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中的猛獸鮮有溫順可欺的,就連野豬羚羊遇到危險都會用犄角和蠻力和獵人拚個生死,更別提這頭藏身灌木中的荒野王者了。越是這樣獨行的荒野猛獸越是可怕,這是獵人們口口相傳的荒野生存法則,任何忽視這一點的獵人都會得到銘記終生的教訓。


    荒野中的路並不好走,哪怕有著先行者的披荊斬棘,這些生命力頑強的植物也會很快就死灰複燃,為此幾人不得不輪流在隊前開道,清理出能讓馱馬輕鬆通過的道路。這件事是個體力活,但怎麽說也比在荒野中直接清理出一條道路來要容易的多,幾人輪換著做起來還算輕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荒野中當然也有容易通行的道路,但那些大多都是野獸行經的地方。打獵的時候這些道路會給獵人提供不少便利,但也很容易因此失去方向,這可是正在趕路的幾人正在極力避免的事情,自然不會因為貪圖安逸去自找麻煩。


    雖然開路不算費勁,但也有個效率高低。齊乘風、言希遙、公孫衍三人的佩劍都是難得一見的寶劍,而且內力修為也都極為不俗,普通的障礙物在他們麵前不過就是隨手一劍的事情罷了!顏凡和百裏遙就沒那麽輕鬆了,一個用的就是尋常的長劍,另一個隻有一把貼身的短匕,開路完全就靠內力。


    這樣一來清起障礙來倒是沒什麽問題,可消耗太大也不是個事兒,幹脆就全都交給了齊乘風三人。於是隊伍就由齊乘風三人在前輪流開路,百裏遙從旁牽引馱馬並指點方向,由顏凡在隊尾斷後。


    三人中齊乘風的舞陽劍最是鋒利,論起內力來也最是精深,所以負責開路的時間自然也就最長。本來為了安全起見商量著沒人都需要保存一半的內力以備不時之需,以此來輪換著休息,可無論是效率還是恢複速度齊乘風都遠超言希遙和公孫衍,這樣一來頭前開路的大多時間就是他了。


    這會兒公孫衍剛剛換下來,正輪到齊乘風在前頭開路,見到言希遙上前一步陪齊乘風去了,公孫衍也很識趣的退了下來。這段時間的相處下來,公孫衍和百裏遙的關係雖然近了不少,但因為七蟲七花丹的事情,總歸還是略微有些別扭,所以公孫衍便走到最後和顏凡聊天去了。


    趕了三天路也沒遇到什麽危險,幾人的心態也略微放鬆了一些,否則像這樣一邊趕路一邊閑聊的情況也不至於沒人表示反對。西崖州入冬之前所有的生靈都會提前開始準備,荒野中的野獸也會更加活躍,但大體上還是夜晚的變化更多。


    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是獵人殞命最多的時候,不過為了聚居地的存續,仍然有數之不盡的獵人毅然決然的踏入了危機叢生的荒野。如果隊伍裏有經驗老道的獵人,一定會對齊乘風幾人的散漫厲聲斥責,隻可惜雖然百裏遙也算是西崖州人,但畢竟沒有多少荒野中的處事經驗,雖然略微有些擔憂,但因為連續幾天都沒有任何事情發生,警惕性也不由得放鬆了不少。


    正是這些人聲馬聲引來了齊乘風幾人進入西崖州之後最大的危機,而這一切他們卻還一無所知!一雙明黃色的眼眸正在暗處小心翼翼的打量著一群人,對於這些驚擾了它休憩的獵物,它可沒打算就這樣輕易的放棄。


    如果這是一群全幅武裝的獵人,它一定會保持足夠的耐心去尋找一個合適的機會。隻可惜在它的眼中,這些人雖然能讓它感覺到些微的威脅,但顯然還無法對它造成太多的傷害。常年的獵殺經驗,使得它對如何盡可能安全的捕獵很有心得,於是危機就此蟄伏!


    這一帶的灌木遠比其他地方更加茂盛,三尺來寬的道路似乎仍在不斷的變窄,很顯然這些灌木仍在往中間空餘的地方生長著。如果沒人清理的話,這樣的道路隻需要幾個月的時間就會完全合攏起來,這也是荒野給西崖州人帶來的最大的麻煩。


    作為一柄神兵利器,舞陽劍現在的用處實在讓人有些無語,甚至在一些偏執的劍客眼中,齊乘風這樣的行為完全就是暴殄天物。不過很顯然這幾位年輕的劍道高手對此都並無異議,事實上從始至終都沒有人覺得這樣做有什麽不妥。


    劍是君子之器,也是殺人之器!這個概念存在於很多武林中人的腦海中,但事實上有這樣想法的人大多都不是什麽高手。真正的高手會愛惜劍,會把劍當做和自己的生命一樣重要,但不會把劍束之高閣不舍得使用,更不會因為用之披荊斬棘而覺得慢待。所謂的高貴低賤隻是人為的劃分,對劍來說其實並不存在這個概念。


    很顯然,幾人經受的教誨中並沒有那種偏見,而是更注重其實用性。不過這也就是在荒野之中,真要是在名劍山莊這樣的地方如此作為,指不定就會有人跳出來向他們發起挑戰,這便是武林紛爭的由來。


    不同的立場,不同的見地,甚至隻是一句無足輕重的口角。處身江湖有太多的精彩也有太多的無奈,這些隊伍裏的幾人都並沒有太過深切的感受。刀光劍影或許他們並不陌生,但爾虞我詐的較量卻太過生份,哪怕是齊乘風也因為並未身處漩渦中心而略顯青澀。當有一天他們無意間迴首往事的時候,這一天的齊心協力總會讓他們感歎!


    荒野裏的風時大時小,讓人難得有持久的清涼。好在暑寒節一過西崖州就進入了短暫的秋天,這也讓幾人的趕路過程少了幾分酷熱,多了幾分清爽。不過時不時吹起的涼風卻還是能讓人不自覺的期盼著,隻是正在和公孫衍閑聊著的顏凡沒有想到,這倏忽而至的風聲,險些就要了他的命!


    草木的窸窣聲有些短促,以為隻是風聲的顏凡並沒有往一旁的灌木觀瞧。正巧側過頭來想說些什麽的公孫衍,眼角餘光卻在不經意間看到了一道黑影穿出灌木猛撲而來,原本想要說出的話變成了一句“小心”!


    顏凡的反應也算快了,可他的舉動卻有些不合時宜。側身拔劍的速度再快這個時候也已經來不及了,眼睜睜的看著那雙在陽光下閃著金屬光澤的利爪朝著自己頭頸抓來,顏凡的心中已是一片絕望!


    然而公孫衍的作為救了他一命,在喊出“小心”之後公孫衍就心知不妙,同為劍客的他太明白顏凡的應對決計救不了他!內力瘋狂湧入雙手,雙掌齊出猛的拍在了顏凡因為側身而對著他的後背。腳下都沒站穩的兩人在這兩掌之後同時飛出,隻不過一個是頭朝前飛了,一個是屁股朝後飛了。


    聽到動靜的齊乘風三人這時候已經迴過了頭來,見到的卻隻是一個電閃而過的影子和狼狽不堪的兩人。公孫衍這兩掌為求速度,幾乎是不計代價的朝著手中聚氣,這樣倒是夠快了,可是不懂掌法的公孫衍卻也因此傷了經脈。


    屁股剛剛落地,雙手就已經飛快的變紅,顯見得短時間內公孫衍是沒辦法握劍了。不過他的運氣還算不錯,這一掌因為沒有章法,大部分的力道都聚在了他自己這邊,所以反倒是他這個出掌的人飛得更遠。這樣的後座力雖然幫助公孫衍快速脫身,可也讓他來不及調整姿勢,這要是落地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什麽,也休想隻受這一點小傷。


    顏凡的運氣可就沒公孫衍這麽好了,雖然保下了一條性命,但前撲出去的勢頭因為齊乘風的雙掌打的靠上,完全沒法保持平衡。這種程度的踉蹌如果騰出手來也能夠稍稍緩衝一下,可事發突然,顏凡的左手抓著劍鞘,右手抓著劍柄,還來不及反應就一頭紮在了地上。


    也算他命大,起身的時候雖然頭上飛快的鼓起了一個大包,但好在隻是撞在了土地上。要是地上剛好是塊石頭,沒練過外家功法的顏凡這一下非得要了半條命去不可。


    驚魂未定的兩人不等齊乘風三人衝來就已經慌忙起身,小心翼翼的盯著那道黑影消失的方向。顏凡此時劍已出鞘,額頭上雖然鼓起了大包,可他的注意力卻半點也不敢放在這上麵。隻有他知道剛才那一幕到底有多驚險,那種生死一瞬的可怕感覺讓他現在都在止不住的出冷汗。


    公孫衍雖然手上經脈受創,不過也仍然堅持著用力拄地而起。那個突然襲擊而來的家夥速度實在太快,有所防備的情況下雖然也有把握躲過,但如果坐在地上的話他可沒有半點自信。


    雖然是在公孫衍喊出“小心”之後才迴轉過來,但齊乘風三人卻大致看清了後麵所發生的一切。第一時間就往兩人身邊靠去的齊乘風三人,幾乎就在兩人起身後的那一刻,就已經自發的護住了兩人。


    “看清楚了那是什麽嗎?”


    手握舞陽劍的齊乘風小聲的向著其餘幾人問道,語氣中帶著一些驚疑。那一閃而過的黑影速度極快,此時的光線又略有些昏暗,除了看到對方身上斑斕的皮毛,齊乘風也再沒看出什麽來。


    沒有人對這個問題作出迴答,但各自的心裏卻都開始有了猜測。氣氛一下子就變得凝重起來了,一股隱隱的威脅感出現在了那道黑影消失的方向,身周的馱馬們也在這個時候不安的躁動了起來。


    這種情況並不陌生,在狼群襲擊營地的那天晚上就曾出現過。隻是讓人有些想不明白的就是,為什麽這一次直到遇襲之後馱馬們才反應過來,而包括顏凡在內的幾人卻完全一點征兆都沒有感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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