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乘風的表現,讓一旁默默注視著這一切的焦修傑感到十分滿意。少年人的從容氣度,實在是有些難得,更別說是在夏塵夜這個骨子裏都在散發出霸氣的陰葵派門主麵前了!


    要知道想要在這種頂尖高手和長期身居高位的人麵前,保持淡定從容,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齊乘風能在這種情況下誇誇其談甚至占的場麵上的主動,說明他完全沒有受到對方氣勢的影響,這份資質可不是什麽人都能具備的。


    鬧劇結束,夏塵夜的姍姍來遲與齊乘風的機變從容,都給魔門眾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競選還沒有開始,兩人便領先了其餘競選者一步,私底下也不知幾家歡喜幾家愁。


    “諸位,既然人都已經來齊了,不如就來談談正事如何?”


    一位身形富態滿臉堆笑的中年男子從人群中走出,笑著環視了一周在場的魔門眾人。說話的聲音不大,但奇怪的是在場所有人卻都能清楚的聽到話裏的內容,甚至於連此人環視人群的那一眼,都仿若是在看向自己一樣!


    這並不是錯覺,也不是什麽幻術,想要讓在場近兩萬人都陷入環境,恐怕隻有神仙才做得到!這位看上去像土財主更勝武林高手的家夥,自然不可能是神仙,但若單論生財方麵的本事,就是神仙也未必能夠比的上他!


    人群中自然也不乏不認識這位的魔門後輩,雖然驚訝於對方人前顯露的這一手,但對其在這個場合站出來起頭,也多少有些不以為然。


    議論自然是免不了的,但在身邊人的介紹下,很快這種不以為然便換做了恍然大悟和驚唿之聲,顯見得都從不同渠道聽過此人的事跡。


    “安宗主所言極是,本座應故晚到已是耽誤了不少時間,今日之事也不知道還要爭論到幾時,還是盡早說說正事為妙!”


    夏塵夜的附和,已將此人的身份顯露無疑,能讓她出言附和的人,魔門之中怕是不過十指之數,其中姓安的宗主,也就隻有天蓮宗安榮鑫了。這位雖然看起來慈眉善目贅肉橫生的主,一身修為也絕不在夏塵夜之下,先前傳音便是其內功深厚的佐證。


    至於那一手轉瞬間環視全場一眼的手段就更加不凡了,乃是安榮鑫曆經人情冷暖領悟的意境,能在眨眼間洞悉人情。那種仿若被其一眼看穿的感覺雖然有些被過度放大,但安榮鑫那一眼也不是白看的!場中哪些人到了,哪些人是需要關注的,又有哪些人是來湊數的,隻這一眼便已映入了安榮鑫的腦海。


    前聖主夏塵陽在世時,安榮鑫便是魔門有數的智囊之一,這種場景下由他來開口主持自然是再合適也不過的。見到連夏塵夜都開口附和,其他擔心安榮鑫作為聖主之位的爭奪者之一而會有失偏頗的人,都隻能按捺下各自心中的不快,出言同意正式開始商議。


    安榮鑫等眾人聲音間歇,這才滿臉笑容的對著齊乘風道:“這位小兄弟相必就是焦護法推崇備至的齊乘風齊少俠吧?上一次商議聖主之位歸屬時還未見得花間派有所想法,故而眾兄弟對閣下不曾有過了解,不知道可否先介紹一下自己,也好讓不認識閣下的弟兄們也認識一下!”


    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安榮鑫說的也有道理,齊乘風自然不會拒絕對方的要求。這段日子以來焦修傑雖然也帶他見了不少魔門中人,但這些人絕大多數都是一些各派的頭腦人物,再不就是一些中立的魔門精英。名聲雖然傳揚出去了,但保不齊還真有不知道他這號人物的,自我介紹一下也應該。


    同樣是笑著點頭示意,齊乘風的外表看上去就比安榮鑫要好上太多了!江湖人士雖然沒有那麽注重外表,但一副好皮囊總還是更容易讓人留下好印象的,齊乘風的身形外貌就可以稱得上是豐神俊朗。


    本就形象氣質俱佳,出山後屢經風雨,齊乘風的身上更是多了一分剛毅果決的氣勢。不同於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那種無知者無畏,齊乘風身上的這種氣勢,更多的還是源自於他發自內心的自信!這種自信不單單隻是實力和天賦方麵的,同樣也體現在心智和閱曆之上。


    從小就混跡街頭以乞討為生,這份經曆帶給齊乘風的好處簡直難以想象。當別的孩童還在無憂無慮的過著幸福的童年時,齊乘風每天睜眼的第一件事就是為了生存而掙紮,從那時起吃苦耐勞不畏艱險的特質,就已經深刻在他的骨子裏。


    不斷的和陌生人打交道,不斷的觀察別人的言行舉止,雖然初衷隻是為了從這些人手裏討得一份飯食一份羹湯,但這份積累以及對人情世故的看破,卻讓齊乘風的心智遠超常人。一個人站的越高才看得越遠,但俯的越低的人,才能看的越清楚!


    還未開口,齊乘風身上的那股自信就已經將場中眾人的注意力給吸引了過來。不過因為齊乘風在安榮鑫提出要求時,隻是笑著點頭示意,所以殿內的大多數人都斷定齊乘風年紀輕輕應該沒有對方的那般手段。


    安榮鑫說話時一直都在刻意控製內力,將聲音傳到在場所有人的耳中,卻又不顯得嘈雜。齊乘風之前與夏塵夜的爭執,雖然也清晰的傳入了所有人耳中,卻是占了場中靜謐的便宜,二者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心思活絡者,這個時候便起了心思,想要給齊乘風一個下馬威。幾個眼神和手勢將示意傳達了下去,沒多大會兒場中便開始出現了一些竊竊私語,從分布的區域和範圍來看,這樣做的明顯不止一家兩家。


    這種手段之前也有人用過,不過難為的對象卻是真傳道和滅情道的兩位年輕天驕。隻可惜能得兩派傾力支持的天才後輩,又哪裏會被這點小伎倆難倒,靠著內力深厚基礎紮實,硬是在議論紛紛中將聲音清楚的傳了出去。


    雖然手法略顯粗糙生硬,甚至近身處的人聽來還略顯吵鬧,但能做到這樣也算是瑕不掩瑜了!一時間那些想要暗地裏使絆子的,不單沒達到目的,反而給了兩人展示自己的機會。有時候並不需要做得比所有人都好,魔門需要的是一個能帶領魔門走向光明未來的聖主,隻要能展現出其身上潛在的能力,便有了足夠競選的資格。


    陸修靜、邊承誌這兩位分別來自真傳道和滅情道的年輕天驕,已經在魔主之位的競選中嶄露頭角,就是不知道齊乘風除了先前的驚豔表現之外,還能否在這個時候小試牛刀。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參與過上一次集會的焦修傑,又哪裏會忘記這一茬,早在之前向齊乘風介紹的時候便提到過此事。不單如此,焦修傑還親身教導了齊乘風這方麵的內功運用及其中訣竅,想來就算是臨時抱佛腳也能勉強應付過去。隻是出乎焦修傑預料的是,齊乘風的悟性和天資比他想象的還要好!


    “在下齊乘風,青蓮劍宗撫柳劍閣無痕劍羽殤門下弟子。機緣巧合之下得先聖主炎陽魔君之傳承,亦得其生前所用神兵舞陽劍的認可,與魔門結緣。此次得花間派推舉,前來參與聖主之位的競選,不勝榮幸,還望諸位日後多多指教!”


    齊乘風的這番話說得擲地有聲,與之前的安榮鑫相比,自然是多有不如,但這份內力的控製力,卻已經比不少老牌魔門前輩都要嫻熟得多。至於陸修靜和邊承誌這兩位曾因此而大放異彩的少年天驕,和齊乘風一比明顯要差上一個境界,兩相對比之下便更顯得齊乘風的出彩。


    “日後如何且不忙說,敢問你口中的傳承,指的又是什麽?早就聽聞花間派不知道從哪裏找了個少年,自稱繼承炎陽魔君的衣缽,隻是不知道魔君何時有過你這麽一位弟子,又是如何在已故三十餘年後,教導出你這麽一位年少有為的傳人來?”


    問話的這人乃是陰葵派的一位長老,這個時候開口質問自然不可能是他一個人的意思,陰葵派對齊乘風的針對一目了然。不過這話說得倒也不錯,在場不少聽說過齊乘風來曆的人心中都有所疑惑,要不是花間派信誓旦旦的保證齊乘風來曆絕無問題,恐怕早就有人出言指摘了。


    齊乘風經此一問,也不慌不忙,這樣的情形之前他便早有準備。身份來曆是他競選聖主之位最重要的籌碼,若是不能在這個問題上解釋清楚,接下來的一切準備全都是擺設。不過很顯然對方不打算這樣輕易就放過他,還不等他開口解釋,搭腔的人便跳了出來。


    “貴派夏門主不就是炎陽魔君的親妹妹嗎?魔君是否有這麽一位傳人,夏門主該最清楚不過了,可別讓隨便什麽人都能借著魔君的名頭行事,也別讓一些難辨真假的人受了蒙蔽!”


    忠義殿內一位麵容冷峻的中年男子語氣冰冷的說著這番話,臉上蒙麵的黑巾讓他的聲音有些沉悶,卻絲毫不減其中的寒意。就連在說出“貴派”這樣的字眼時,都讓人聽不出半點敬畏客套之意,一股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感覺油然而生!


    從站位便可得知此人即便不是補天閣的高層,也一定是補天閣下屬的頂尖殺手,隻是不知道這樣一位冷冰冰的殺手,又是得到了什麽樣的指示,才會出言與陰葵派的長老一唱一和。不過很快的,齊乘風就發現似乎一唱一和也不是結尾,來自夏塵夜的質疑,才是對方真正的殺招。


    “焦護法,本座與你也認識了幾十年了,當年你與本座的兄長相交莫逆,怎麽也會被這種可笑謊言蒙蔽?雖說本座與兄長之間存有嫌隙,但兄長的事情從不會瞞我,傳人一說未免有些空穴來風吧?”


    夏塵夜的語氣有些戲謔,言語間對齊乘風身份的質疑溢於言表,就差沒直接說齊乘風是個冒牌貨了!不過也許是礙於之前與齊乘風發生的衝突,擔心自己的話可信度會受到影響,夏塵夜特意又將話題引到了焦修傑身上。


    這樣做有幾個好處,一來算是一種避嫌的方式,二來也借機封堵了齊乘風開口的機會,畢竟她問的人是焦修傑,而不是齊乘風。這樣一來,先前中年冷峻男子對齊乘風的發問,自然便被略了過去,很容易就造成一種齊乘風被質問弄得啞口無言的假象出來。


    人很容易就會受到先入為主的影響,一旦齊乘風身份存疑的觀點被大多數人接受,後續再想補救可就難了!哪怕齊乘風真能對此作出解釋,到時候也會有人下意識的猜想,這些所謂的解釋會不會是他構思出來的托詞,其中又會不會存在什麽漏洞。


    一旦陷入到解釋和論證的循環裏,哪怕齊乘風的身份真的無懈可擊,在這上麵需要花費的精力和時間,也將是一個無底洞。而夏塵夜對齊乘風的身份是否存疑也並不是那麽在乎,隻要對方沒辦法利用這一點在聖主之位的競選中占據優勢,便已經足夠了。


    退一萬步來說,一個傳人的身份也不過是讓對方擁有競選的資格罷了,夏塵夜身為炎陽魔君夏塵陽唯一的親人,單論身份也不會比齊乘風差。之所以這樣寸步不讓,也隻是想讓齊乘風僅剩不多的優勢也變得不再是優勢,到時候實力與勢力的差距,便會讓對方再無半點翻身的機會。


    焦修傑也是人老成精,更何況陰葵派和補天閣這樣的門派裏,實在沒有多少精通謀略之人,一眼就看破了對方的打算。陰葵派裏勉強還有幾個稱得上老奸巨猾的,但是眼界也放不長遠,隻知道著眼於眼前的長短。再加上夏塵夜這個門主的影響,陰葵派這些年更是有了些向簡單直接霸道蠻橫的方向發展的趨勢。


    心念一轉,焦修傑就已經明白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接過話茬,甚至不能幫齊乘風出言佐證。避嫌的道理同樣也對花間派適用,更何況對方言語間已經認定花間派被人“蒙蔽”,做出的解釋自然也是被迷惑以後的胡言。


    “花間派上下對齊公子的身份都確信無疑,但為了安眾兄弟的心,還是讓齊公子親自對大夥兒解釋一番,也免得有人挑三揀四的,浪費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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