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漫長,其實也不過是瞬息之間,兩人這一番較量便已歸於平靜。舞陽劍蓄勢而斬的一劍固然光華絢爛,但對修為高深之輩而言,戰鬥時所依靠的早已不單單是眼力,五感乃至六識的感知甚至還要在眼力之上。


    所以不等光華收斂,場邊便已隱隱約約有數聲歎息響起,讓許多不明就裏的人好奇這一戰究竟結果如何。不過很快勝負便已經見了分曉,也無須五感敏銳了,大多數人光從場中靜立二人的姿勢來看便已經能夠清楚的分辨出勝負如何。


    隻見齊乘風此時正手持舞陽劍,劍鋒停於卿武陽咽喉前三寸,鋒銳的劍光甚至已將卿武陽喉間肌膚劃破,點點殷紅的鮮血正不斷向外浸著。毫不誇張的說,若是齊乘風的舞陽劍再前進幾分,此時的卿武陽恐怕早已命斃當場。


    與齊乘風此時的風姿颯爽相比,敗了陣的卿武陽看上去無疑就要狼狽得多!咽喉處滲出的鮮血不過隻是小傷,對卿武陽來說並不算什麽,隻是額間的發束在對招之時早已散落,滿頭的長發顯得格外的淩亂。


    雙臂處的衣衫早已盡數碎裂,想來應該便是先前那陣裂帛聲的由來,原先兩柄鋒芒奕奕的短刀,此時卻以雙雙斷折,所剩長短不過刀柄外的寸許,看去委實有些觸目驚心。


    毫無疑問,這兩柄難得一遇的短刀,經此一役也算是壽終正寢了,而場外不少人的歎息聲便來自於此!齊乘風的拔劍斬固然威能無匹,但卿武陽也未必沒有接下這一招的實力,歸根結底對於齊乘風這個對手,卿武陽終究是有些輕敵的。


    而當卿武陽終於正視起齊乘風時,兵器上的差距卻讓自以為勢均力敵的卿武陽吃了一個大虧。蓄勢而發的拔劍斬,所攜帶的衝擊力和破壞力絕對是堪稱恐怖的,沒有料想到的鋒銳更是第一時間就讓卿武陽的雙刀有了些許破損。


    為了不落下風,卿武陽強行用巧勁將部分衝擊力轉換到手臂處的經脈,硬生生的想要以內力修為化解。然而那波蓄勢已久的斬擊,隻在瞬間便突破了雙刀的迎擊,隻是微微一頓便將兩柄削鐵如泥的短刀一分為二,徹底打破了卿武陽的反擊。


    這一劍到此威能也去了八成,剩下兩成雖然猶有餘威,卻早已在齊乘風的控製範圍以內,這才能讓卿武陽留下這條性命。戰至此時,齊乘風也意識到自己在兵器上占了個大便宜,自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趁火打劫,略一停頓便收迴了舞陽劍。


    卿武陽的動作有些僵硬,握住短刀的雙手也微微有些顫抖,沉默片刻後便似毫不在意一般隨手將手中短刀甩開。而在短刀甫一離手之後,卿武陽的戰意也隨之冷卻,那個看上去有些羞怯的男子便再一次的出現在齊乘風的眼前。


    卿武陽的變化讓齊乘風略微有些失神,本想讓對方換過兵器再戰的話也憋了迴去。這番略有些詭異的展開,讓齊乘風多少有些摸不著頭腦,索性還劍入鞘坐等對方下一步的反應。


    兩人相對而立,此時相隔也不過數步之遙,倒是互相有了一個仔細打量對方的機會。到了這個時候,齊乘風才發現麵前這位仁兄倒並沒有初看時那般含羞帶怯,隻是單從神情看來確實與常人有所區別,這一點多少讓齊乘風有些古怪的念頭。


    卿武陽在與齊乘風一戰過後,仿佛也放下了心防,此時竟然主動向齊乘風問道:“你這柄劍叫什麽名字?我的不如你的好!”


    齊乘風聞言微微一愣,隨即便反應過來對方的意思,看了一眼被對方丟棄在地的兩柄短刀,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實在對不住,沒想到一不小心壞了你的兵刃,今日一戰有些勝之不武,改天有機會也期待與你再戰!”


    齊乘風這話本就是個客套,沒想到卿武陽聞言卻眼前一亮,忙不迭的迴道:“好啊,你這人挺有意思的!”說完,竟再不去理齊乘風,徑直轉身朝外走去,留下頗有些錯愕的齊乘風,在原地思索自己到底哪裏讓對方覺得有意思了。


    不等齊乘風想明白,已經有人上前請他去休息,順便把兩人交手後的痕跡清掃一二。其實也沒什麽好清掃的,殿內的磚石明顯不是一般的磚石,兩人這般交手之下也沒添多少痕跡,無非就是卿武陽丟掉的兩柄短刃和雙袖上的衣訣,倒也沒花多少時間。


    齊乘風雖然有些看不透卿武陽的心思,但卻隱隱覺得自己和對方的緣分恐怕不僅於此。至於自己隨口客套的話被對方當真,這也頗有些讓人無可奈何,看來不出意外的話自己將來和這位卿武陽,應該還有一戰才是!


    兩人間虎頭蛇尾的挑戰,著實讓不少人有些鬱悶,不過卿武陽兵刃被斬,強留對方再戰齊乘風也著實不妥。在場魔門中人眾多,使雙刀的也不少,想要弄些合適的兵器倒不是什麽難事兒。可一來誰也不敢保證自己的兵刃就比卿武陽的好,二來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習慣,而兵刃卻不可能完全一樣。


    哪怕是重量和長短有些微差距,想要發揮出全部實力來也少不得需要適應一段時間。真這麽折騰下去,還不知道要多久兩人才能再戰一次,要知道後麵的挑戰可還有不少呢!再者說齊乘風的表現也確實不俗,真打下去結果也未必會有什麽變化,倒不如期待下一輪的挑戰。


    這也就是齊乘風的對手眾多,輸了一兩個也沒什麽,要是挑戰者隻有一位的話,說不得還真會來個易兵再戰什麽的。不過頭一對挑戰者之間沒見什麽血光就結束也算是件好事,畢竟這次魔門聖主的競選也是為了魔門未來,真有什麽折損對魔門來說也是個不小的損失。


    齊乘風的表現看起來確實讓不少人心折,場外中青代的魔門中人此時已經議論紛紛起來,不少人都在互相打聽著關於齊乘風的事情。魔門雖遠離江湖,但各派之中也不乏眼線,更是有不少人在幾天前便打聽到了一些齊乘風的消息,著實在此時出了不少的風頭。


    這一點自然不會全是那麽巧合,焦修傑的安排在其中也起了不少的作用。早就被安排在人群裏的這些人,收到的指示便是在齊乘風首戰告捷之後四處宣揚齊乘風出道後的戰績,尤其著重了魔君傳人和奪劍大會上連敗夏紅菱和淩誌冠的事情。


    人的名樹的影,這些話之前說來或許還有人不信,畢竟夏紅菱和淩誌冠在年輕一代中的名望著實不低,說得早了未免有人嗤之以鼻。而在卿武陽敗陣之後,齊乘風的實力也得到了一定的展示,這個時候輔之略有隱瞞後的真相,效果自然不錯。


    雖然在之前的環節中,齊乘風便已經介紹了自己的由來,但許多吹捧的話術自然不好由他自己說出。同理,作為他的支持者,焦修傑與花間派在介紹齊乘風的時候也多有不便,即便說得天花亂墜,在旁人眼裏也還是自賣自誇,倒不如先低調行事,假借旁人之口為自己讚譽。


    此間種種安排暫且不表,趙建章作為第二個被挑戰者,此時也已老神在在的站在了場中。憑心而論,魔相道作為魔門之中的新興門派,底蘊方麵確實多有不足,所以見到趙建章下場,場外眾人的表現著實有些平平,議論之聲幾乎仍舊停留在齊乘風身上。


    這樣做無疑對趙建章而言是缺少敬意的,但參選的各方本就瞧不大上魔相道和邪極道,對這橫插一杠子且看上去有些自不量力的趙建章和沈飛塵,都沒多少好感,自然也不會出言約束各自門下。


    這其中關鍵趙建章也心知肚明,滿腔怒氣無處發泄的他,下意識的便看向了齊乘風的方向。要說半路殺出,齊乘風和他們也不過是半斤八兩,可對方所享受的待遇卻是他們望塵莫及的,這就不得不讓趙建章眼紅憤懣了!


    察覺到有敵意傳來,齊乘風也停下了和焦修傑的談話,莫名其妙的迴頭看見了正對其怒目而視的趙建章。焦修傑本來正在對齊乘風這一場的表現加以稱讚,見到齊乘風走神也很快發現了問題的所在。


    對於趙建章眼紅的神態,焦修傑也是心知肚明,笑了笑後對齊乘風說道:“不用搭理,不過是兩個跳梁小醜罷了,若不是己方勢力都把注意力放在各自身上,這兩個跳梁小醜又哪裏來的機會鑽這個空子,來了也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看吧,這第一場挑戰就夠他好受的!”


    齊乘風知道焦修傑話裏有話,略一思索後便迴問道:“怎麽,下一場的挑戰者是你安排的?之前怎麽沒有聽你提起?”


    焦修傑又是一笑,打趣道:“忘了之前卿武陽的情報是誰告訴你的了?其他挑戰者的情報自然也不會少了,難不成我還會不知道來人是誰?至於安排,除了那四家以外,我可沒功夫搭理這兩個家夥,還是讓其他人代勞吧!”


    齊乘風一直都在好奇焦修傑的打算,對方對自己的信心似乎有些出奇的高,連自己都不認為這次競選可以一帆風順下去,反倒是焦修傑對此深信不疑。要說隻是炎陽魔君傳人這個身份給他帶來的勝算,齊乘風自己都不相信,這一點從其他人得知他身份的表現就能看出一二。


    原本以為焦修傑在各個環節中都準備好了手段,可事實上除了對自己略微交代了一下流程之外,關於布置方麵的事情對方就完全將他排除在外,隻讓他盡力表現自己就行了,難不成他真有什麽必勝的把握嗎?


    這些疑問齊乘風也不是沒有向焦修傑問過,但後者除了擺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樣之外,就是讓他安心靜等,到時候自然會知道。很顯然,這個時候還沒到焦修傑所說的時候,不過看對方那副幸災樂禍的模樣,這一局趙建章恐怕沒那麽容易過去!


    趙建章年近四十,在如今的魔門輩分不高不低,算得上是實力派的強者。不過這個實力派也分跟誰比,特別是按照一派之主這個級別來算,趙建章還真算不上什麽絕頂人物!遠的不說,這次參加競選的幾方勢力,每一方的門主在實力上都能穩勝趙建章,若不是這次選擇了挑戰的方式,這一環對趙建章來說可著實不是什麽爭臉麵的好時機。


    不過魔門沉寂已久,所謂的實力差距更多隻是傳言,趙建章的實力到底如何卻也沒多少人知道。之所以有這個論斷,實在是八大派的掌門個個都不是一般人,出身魔相道的趙建章自然會被人看低一頭。


    同樣,因為魔門的低調發展,除了高手之間相互的切磋和了解,底層人對他派的強者了解並不算多,遠比不得正道人士那般能對武林高手如數家珍,這也是這次競選會這般吸引人的原因。即便不為了見個分曉,開開眼界湊個熱鬧也是好的!


    說話間,趙建章已經在場下站了有一段時間了,那位這一輪挑戰他的對手這才姍姍來遲。這一舉動明顯有些不太尊重,因為來人並不是從後方人群擠出來的,而是在陰葵派那方陣營中一直站到現在,並沒有什麽不方便下場的理由。


    這樣晾著對手的舉動十分不友好,但除了少數魔相道的門人弟子發出抗議聲外,其餘人並未對這一點有所表示。再怎麽說也是陰葵派那方的人,而且能站在殿內,其在陰葵派多少還是有點地位的,為了這點小事給陰葵派留了壞印象,可不是什麽值得說道的事情。


    趙建章也明白這一點,揮手止住了門中子弟的喧鬧,朝著來人拱了拱手,算是打了個招唿。兩人都是第一次見麵,趙建章雖然看不出對方的路數,但心裏也沒有因此掉以輕心。不過也僅此而已了,他也沒有熱臉貼人冷屁股的意思,這個時候自然不願意落了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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