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門內部從來都不是鐵板一塊的,歸屬於八大門派旗下的小門派更是如此,不過在以實力為尊崇尚強者的魔門,這些小門派的忠誠度和歸屬感還是比較可靠的。


    焦修傑之所以最後才召見花間派麾下的門派,其實也是一種試探。這些日子以來,其餘幾大門派明裏暗裏的也沒少派人和花間派麾下門派溝通,具體內容雖然無從得知,但在這個節骨眼上卻也不難猜測。


    魔門八大派雖然各有歸屬門派,但各自管束相處的手段卻不盡相同。這一點或許和八大門派的門派特性和行事風格有關,也說不上什麽好壞,倒是給小門派在尋找依附者時提供了一個可供參考的標準。


    魔門之主在位時,為了避免魔門互相征伐內耗,便選出了八大門派作為代表,以此來代表各方爭奪權益。這樣的做法效果顯著,爭鬥各方的勢力變大之後,小打小鬧的情況就變得少了,互相之間的忌憚讓所有人都有所克製,傷亡情況反而變得小了!


    魔門並沒有規定隻能歸附於八大門派之下,但在勢力和權益分割完畢之後,再想建立出一個新的利益爭奪集團出來,勢必會受到八大門派這些既得利益者的打壓。在這樣的壓力之下,不可能有零散門派掀起什麽風浪來,最大的可能也不過就是以卵擊石。


    不過不去建立新的利益集團,卻不代表非要歸附於魔門八大門派麾下,堅持獨立在外也不是不可以。甚至就連那些原本已經歸附於八大門派的小門派,也仍保有改弦易轍的權利,而這便是焦修傑心存試探的原因所在。


    以齊乘風的身份,經由焦修傑這樣介紹完了之後,得到怎樣的禮遇其實都不為過,可偏偏就有三個人站出來質疑。質疑的理由聽上去倒也有些道理,齊乘風所謂的魔主傳人身份全是他一家之言,能夠充當證據的也無非就是舞陽劍罷了,更何況舞陽劍的真假也還有待商榷。


    在如今的情勢下,選擇支持齊乘風參選魔門聖主,並不是一個多麽明智的選擇。前次聚會參選時齊乘風並未出現,先機上便已失了三分,再加上齊乘風在魔門沒有半點名望,就是他們這些自己人都是第一次見到,其他魔門中人就更別提了。


    原本這樣的質疑並不算什麽,甚至還可以說是展現了這三家對以花間派為首的這個利益共同體前景的關心和擔憂。但這一切發生在陰葵派差人與他們私下來往密切之後,就顯得有些不那麽正當了!


    “王當、孫可福、趙延陵,這些年你們三家的發展勢頭都挺不錯的啊,花間派麾下一十八家附屬門派,就屬你們三家勢力最大。這次被舉派來參加聖主之位的參選,可算的上是我花間派的左膀右臂,隻是不知道這雙手還有沒有原來那麽好使?”


    焦修傑的話一出口,被指名道姓的三人便汗如雨下。血刀門、暗靈派、空桑派自花間派躋身魔門八大門派後的第一時間便已歸附,靠著搶占這份先機,實力和勢力從來都是八大門派之下的第一梯隊。


    哪怕正魔大戰之後這三家也損失慘重,但靠著根基和底蘊也是最先恢複過來的一批門派,多年的發展下來實力與往日也相差無幾。單按發展速度而言,這三家的發展甚至不在花間派之下,加起來的實力更是有所超越。


    這種事情沒辦法放在明麵上來說,因為花間派之所以發展緩慢,也大體歸咎於門派特性上。越是修煉到後麵,花間派傳人的實力增長也就越快,三十年的休養生息還遠未讓花間派恢複當年的強勢。這樣一份底蘊和成長潛力,就不是三家能夠比得了的,甚至就算加在一起也多有不如。


    喧賓奪主的事情不可能發生,花間派就算再怎麽頹勢,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這個時候突然的發難,絕不可能是一點風聲都沒有收到,而以焦修傑的性格,既然說出口來,便絕對是做好了應對之策。


    王當和孫可福的手已經悄悄的摸到了各自的兵器之上,隻有趙延陵一頭冷汗的猶自不知所措。花間派的威勢太甚,哪怕昔日的繁華不在,積年累月下來的餘威也足夠令人膽寒。不過這份威勢也不是對誰都有用的,至少王當和孫可福便沒把焦修傑太當一迴事兒!


    “焦護法既然都把話說開了,那今日也不妨直言!血刀門自歸附花間派麾下,拋頭顱灑熱血從未有半句怨言,左膀右臂這個說法倒也算得貼切。可是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有機會更上一層樓的話誰也不願意原地踏步!弟兄們這些年發展起來不容易,若是有人礙了前途,也隻能說聲對不住了!”


    王當的話一出口,在場幾人的臉色都是一變,唯獨齊乘風和焦修傑一臉玩味的看著這一幕。站著的幾人都在王當的話出口後,略微和焦修傑點到名字的三人拉開了一些距離,看樣子甚至有隱隱將三人包圍的意圖。


    焦修傑對這一幕較為滿意,點頭略微示意了一下。得到指示的幾人也放下了心來,原本略有些忌憚的感覺一掃而空,冷眼旁觀這一幕的後續進展。


    “這話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你們三個人的意思?”焦修傑的語氣有些隨意,眼神在王當三人身上也隻是隨意的掃過,卻讓三人中的趙延陵頭上的冷汗出得更多了。


    孫可福的膽子就要比趙延陵大得多,見到趙延陵一副沒出息的表現,鄙夷著朝他喝道:“沒出息的家夥,別人幾句話就把你嚇成這樣,來之前怎麽商量的你都忘了嗎?”


    趙延陵被孫可福說的臉色有些難看,但剛想鼓起勇氣說些什麽的時候,卻對上了焦修傑玩味的眼神,額頭上的冷汗再一次的冒了出來。他與王當和孫可福不同,這兩個在正魔大戰之後才逐漸嶄露頭角上位的家夥,並未見識到焦修傑和花間派的可怕之處。


    能夠在空桑派坐穩掌門之位數十年,趙延陵也算得上是人傑了。不過這人總是越老就越怕死的,趙延陵此刻便十分後悔,不該與血刀門和暗靈派私下接觸。原本以為他們隻打算躥捯著花間派支持陰葵派,暗地裏又和陰葵派商量好了好處,趙延陵這才同意加入進來。可現在這一看,血刀門和暗靈派哪隻是如他們說的那樣,這分明是已經投靠了陰葵派啊!


    正當趙延陵暗暗後悔的時候,焦修傑的問話已經再一次出口,也讓他多了一次選擇的機會。


    “這話可是你們三個人的意思?”這一次,焦修傑臉上的玩味神情已經沒有了,一臉嚴肅的看著趙延陵問道,眼睛一眨也不眨!


    趙延陵知道這是對方在給自己最後一個機會,正自猶豫的時候,卻聽到王當開口說道:“不用怕他,真要是鬧大了魚死網破,候門主那裏他也沒法交差!兄弟們也隻是為了前途,焦護法還是不要步步緊逼,也好給彼此留些餘地。”


    誰也沒想到焦修傑會突然發難,隻感覺一股驚天的魔氣一發即收,焦修傑的身形如幻影一般,在王當抽出兵器格擋之前,畫龍點睛扇就已經點在王當胸口,將其打得倒飛而出。


    身體撞在牆壁上的悶響讓眾人下意識都一起轉頭看了過去,卻見到王當猛地噴出一大口血,隻開口說了一個“你”字,就捂著胸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竟似連說話的餘力都沒有了。


    焦修傑的目光冰冷,看著王當淒慘的境況也沒有半分改變,語氣也仿佛散發著森森寒氣一般,朝著對方不屑道:“我有說是在問你嗎?話說得太多徒惹人煩,你有什麽資格讓我給你留餘地?”


    趙延陵看到這一幕的時候腿都快要嚇軟了,之前還想著焦修傑礙於三派的實力和他們三人的身份,就算言語間有些摩擦也絕不敢動手。沒想到這才沒說兩句,王當就已經被當場重傷,看這個架勢恐怕傷得不輕,連說話的能力都沒有了。


    趙延陵可不想也和對方一樣,若是連解釋都不解釋的話,從焦修傑的態度上來看,空桑派以後的日子恐怕就要難過了。也不理會一旁驚駭欲絕的孫可福,連忙向焦修傑解釋道:“焦護法明鑒,空桑派對花間派絕無半點不敬之意!此番聖主之位的爭奪,關乎魔門未來走向,屬下也隻是想提出些許建議,言語間若有不當之處,還望焦護法海涵。”


    明眼人都看得出趙延陵這話乃是托詞,從王當之前的態度都能看出所謂的絕無半點不敬之意完全是在扯淡,可焦修傑卻似乎完全忘記了這迴事一般。笑著拍了拍趙延陵的肩膀,焦修傑又轉過頭去問孫可福,“剛才你說來之前就商量好了,不知道你們是怎麽商量的?”


    孫可福的表現就要比趙延陵硬氣得多,雖然因為王當的慘狀也心有戚戚然,但麵對焦修傑的時候還是沒有像趙延陵一般服軟。一邊戒備著可能到來的襲擊,一邊神情嚴肅的說道:“焦護法,有些話也不必瞞你,來之前陰葵派就已經向我等許下了承諾,估計也沒有少了花間派那份。之前本來一切都好好的,對於花間派的安排咱們這些做下屬的也沒什麽異議,可突然冒出來個毛頭小子就要壞事兒,這就不能不讓人考慮一下了!”


    焦修傑冷笑了一聲,對孫可福不屑道:“別人怎麽沒說要考慮一下,就隻有你們幾個迫不及待的蹦出來,當真是翅膀硬了以為可以上天了是嗎?”


    孫可福對焦修傑的嘲諷也不以為意,卻沒有放鬆防備,目光死死的盯著焦修傑,嘴上繼續說道:“十拿九穩的事情,非得弄成現在這個樣子,對大家都不是什麽好事。為了兄弟們的前途,就是這話不好聽我也要說出來,焦護法這些天獨斷專行慣了,以前就是錯了也沒什麽,這次要是錯了,這個責任你擔得起嗎?”


    焦修傑又是一聲冷笑,言語間仍是充滿不屑:“少在那裏混淆視聽,明明自己起了貪念,偏要說別人阻了你的前程,說句實話就那麽難嗎?陰葵派給你們許了什麽好處,花間派難道就給不了你們嗎?真以為血刀門和暗靈派就你們說得算了,不想知道我的消息是從哪裏來的嗎?”


    焦修傑的話讓孫可福臉色一變,之前剛剛開口表示異議,就遭到焦修傑的針對。原本還以為是對方心思敏銳,一眼就看出了不對,現在看來這分明是有人事前泄密!王當和趙延陵應該不是那個泄密者,否則也不會一個重傷一個膽寒,知道這件事情的人也不會太多,但全都是各自門派的心腹和高層,會是誰泄了密呢?


    焦修傑見孫可福臉色陰晴不定,也沒有再理他,而是又轉頭對趙延陵說道:“你是個聰明人,跟著花間派也很多年了,花間派有沒有虧待空桑派你心裏清楚!這次我給你個機會,隻要你們以後盡心盡力的聽從花間派號令,這次的事情就權當沒有發生過。當然,留給你考慮的時間不多,離開這裏之前給出答複!”


    場麵一時間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在看著孫可福和趙延陵,想要知道接下來兩人會如何抉擇。至於靠在牆邊重傷嘔血的王當,沒有一個人去理會,叛徒從來都是遭人嫌棄的,哪怕隻是從心裏背叛。


    趙延陵的選擇還沒有做出來,孫可福就有些坐不住了!焦修傑的話讓他有些不安,那副勝券在握的模樣更是讓他有了不詳的預感,咬咬牙便想直接離去,卻無意間看到了焦修傑戲謔的表情。


    心中發狠,正麵打鬥他也不是焦修傑的對手,倒不如拚著強行離開,賭一賭焦修傑不會在這個時候動手!想到就做,孫可福用最快的速度向門口衝去,一邊衝還一邊迴頭看焦修傑的動作。


    焦修傑沒有移動分毫,甚至連目光都沒有投向他,仍在等趙延陵給出答複。孫可福心中剛剛放鬆一些,就感覺小腹處一陣刺痛,轉過頭來才發現自己已經到了門口,卻被門外的一柄大刀貫穿丹田!


    這一刀是致命的,孫可福卻沒有立刻死去。門後的陰影中走出了一個熟悉的身形,這讓孫可福的瞳孔猛地一震,萬萬沒想到出賣自己和殺死自己的人會是這個人。嘴角掛起一絲苦笑,孫可福這才明白自己到底有多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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