底在想什麽,或許堅持不肯走的原因,並不隻是割舍不下魔門眾人那麽簡單。


    故事講完了,兩人也同時陷入了沉默。舊事重提,並沒有讓齊乘風生出多少感慨,雖然這些記憶在吞噬了部分本體之後已經與他本人經曆無異,但那種身為局外人的異樣感,卻始終讓他難以代入。


    夏塵陽對魔門的貢獻有目共睹,但對齊乘風而言卻並不如何偉大,換做是如今的他,或許暫時撤離才是最好的選擇。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有時候這句話是句廢話,因為太多割舍不下的東西,讓人明知道最好的選擇是什麽,也會因為情感無法做出正確的選擇。


    齊乘風不知道本我在這種情況下會怎麽做,但對他而言,這種英雄式的悲哀,無疑是一種徹頭徹尾的錯誤。以夏塵陽冠絕天下的實力,幾乎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止他做任何事,但就是這樣一位逆天的存在,卻因為一個選擇在三十年前英年早逝,這種行為在齊乘風看來無疑是愚蠢的。


    夏塵夜似乎也感受到了齊乘風的異樣,平複了一下心緒後便開口問道:“似乎你並不是很讚成我兄長的做法,換做是你的話又會怎麽選擇呢?”


    齊乘風想了想,微微搖頭道:“這種假設沒有意義,因為我會盡力避免出現那種情況,而這個世界上也沒有如果,事事算得那麽清楚未必就是正確的!隻能說魔君的死,太可惜了!”


    “可惜?這倒是個新奇的說法,以前從沒有人在我麵前這樣說過,比起那些安慰和讚譽,還是這個詞比較合我心意!可惜了,如果你真能拜我兄長為師,這個世上或許能出現第二個冠絕天下的人物,如今單憑你自己,實在是太難了!”


    夏塵夜的言辭有些唏噓,齊乘風也分不清是真情實意的有感而發,還是半真半假的拉攏奉承,隻得微微搖頭將此事一筆帶過。不過這個時候,齊乘風卻也發現了一個不對勁的地方,似乎從自己一進門開始,對方的自稱便一直是“我”!


    這個細節原本不算什麽,但齊乘風卻清楚的記得,聖主競選之時夏塵夜的自稱一直是本座!這一點即便是在麵對安榮鑫那樣的人物時也一直未曾改變,齊乘風可不認為自己的身份地位能比安榮鑫更高,這樣說來這一點恐怕應該是夏塵夜故意為之。


    隻是對方這樣做的目的或者原因到底是什麽呢?難道僅僅是齊乘風和夏塵陽的那一層“師生關係”?可這樣解釋的話,夏塵夜求證二人關係的舉動就顯得有些不倫不類,除非是在此之前她就已經確信齊乘風的身份並無疑點,否則不可能在一開始便以“我”自稱。


    夏塵夜自然想不到齊乘風此刻的心思,或許她也沒料到齊乘風竟然這麽遲鈍,直到現在才發現這一點異常。而齊乘風對自己這般後知後覺也有幾分疑惑,最後隻能將原因歸結於對方身上那種莫名的熟悉感,讓他下意識的忽略了雙方的身份和立場。


    閑話敘完,兩人也耽擱了不少時間,齊乘風見夏塵夜似乎對自己的解答比較滿意,便順勢將話題引到了此行的正事上麵。不過夏塵夜卻並沒有急著作出解釋,而是問了一個莫名其妙,又略顯尷尬的問題。


    “你覺得這次競選自己勝算如何,最大的敵人又是誰?”


    這個問題有些尖銳,雙方之間的關係因為昨夜的刺殺並非如何融洽,雖然夏紅菱親身前來解釋,可也同樣拿不出證據證明此事與陰葵派無關。憑借三言兩語,雖然能暫時緩和矛盾,可想因此就拋開芥蒂,卻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


    齊乘風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也很清楚這個時候應該作何答複,不假思索的迴道:“勝算如何猶未可知,隻是這一次的競選已是勢在必得,而我方似乎也頗有優勢!至於最大的敵人嘛,這樣說未免有些太過,同為魔門中人,此次競選也隻是想多出一份力,倒談不上敵人這麽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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